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事情怎么样了,你怎么闷闷不乐的?”
这会儿天气略略回暖,她换了件绿色的锦缎绣花棉袄,头上的钗也是莫藏花亲自给她选的。
叹了口气,莫藏花有些沮丧地回答:“云轻舞失踪了。”
他派出弟子去寻找,却如泥牛入海,一个个都没了消息。莫藏花心里愈发担心,有人故意在那里等着他们,将所有派去调查的人员逐一打进。
“长歌也没有消息,你又这样,我心里真是担心。”洛伊人咬了咬嘴唇,“不如我们自己主动前去吧?”
莫藏花闻言挑眉,洛伊人浅浅一笑:“翠花姐姐的商队很能干,这齐州府和豫州都被我们开拓出商路来,另外萧光转的农具也卖得很好,我也正想走出去看看。”
“听闻夫君说,云轻舞可能在东海之畔或者京城,我想为你分忧。你派出去调查的弟子可能太容易暴露,不如你们和我一起,混在商队里,这样或许能安全些。”
这主意是不错,只是有些危险,莫藏花有些犹豫。
“你还想什么呀,我们如今和长歌不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吗?刨去我和他的亲情不说,你不是也答应了他,要参加三月份的闻香会,查出幕后之人,保护天朝江山社稷吗?”洛伊人拽了拽他衣袖,“还是说,你有更加隐秘的方法?”
点了点头,莫藏花同意了:“好,我答应你。不过我们并不是混在翠花姐姐他们的商队里,而是自己伪装成一个商队。你只负责表面上的应酬,旁的事情由我来做。”
主意打定,两人便各自准备。莫淇如今也大了,同她说好,爹娘有事要去办,她乖乖在家等着,只是反复念叨着,要让他们快些回来。
至于莫离,莫藏花亲自快马加鞭将他送回了书院,又急匆匆赶回齐州府,同洛伊人汇合。
趁着这段时间,将这支伪装的商队组建好,洛伊人也换上了男装,一副英姿飒爽的模样,只是看着莫藏花眉毛微微挑了挑。
“夫君,出门在外,我觉得咱们的身份可以再隐秘一些。”
“什么?”莫藏花不解地看向她,只不过看自家媳妇的表情,没来由的有种不好的预感。
洛伊人“噗嗤”一笑,伸手挑向他下巴,将个登徒子的模样演了个十足十:“不如咱俩的身份互换一下,你做娘子如何?”
“开什么玩笑!”莫藏花一把抓过她素手,顺势将人带进怀里,鼻尖贴近她的,“伊人莫非是这几日都没见到为夫,开始调皮了?”
男人浑身上下散发着危险的气息,洛伊人狠狠吞了吞口水,下一刻便被他强行夺了空气。
待她几乎软倒在男人怀里,双眼迷离地轻声娇喘后,他才放过她:“伊人莫要这般淘气,若是怕一路不方便,为夫守在你身边,不与你夫妻相称也就是了。”
于是,洛伊人看起来是个精明的小公子,莫藏花则打扮成冷峻的侍卫,一路跟在她身边,其余商队的人,由墨门弟子乔装。拿了些香物并齐州府的特产,一行人浩浩荡荡出发,前往东海之畔。
路上,莫藏花将目前掌握的情况同洛伊人说了。
“现在可以肯定的是,云轻舞应该还活着。”他在马车上,一面替她剥柑橘一面分析,“如果对方想要杀她,根本不用费力在墨家村挖地道,将她的身子搬运走,只要留下一具冰冷的尸体给我们,就足以起到效果了。”
“她被人救走,说明那人觉得她还有利用价值。”洛伊人明白了他的话,点头接口。
“我让人查过,东海原本是与国外通商的港口,墨门在那里也有联络点,而且不止是我们,整个天朝的势力都会在那里聚集。如果想要或许什么情报,在那里是最好的。”
洛伊人点点头,东海之畔距离他们并不遥远,这般走法,只要四五日便可以到达。他们这次打着去那里开个铺子,同时也是建立墨门联络点的想法,行进速度倒是很快。
到了那里,为夫去查,你只管忙活你的事情就好。我们分头行事,让暗中监视我们的人摸不着头脑。
“好。”她略略点头,将他递过来的最后一瓣柑橘吃进口里。
东海之畔三面环海,只有一处是山,与内陆接壤。山坳中开辟了一条官道,便是往来客流必经之所。
落花集的商队经过,同其他人一样,在这座并不大的海滨城市落脚,事先联络了墨门人,特意腾出一间院落供他们居住。
单有人带着洛伊人和莫藏花去街上逛,明着是瞅瞅几家想要转让的铺子,暗里是刺探消息。
旁的事情洛伊人不操心,只是留意铺子的情况,至于莫藏花,根本不将对方的话放在耳内,自己早就带着人暗访去了。
知道他对此不在意,洛伊人自然也不说什么。选定了一间还不错的铺面,当即拍板,将铺子买下来。
把车上的东西都搬进去,又拿来事先准备好的牌匾,落花集又一间铺面开业。
由于他们的名号早就在外面打响,东海之畔又是港口城镇,除了当地人前来捧场意外,更有海外通商的人来询价,沟通代销事宜。
洛伊人趁机打听了许多海外的事情,就连莫藏花也问了一些香料的事情。
入夜,有弟子偷偷来报,今夜有一艘货船即将离港,这也是半个月来首轮离岗的货船。冬日海冻,如今才回暖,他们之前在这里并不曾打探到云轻舞的消息,如果有人要将她转移到海外,那么这些货船无疑就是非常好的交通运输工具。
莫藏花闻言,迅速换上夜行衣,又叮嘱洛伊人在家小心,迅速跟着弟子出去。
根据消息,即将出航的这艘货船名叫“战阳”,正是隶属靖王府的商船。
来到码头,莫藏花等人将身形隐没在暗夜里,偷偷潜上货船。有官兵在上面巡视,不时拿着油灯四处照亮。
几个人分外小心,入了船舱,找到放置货物的舱门,打开来便鱼贯而入,只留一人在外头把风。
货仓内漆黑一片,但莫藏花耳朵灵,听到里面有细微的呼吸声,而且不止一个。
掏出火折子点亮了,他立马被眼前的一切震惊住:在船舱内的根本就不是货物,而是一个个被捆住身子,塞住嘴巴的女人!
见来了几个黑衣人,她们登时躁动不安起来,口里发出“呜呜”的声音,显然是想要求助。
“你们莫要喧闹,若是被人发现了,谁也救不了你们!”莫藏花示意她们安静,便就近解了一个女孩的束缚,拿下她口里的破布。
“你们从哪里来,怎么会被放在这艘货船上?”
女孩眼底虽然有泪花,人还算清醒和坚强。她吸了吸鼻子,告诉他,她们都是附近村落里的村姑,因为有人说城镇里的丝绸厂招工,她们便想要来试试,赚取一些银钱,贴补家用。谁知来了才知道,是要被卖去海外做娼妇,可是想走却来不及了。
见里面二十来个女孩,并无云轻舞的影子,莫藏花也不想在她们身上浪费时间。只是听着上面有些嘈吵,防风那人又催促,便眼珠一转,计上心来。
他让人迅速将女孩子们松绑,告诉她们趁着船没有走赶紧逃跑。便带着人趁乱往外冲,顺手将一个船员拿了带回去。
经过审问,那船员道出,这艘船的确是靖王爷的,他也偷偷进行着往海外贩卖人口,牟取暴利的生意。只是提到怀着身孕的妇人,他表示并不知晓。倒是说出另一个地方,引起了莫藏花的注意。
东海之畔的望花楼,老板娘是个风情万种的女人,不少男人喜欢晚上去那里玩玩,也有暗地里许多见不得人的勾当。
莫藏花将暗示香收起来,面对门下弟子的询问,冷冷看向已经神色恍惚的船员:“被他丢下海里喂鱼。”
这些人不止一次做这等丧尽天良的事情,逼良为娼、欺男霸女的事情没少做。刚才有弟子来报,那些船员已经被弟子们悉数干掉,只是或许走漏了些消息,没有找到更高层的负责人。
那些女孩倒是趁乱跑出去不少,纷纷跑回家里,和亲人团聚。
想着刚才那人提供的情报,莫藏花紧了紧拳头:看来那望花楼之行是免不了了。
深夜的天牢内,除了昏黄的灯光,便不再有旁的。以前都是醉长歌将人往这里投,现如今进来的人,成了他,还真是讽刺。
冷漠地看着牢门外,空无一物的虚空,醉长歌淡然地歪着头。
脚步声传来,一双明黄色的朝靴渐渐映入眼帘,醉长歌眼底微微一缩,那令他锒铛入狱的人赫然出现。
“皇上?!”
朱诚悌冷漠地看了他一眼,那身十二章纹的衮服耀了醉长歌的眼。
“醉长歌,你还不肯说接近朕到底有什么目的吗?”他冰冷的声音带着威严,“不过你不说并不代表朕不知道。你们妄图谋取朕的江山,朕绝对不会给你这个机会!”
“皇上,长歌对你忠心耿耿,天地可鉴!”他紧紧抓住那身明晃晃的衣裳,下一刻便被另一人一脚踹在胸口,倒在地上。
“沈惊鸿?!”他咳嗽着怒视对方,这个一直被自己压了一头的仪鸾司副指挥使,如今竟然代替了他的位置,站在皇上身侧?!
“醉长歌,事到如今,朕也帮不了你,你好自为之吧。”朱诚悌说完,深深看了他一眼,转身离去。
至于那一脸狞笑的沈惊鸿,更是给了他一个鄙视的眼神后离开。
醉长歌待他们走后,紧握的拳才渐渐松开,看着手里的东西,露出一抹淡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