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藏花猛回头,醉长歌正拉着他,眼中带着些微不解。
“羡之,你做什么去?”
方才醒悟,自己这是站在房顶上。
难道刚才看到的都是幻觉?!
想到李无央也是偷偷令自己中招,莫藏花心头恼恨,同醉长歌一起下来。
万艳春不敌,被醉长歌断了一条手臂拿下,其余人等也死的死、抓的抓,剩下的就是去寻找丢失的孩子们。
“哇——”一声嘹亮的啼哭引起众人的注意,仪鸾司的校官一脚踢开房门,里面全是襁褓中的婴儿。
“爹爹!”莫离的声音响起,莫藏花冲进去,迎面见他自黑暗中走来。
他身上虽有些脏污,比起那些被救的孩子却好了不知多少。
怀里抱着那女娃儿,莫离兴冲冲地跑来:“爹爹,你果然来救离儿了!”
与他久别重逢,莫藏花心头百感交集,搂着儿子久久不言,却不舍得松手。
莫离低声说着他的遭遇,并安慰他。
提起那红衣的女子,莫离言语间多了些描绘。莫藏花面上并无波澜,心中大惊。
从莫离的只言片语中,他知道,此人和他看到的君如月是同一人。那么说,他根本没有产生幻觉,君如月真的还活着!
为何,她活着却不来找他?
她既然见过莫离,可知这就是她的儿子?
莫藏花的心剧烈地跳动着,不知该怎么面对变成了那样的她。
醉长歌命人联络了洛伊人,很快有人将她送来与家人团聚。
看着笑呵呵站在那的小娃儿,她冲过去,将他死死抱着,任凭热泪打湿了衣襟。
醉长歌和廖思渊一道,联络失了孩子的百姓,陆续有人来认领。
寻回爱子的父母一遍遍给他俩磕着响头,醉长歌潇洒离去,留下廖总督说了些场面上的话。
“离儿平安回来,真是太好了!”给他做了好吃的,又握着他小手不住打量,洛伊人别提多高兴。
“新娘亲,离儿也好想你们。”莫离搂着她和莫藏花,不住地亲,脸上洋溢着幸福。
“伊人,这次你可是为百姓做了一件大好事!”
醉长歌摇着白纸扇进来,笑望着团聚的一家三口。
“长歌先生说笑了,伊人只想寻回自己的孩儿,哪里担得起。都是长歌先生和廖总督的功劳。”
摆了摆手,洛伊人起身,示意醉长歌落座。
“哎——若不是你因失了孩子,拿信物调动总督府的兵马,本座怎能有机会为国家铲除这样一个毒瘤!”醉长歌心情甚好,“我就知道,这东西交给你,总是没错的。”
“以后有什么事,一定要同为夫讲,不要随便接受别人的东西。”莫藏花拉了拉小女人的手,看向醉长歌的眼神有些吃味。
“哟,羡之这是在生气本座偷偷给了伊人好处?”邪魅一笑,醉长歌用扇子指着他,“此番若非伊人机灵,你哪能那么快找到儿子!”
“长歌先生,离儿是你和夫君找到的,伊人哪敢居功。”
“伊人自来比羡之要机灵,本座可不会看走眼。”醉长歌笑眯眯地走过来,递给她一块令牌,“此物送与伊人以备不时之需。”
“先生,这……”
洛伊人有些为难,醉长歌却大大方方执了她手,将那牌子塞在她掌心。
“都说了送你,莫要再推辞。”
她素手柔若无骨,捏拿在手里端的舒服。醉长歌心头微微一动,还没等细细品味,那小女人便惊慌失措地抽回来,低头不语。
“你还有什么事吗?”莫藏花脸黑如锅底,看向醉长歌的目光也十分不善。
暗自好笑,那邪魅男人耸了耸肩:“正事儿没什么了,羡之若是想家,也可以现在安排你们回去,免得你要当面吃了我。”
就在一家三口收拾停当准备回程的时候,莫离却听到一声啼哭。
“是她!”小家伙跑过去,推开送行的一众军兵,来到小女娃那里。
“还是没有人来认领她吗?”他抬头问有些手足无措的士兵。
对方点点头,告诉他,所有的孩子都被父母领回去,唯独这孩子,没人来认。
眼底划过一抹不舍,莫离一把将哭个不停的闺女抱过来。
说来也怪,被他接手后,小娃儿一下就不哭了,还看着莫离咯咯发笑。
“爹爹、新娘亲,我们收养她好不好?”
莫离抱着孩子,来到莫家夫妇跟前。
“离儿,这怎生使得?”莫藏花微微蹙眉。
“她没有人来认,或许是个弃儿,被坏人拐来,那样的话,我们就收养她,让她做我的妹妹好不好?”
可怜巴巴地看着爹爹,莫离眼睛里带着水汽。
“离儿好像要一个妹妹的,新娘亲不是说,妹妹得观音娘娘送来才会有吗?如今这个,不就是观音娘娘送来的吗?”
这话说完,两口子均是心头一紧。
莫藏花因着妻子可能一辈子不能有孕,怕她知道实情后难过;洛伊人则是想,莫非自己的肚子真的那么不争气。
但若然这女娃真的是个孤儿,他们收养也未尝不可。
“我看这孩子同离儿有缘,不如就由你们先带回去抚养吧。若是日后她父母找来,我们再联络。”
醉长歌一锤定音,小闺女由莫离抱着,喜滋滋上了车。
曲如君和曹涣在前头赶车,莫家人坐在车里。
那安详的小闺女,两口子怎么看怎么喜欢。
“夫君,我们……给她起个名字好不好?”怀里抱着她,洛伊人脸上露出慈祥的面容。
莫藏花被她身上的母性感染,点了点头。
“她是个孤儿,小名便叫‘弃儿’吧……”
“爹爹,妹妹已经够可怜了,你还叫她弃儿,离儿不依嘛!”
见小家伙反对,莫藏花摸了摸他头:“爹爹还没说完,离儿就着急了。”
“我们取‘弃’字的谐音,单名一个‘淇’字可好?”莫藏花说完,笑看着他们。
“莫淇……莫弃,这名字好!”洛伊人欣喜地点头,“同离儿刚好相配。一男一女,莫离莫弃!”
“太好了,我有妹妹了!”莫离欢呼。
莫淇似乎是感受到哥哥的喜悦,也在睡梦中歪了歪小嘴儿。
马车一刻不停,回到莫家的小镇上。
孩子找回来,又添了一个小闺女,莫家双喜临门。
“今天不营业,叫上李掌柜和阿晨,去镇上的‘满福楼’吃一顿团圆饭!”洛伊人喜笑颜开。
酒足饭饱,曹涣低着头来到莫藏花跟前。
“师父,徒儿真心道歉。若不是我鬼迷心窍往镇上跑,离儿也不会被坏人拐了。”
平静地看着他,莫藏花的声音并没有多少起伏:“曹涣,你我年纪相仿,让你拜我为师,委实有些委屈了你。”
心头一紧,曹涣抬眼看他:“师父,徒儿知错了,莫要驱赶我!”
给他一颗定心丸,莫藏花摆摆手:“我不是要赶你,而是想要告诉你:作为一名优秀的香师,做好最基础的事情才是最重要的。”
他拍了拍曹涣的肩膀:“其实,你们曹家的香物也是极好的,我与你在擂台比试的那一日,对于你制作的口脂,我就知道你们应该也和墨门有些渊源。”
曹涣闻言点头:“祖上确实是墨门的外门弟子。”
莫藏花嗯了一声:“你不缺乏理论的知识,也有很多独门手段,若是假以时日,定然会成为名动一时的香师。只不过你太过骄傲,不能将基础的事情做好。”
回忆当初擂台之上香物比斗,曹涣低下头去。
他输得一败涂地,回去后被曹泯狠狠教训了一顿。分析原因,就是因为他在初始原料的筛选和制作中,并不能够精益求精,以至于输给了莫藏花。
“差之毫厘谬以千里,这道理不用我多说了吧?我将你安排在莫家花田村的工坊里,就是想要你从基础的步骤开始,直到你明白这个道理为止。”
对莫藏花心服口服地道谢,曹涣终于明白他的一片苦心:“师父,曹涣从此尊你为师。你教会了我最宝贵的东西,这是我一生受益的!”
“李铁柱那厮,我不会再和他交往了。他心术不正,师父你还是要小心他。”
见曹涣有了如此大的转变,莫藏花也很欣慰。
“你能这么说,我已经很高兴了。曹涣不管你因何目的拜师,我都希望你能够将香物发扬光大。”
“如君年纪尚小,虽然是你的师兄,却要同你请教,希望你能够和他多多交流。”
曹涣闻言,看向一旁虔诚望着他们的曲如君,郑重点头:“请师父放心,我定然会照顾好师兄。”
没有什么比一家人和睦重要的。
洛伊人同莫离一起,边逗弄莫淇,边看着莫藏花将曹涣的事情解决掉,心中大为安慰。
“新娘亲,以后我们家又要多出好多人了,离儿太开心了!”小家伙咧嘴笑着,一脸幸福。
“离儿说得对,你们虽然都不是我亲生的孩子,新娘亲却会待你们如同己出。咱们一家要和和美美地过日子!”
摸了摸他的头:“再过一个月,你就要去准备云岚书院的考试,新娘亲可是盼着我们离儿能出息呢!”
“差不多我们也该回去了。”莫藏花说完起身。
洛伊人将莫淇交给丫鬟,自己去拿放在一旁的东西,突然一阵眩晕,眼一黑向下栽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