阿泰退役之后推举陈演做WIN的队长的时候,陆太就一直挺怕这一天的,他不知道怎么去向陈忱交代,怎么去向林浅交代,怎么去向所有的成员交代。
作为一个战队的经理,首先他是一个给李建洪打工的人,其次才是陈演他们的朋友。而陈演出事,他觉得自己责任重大。
李建洪这个人不好交际,表面上看上去很和蔼,实际上这个人做人做事都让人咬牙切齿。他跟李建洪打了那么多年的交道,实在是太了解他的为人了。
当办公室里传出陈演切至入肤的嘶喊声的时候,陆太吓得浑身颤抖,直到李建洪离开办公室,他才敢进去。
陈演蜷缩在地板上,右手皮开肉绽,鲜血流了一地。
当时他是恨李建洪的,无比的愤怒,陈演的手有多重要,那关系着他以后的职业生涯。
他半点不敢懈怠的把人送去了医院,走了一路,血流了一路。那一路的血好似陈演以后的前程一样,一点点的在陆太的面前流逝掉,说不愧疚,那是不可能的。他通知了林浅和陈忱之后,几乎没有勇气等他们过来质问他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陈演面无血色的躺在被安排好的床位上,睁着一双黑亮的眼睛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陆太,等会我爸他们来了,你别走,行吗?”
陆太看着陈演那双眼睛,深吸了口气,满心的不忍。哪个职业选手不在乎自己的手?手毁了,什么都完了。
“手掌掌骨骨裂,小拇指粉碎性骨折,其余四指没有一处软组织是好的。”陈忱看完病历将那份病历仍在陆太面前,一点情面不留的质问他。“拿人钱财替人消灾,我把我儿子放在你那里,你就给我照顾成伤残了?”
“陈叔,你冷静点。”许阿晓拉着陈忱,让他没把自己的拳头砸到陆太的脸上去。
林浅接到陆太的电话的时候,吓得差点把吴女士最爱的插花瓶给砸了。一家人风风火火的全赶到了S城。
“陈演今天早上走的时候还好好的!陆太你真让我失望。”
陆太抱着头听完所有人的责怨,懊恼的悔不当初,为什么要让陈演当队长?为什么要把他也扯进来呢?
人活着最怕成为一个辜负别人期望的人,看着那些人眼里对你流露出的失望的神情,整个人就像是被抽去了生命一般,被所有人放弃,被所有人不待见,被所有人遗弃。这种感觉糟糕透了。
陈演失血有点多,躺在病床上吊葡萄糖,很快就睡着了。手上镶上去的石膏真的是难受透了,而且,麻药失效之后那种绵延不断的,火烧一般的疼痛不停的在你痛觉的神经上起舞。并且,那种无法掌控自己的手的感觉真的很难受,就好像突然失去了它一样。
“嘶……”
陈演恢复意识的时候忍不住的倒吸一口气,他宁愿自己的右手没了知觉,这样就不用忍受这种疼了。
“醒了啊?”
陈演眨了眨眼睛,看着林浅。
“别看了,是我。”
林浅没好气的用手指戳了戳陈演的脑袋。
“怎么样,疼不疼啊?疼也没法子,忍着。”
陈演在床头灯下十分羸弱的脸忽然有了点血色,他因为疼痛抿着的唇线倏忽的上挑,扬起一个天真又满足的笑容。
“那饿应该不用忍着吧?”
“切!”林浅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嗤笑。“左右女朋友都没了一个了,居然还笑得出来!你等着啊,我出去给你把粥热了。”
林浅给陈演垫好枕头,拿着粥出了门。
陈演看她出了门,才低喃道:“手感哪有触感好……”
陈演的手是受伤了,但脑子可没受伤,但在林浅眼里,他的脑子好像也瓦特了。
“喂我。”陈演坐在床上嘟着嘴,一脸不情愿的看着眼前冒着热气的粥。
“你是左撇子好吗?”
“可是我的手受伤了呀!”
“你伤的是右手啊!”
“可是我的手受伤了呀!”
“。…。。”
就这样的对话,两人持续了第N+1遍之后,林浅最终妥协的拿起勺子给他喂粥。
陈演乖巧的一口一口的含着粥,一句话也不说,林浅看他的样子倒是挺享受的,要不是他那可怕的CT片子,林浅甚至都要怀疑陈演是不是故意装病的了。
“对了,陆太呢。”
“睡走廊了。”
“哦~”陈演拖长了尾音,表示自己晓得了,并且丝毫不觉得这三月的天让人睡走廊有什么不妥。
不出意外的话,明天陆太就要高烧不起了。
“就不跟我说说是怎么一回事吗?你就这么淡定,伤的可是手。你还有几年的职业生涯,全都葬送进去了。”
陈演含进最后一口粥,靠在枕头上看着对面雪白的墙壁,明显是一副“你说什么,我不清楚”的表情。
“你真的不打算和我谈谈?”
“那你呢?”陈演反问。
“嗯?”
“你真的不打算和我谈谈恋爱?”
“。…。。”
林浅别过脸去,理了理头发,打算无视陈演刚刚那句话。
“我以为你会很伤心的,我都做好了借给你肩膀靠会儿的准备了。”
“你要是借我胸靠靠的话,我会欣然接受的。”说完,陈演的眼神还象征性的在她胸口停顿了几秒。
“臭小子!你不是说我身材很不好的吗!”
“旺仔小馒头也是馒头啊…”
林浅一屁股坐在旁边的空病床上,然后舒了一口气的笑了笑。
“我本来还以为,我们之间会很尴尬的。”
“所以你是打算和我谈恋爱了吗?”
“我什么时候说要和你谈恋爱了?”
“可是现在化解我们之间尴尬的唯一方法就是和我谈恋爱啊。”
林浅看陈演说着这般的一本正经,蹙着眉头都不知道如何是好。
许阿晓提醒她说,要分清楚自己对陈演是什么感情才可以,不能因为陈演对自己那么多年的感情而做了错的决定,那时候害的是两个人。其实对林浅来说,害谁不是害,关键自己是当事人她就不想干了。
“阿演啊,我们把这个问题搁一搁好不好?”
“不好。”陈演笑得纯良又欠揍。
林浅抚了抚额,陈演的臭脾气上来,是个林浅也拉不回来。
“那你是觉得你喜欢我,我就一定要喜欢你吗?阿演,你要知道,感情的世界是永远不可能对等的,不是你喜欢我多少,我就要回报多少的。”
“我知道。”陈演看着她的眼睛,用自己还完好的手摸了摸她的脸,“那是因为你还没有发现你有多喜欢我。”
林浅一把拍掉他的爪子,吼道:“少给老娘插科打诨的!谁他妈的敢对你动手!老子这就去废了他!”
“。…。。”
被林浅罩着的感觉,这好。
最终陈演还是没再插科打诨了,乖乖的交代了事情发生的经过。
“李建洪那个王八蛋皮痒的慌啊?”
“我也是这么觉得的。”
“高尔夫的球杆?姐明天让他这辈子不敢碰球类的运动!”
“最好连原始运动都免了。”
“。…。。”
“我怎么感觉,你今晚话很多嘛?”
“有吗?”
“陈演你在害怕吗?”林浅像是抓到了某人把柄似的,坏笑道。
“没有的事。”陈演一本正经的摆了摆手。
“阿演啊,小时候你和我回乡下,第一次睡在农村,晚上听着田野里的青蛙叫的时候,你可害怕了。只要一害怕就忍不住的想多说话。”
“。…。。”被戳穿的陈演嘟了嘟嘴,看了眼自己被绑成粽子的右手。“我挺怕以后不能打游戏的,医生说,只要配合治疗就能康复,可是那个时候,手速还能跟的上吗?受了伤之后,我会不会留下心理方面的问题,我本来就是一个有心理问题的人。”
林浅握住了陈演那只幸免于难的手,捏了捏他的手指。
“我怎么听陆太说,你本来就想退役了呢?如果你想打的话,好好的乖乖的听医生的话,等康复了一定能继续打游戏。如果你不想打的话,那就在家里随便干点什么,只要一辈子开开心心的就好了。”
“林浅,你真的是一个很没有梦想的人哎。”
“。…。。”林浅真想掀开这家伙的脑壳!
“你这家伙是给点颜色就开染坊?你他么的给我闭嘴,不要再让我听到你嘴巴里在冒出一个字!”
“我喜欢你。”
“。…。。”
陈演这个孩子的嘴巴真的不是直了一点点,还有那么多多少少的欠?欠之中还多多少少的有那么一点点的让人觉得甜蜜。
林浅一只手罩在陈演的脸上,恶狠狠的威胁他:“快点给老娘睡觉!明天还得起来给你买早饭呢!”
“是你要给我买早饭,是你早起,干嘛让我睡觉?”
“你不睡我怎么睡!你这逼逼叨的我烦死了!”
“我没有逼逼叨,我就是心里难受,在跟你倾诉。”
“放屁,你这明明就是逼逼叨!”
“好吧,我不逼逼叨了,你要跟我谈恋爱吗?”
林浅忍无可忍,将他的嘴巴捏成了鸭子嘴。
“你再说…”
陈演伤了右手,但左手十分的敏捷,一把按着林浅的脑袋,让她对着自己的“鸭子嘴”亲了上来。
林浅被陈演这股流氓风撩的无话可说,又不能拿他怎么样,你要想揍他,他就可怜巴巴的看着你,一双会说话的眼睛仿佛有天大的冤屈在说,“我做错了吗?你要打我吗?”
她能怎么办?陈演已经不是在违法的边缘试探了,而是直接明目张胆的越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