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台上略显兴奋的莫离，洛伊人心里着急，刚想让莫藏花将他带下来，变戏法的老艺人就将他放在一个巨大的箱子里，扣上了盖子。
“夫君，怎么办，离儿被关进去了！”抱着莫淇，洛伊人又拽着莫藏花的袖子，恨不得让他现在就上去救儿子。
“别急，大庭广众的，想来不会有什么事。”莫藏花微微安抚她，“再说，还有墨门弟子暗中保护呢，应该不会有事。”
话虽这么说，他心里也十分不安，同洛伊人两个一起死死盯着表演的地方，一旦发现有什么问题，便会第一时间冲上去。
老艺人在鼓乐伴奏之下，拿起那块巨大的包袱皮，翻了两下盖在箱子上，再一打开里头已经空了。
夫妻俩心头一紧，莫藏花刚想上去，莫离就从后台出现，笑着跑出来。
“爹爹，新娘亲，好好玩啊！”
见孩子完好地跑出来，两口子这才放了心。抱着莫淇跑过去，对他上下打量了半天，洛伊人才觉得心安。
“离儿，没觉得怎样吧？”
“没有，没有，新娘亲，真的好像变戏法，好有趣啊！我就觉得脚下一空，一下子就跑去后台了。”
莫离还想继续说，台上表演的老艺人又将他留住，邀请他再配合着另外一个更加刺激的表演。
见没什么危险，莫家两口子便点头同意了。
助手推过来一个高大的柜子，打开来给观众们看了，空空如也。莫离被放进去只留头和手脚在外头。
正没明白怎么回事，老艺人从助手那里取来了几把明晃晃的钢刀，又在旁边的白萝卜上砍了一下，原本完好的萝卜，瞬间一分为二，可见刀刃之快。
“夫君，他这是要做什么？”洛伊人紧紧抱着莫淇，紧张坏了。
莫藏花摇了摇头：“为夫也是第一次见。”
老艺人随便舞了几下，举到朝莫离猛地一刺。
只听“啊”的一声惨叫，莫离惊恐地看着他，刀直直穿过柜子，地上也慢慢渗出血来。
“呀啊啊啊——杀人了！”观众席上，有人已经高声尖叫。
洛伊人吓得心跳都停了，抱着莫淇愣在那里。
莫藏花更是第一时间冲上了戏台，抄起旁边放着的刀，抵在老艺人的脖颈上。
“杀我儿子，你到底是谁？！”
就在场面一片混乱的时候，一声清脆的童音让大家立时安静下来。
“咦，我没事？”莫离眨巴着清澈的大眼睛，四下里看了看，又动了动手脚，完全不像是被刺中的样子。
就连莫藏花也微微蹙眉，不解地看向老艺人。
“嘿嘿，这位先生，莫急、莫急。”轻而易举地拨开他的刀，又转身来到莫离身前，“小朋友，动动你的手脚给大家看看。”
莫离依言照做，观众们登时从吃惊变为惊奇，继而爆发出热烈的掌声。
“这位先生，可否愿意同你的孩子一起表演？老朽保证不会伤了你们。”老艺人看向莫藏花，昏黄的眼底却带着睿智。
莫藏花心头微微一凛，点了点头。
父子俩都被放在柜子里，只有手脚和头露在外头。
洛伊人看着丈夫和儿子在台上的样子，心又提起来，她幼年时可不曾看过这般戏法，到底会怎样，她一点也猜不到。
将观众一一安顿在座位上，老艺人又开始新一轮的表演。
莫藏花和莫离对视着，看着他一刀一刀刺向对方所在的柜子。
明明血花飞溅出来，染红了地板，却根本感觉不到疼痛。莫藏花这才知道，这柜子里头是有机关的，插入的刀子一定是擦着他们的身子过去的。
表演非常成功，柜子打开，父子俩完好无损地出来。洛伊人抱着闺女迎上去，简直可以用喜极而泣来形容。
“幸福不易，且行且珍惜。”老艺人在莫藏花耳边淡淡开口，在他回头看向他的时候，将一个布偶玩具送给了莫离。
“小朋友，你很勇敢，这个玩具送给你。”
“谢谢老爷爷！”莫离开心地接过来，放在手里摆弄着回到座位上。
戏法变完，整场演出也落下帷幕，观众的掌声却经久不衰，为老艺人也为勇敢的莫家父子。
从里头出来，莫藏花抱着闺女，洛伊人领着儿子，并排走在齐州街道上。
“那个老艺人和我说，幸福不易，且行且珍惜。伊人，为夫今后会保护好你们，并且为之前让你们所受的委屈向你们道歉。”莫藏花看着他们，眼神坚定而深情。
“夫君，我也会努力，成为能够与你并肩的女人。”她说着浅浅一笑。
又在镇上逛了一阵，到了天略略擦黑才回到家里。
下人们已经准备好了晚饭，饭后又说了会儿话，见莫淇困了，洛伊人才让老妈子带着孩子们去睡觉。。
莫离兴奋得睡不着，又拿出老艺人送他的布偶来，放在手里玩了玩，一不小心掉在地上。
那布偶的头是陶土做的，很是脆弱，从炕上掉下来，立刻碎成了几瓣。
心头一沉，莫离觉得甚是可惜，忍不住暗骂自己太不小心。
待他下了地，小心翼翼地将布偶捡起来，赫然发现在布偶的头里，藏了一张纸条。
看到这张字条，说明你我有缘，若是想要学些本事，便在子时来见到我的地方相会。记住，这是秘密，你不能同任何人讲，否则就见不到我了。
莫离看罢，小心地将之攥成了一团，胸口剧烈起伏着。
那个老艺人看起来是有些本事的，若是能够同他学些本事也是好的。只不过，一个专门杂耍的老人，真的能对他的未来有帮助吗？
莫离躺在床榻上，睁着眼睛睡不着。想起白日里那些精彩绝伦的表演，他的心里好像有数只小手在抓挠。
不行，我一定要去看看！
打定了主意，莫离吹熄了灯，却偷偷穿好了衣裳，这时候，家里的大人们都上床去睡觉了，他警惕地看了看周围，打开了院门。
外头极为安静，一个人也没有。借着星光，莫离看清了道路，直奔商会前面的广场。
他到的略微早了些，白日的戏台还在，只是没有半个人影。
冷风吹过，带来些微的寒意，莫离紧了紧身上的衣裳，正想往手里呵几口气，远处更声敲响，刚好到子时。
“孩子，你果然来了。”苍老的声音传来，夜色中一个略微有些身驼的黑影出现在戏台上。
莫离揉了揉眼睛，慢慢咧开了嘴：“老爷爷！”
他鬼使神差地来到这里，又见到了白日里变戏法的老艺人，心里别提多兴奋。
老艺人此时的目光虽然慈祥，却没有白日里那般昏黄污浊，反倒是带着几许精芒。
他看着莫离朝自己跑过来，笑着点点头：“果然是与老朽有缘，罢了，就是你了。”
莫离回到家的时候，已经快要到拂晓。
说来奇怪，一宿没睡的他，一点儿也不困倦，反倒是脑海里都是老艺人告诉他的话。老艺人说，这几天他们戏班都会在这里，如果莫离能够坚持每天来此，他就正式收他做徒弟，学习真本领。
这件事，莫离同谁也没有说，匆匆脱了衣裳进被窝，闭上眼就睡着了。
转眼，好几天过去了。
莫离背着莫藏花偷偷学艺，老艺人对他的态度十分满意，只是教给他的东西永远只是一种——呼吸吐纳。
想着万事都有基本功，莫离并没有着急催促，而是按照师父所言，刻苦修炼着。
这一晚，吃了年夜饭，大家要开始守岁了。莫离思量着，怎么在爹娘眼皮底下去老艺人那里学习。昨天他同他讲好，如果今晚他能够顺利从父母眼皮底下消失，就可以正式拜师，学习他的本领。
冥思苦想了半日，莫离终于打算按照自己的想法试一试。
曹涣在院子周围安放了焰火，莫家的院子很大，周围也空旷，点火以后，绚烂的烟花在空中炸开，化成幸福的声音，噼里啪啦地响着。
大家齐齐抬头看向天空，莫淇在洛伊人怀里兴奋地叫着，小胳膊挥来挥去，惊奇地看着转瞬即逝的美丽。
莫藏花轻轻凑到妻子身边，轻舒猿臂，将她揽在身前。
下巴抵在她头上，男人轻声说着祝福的情话。
莫离四处看了看，见大家都没有注意到他，也偷偷溜向墙角，趁莫藏花不备，将早就准备好的绳索放下来。
然后他跑去场中，点燃了最大的那颗烟花，“嘭”的一声，巨大的红色光球在空中炸裂。在大家都惊叹烟火的美丽时，莫离伸手抓住绳子，用早已练习好的动作，飞速翻过墙头。
回身看了一眼依旧被烟花吸引的莫家人，莫离脸上露出一抹愧色：“爹爹，新娘亲，离儿不是故意让你们担心的，但是离儿保证会很快回来。”
轻声说完，他纵身跃下围墙，朝着同老艺人相约的地方跑去。
他才跳下去，莫藏花和洛伊人便低下头，互看了一眼，然后将莫淇交给老妈子带，双双跟出去。
莫离同老艺人在老地方相见，莫藏花和洛伊人躲在不远处看着。
跪在地上对他咚咚咚磕过响头之后，莫离正式拜老艺人为师。
“夫君，这样真的没问题吗？”洛伊人有些担心。
“无妨。”莫藏花淡淡一笑，“能够拜天朝第一的鬼才司徒先生为师，那是离儿的造化。”
将小娃扶起来，司徒空唇角勾了勾，露出一个满意的笑，眼角瞥向莫藏花他们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