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阳被盒子里的白烟罩了个正着,两眼一翻,昏了过去。
男人一把将她扶住,趁左右没人,纵身跃上墙头。
“什么人?!”巡逻的侍卫发现了他,登时示警,郡主府内立刻乱了套。
那人武功也着实了得,几下翻没了影子。
“快,都跟上,郡主被他们挟持了,一定要找回来!”侍卫长在里头嚷嚷着,很快就有一队队人从门里出来。
“往哪跑了?”
“好像是这边!”
“追!”
看着那些侍卫冲过去,暗处的男人暗自冷笑,然后将一个麻袋扛着塞进马车,车夫抽了下鞭子,车子便吱呀呀离开。
“哼,还道这郡主府是什么了不得的地方,这么轻易就被咱们兄弟将人劫出来。之前派去的那几个人竟然栽在这样的女人手上,还真是笨啊!”
车里的男人不屑地低声叨咕,赶车的男人点了点头:“还没出突厥的都城,须得小心谨慎,若是被守城的人发现,便前功尽弃了。”
“我省的。”男人将帘子放下,在里头将商阳的脸露出来,见她睡得正熟,便开始径自鼓捣起来。
到了个偏僻的巷子里,又有三人出来,身上披麻戴孝,拿来口棺材。
几个人一起,将睡熟的商阳塞进棺椁,车夫和先前的男人换了衣裳,几个人一咧嘴,便假装发丧,准备抬着人出去。
守城的士兵将他们拦住,那人说自己的妹子得了重病死了,士兵觉得晦气,问了几句便放行。
顺利地出了城,又找来藏好的马车,男人们将商阳拖出来放在车上,开始朝南而去。
“大哥,这女人不会醒过来吧?”
一边赶车一边有些担心地回头,见她在车里睡得死死的,也放下心来。
“不会,咱们这药分量足,睡个两三日都没有问题。”
一路说着话,开始渐渐人烟稀少起来,除了偶有牧人放羊,再见不到什么繁华。
“这突厥就是好,一望无际的大草原,没个遮挡,便是埋伏也没地方。”
男人正得意,忽听身后隐隐传来马蹄声,不免心中一紧。
“别慌,这里到处是游牧之人,有人骑马过来,再正常不过。我们稳住步子,别叫人看出端倪就是。”为首的人发了话,几个人只能按捺住不安,照旧赶路。
醉长歌从远处策马而来,欧阳梦禅紧随其后,二人不多久便追上了他们。
双脚离磴,醉长歌率先飞身而至,跟着便是欧阳梦禅。
两人一先一后袭来,为首的男人深感不妙,一个手势几人便展开了搏斗。
论武功,几人自然不是他们俩的对手,几下便有二人被醉长歌生生废了手脚,另有两人叫欧阳梦禅抹了脖子。
“别过来!”为首的男人用刀子比在商阳郡主的身上,一脸狰狞地看着他们,“再靠近一步,这女人就没命了!”
醉长歌淡淡一笑:“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是谁的人。君莫笑若是要你们杀她,你早就做了,何必如此大费周章?”
男人心中一紧,这男人果然聪明,竟然将大人的想法猜透了。
“乖乖将人交出来,我免你一死。若是继续负隅顽抗,你的下场比他们还惨。”醉长歌说着,指了指地上倒着的其他四人。
“哼,人在我手上,固然被你们包围了,投鼠忌器,你们也不敢拿我如何。”男人说着,眼睛滴溜溜朝四处转了转,“等君大人的大军一到,你们两人就算是有天大的本事也无济于事了!”
“你们若是再苦苦相逼,大不了大家鱼死网破!这女人只要死了,纵然与大人的初衷不符,也算是出了口恶气!”
见他臭如茅坑里的石头,醉长歌眼底布上一层寒意:“你以为,凭我的身手,能让你杀了她?”
“反正我烂命一条,这女人可是金贵。若是你不怕我杀了她,倒不妨一试!”
见这人油盐不进,醉长歌不再那般点儿浪荡,白纸扇上手,朝前走了两步:“那,咱们就试试。”
男人咬了咬牙,刚想往商阳身上捅刀子,忽觉背心一疼,跟着便双手无力地垂下,人也很快眼皮一翻,倒在那里。
“伊人,你没事吧?”
醉长歌跑过去,将她扶起来:“做这么危险的事情,你还真是胆子愈发大了。”
给他一个安心的笑,洛伊人将发钗从那人身上拔出来,擦干净了放回衣袖里。想不到莫藏花不在,自己却又被他给救了。
若非她擦了他与她的香膏,对这些迷药、毒药等有了免疫,还真不容易摆脱这些人。
“长歌,我没事。把那两个人带回去吧,说不定能问出来些别的。”
天朝皇城之内,君莫笑一身红衣,出现在朝堂之上。
“陛下自登基以来,一直没有皇子,如今既已找回流落民间的儿子,身为监国,本官决定请奏,将此子立为太子,以安民心。”
此语一出,满朝哗然。
“君大人,此事当真?”班中有人将信将疑,“陛下登基不过十载,之间从未出过宫,怎会有流落民间的儿子?”
“自然是陛下在做燕王之时留下的。”君莫笑说完,命人将莫离带上来。
他一副痴痴傻傻的模样,登时引起有些人的不满。
“君大人,这孩子看起来并不机灵,恐怕难以担当太子之位吧?”
“陛下尚且年轻,立太子之事何不再缓缓?”
“哼,你们这么说,其实是怕此子并非陛下所出吧?”君莫笑说着,眼睛自众大臣面前一一扫过,有几个老臣垂眸,面上却是鄙夷。
“他是我妹妹如月十年前同陛下所生,如今找回来了,自然不会有错,还是说,你们怀疑皇贵妃和他人有染?”
他目光如炬,让人不敢直视,但仍旧有人心里不服。
君莫笑见状,冷哼了一声:“皇帝的子嗣自然是关乎国运,也罢,为了让你们安心,咱们今儿个就一起来验验。”
说完,便命人去请休养中的朱诚悌,连同照顾他的君如月也一并带了来。又有小太监端了一碗水上来,另有御医随侍在旁。
拱手对高坐在上方的朱诚悌行了一礼,君莫笑言道:“臣斗胆请陛下允准滴血认亲,这孩子到底是不是您的亲生子,一验便知。”
朱诚悌双眼浑浑噩噩的,一听说验儿子,立刻放了些许光芒:“验、必须验!”
“遵旨。”君莫笑转过身子,一个手势之后,太医上前,用针刺了朱诚悌的手指,滴下来几滴血。而后又来到莫离身前,准备刺他的手指。
“疼!不要!”莫离故意哭唧唧的,两只手乱动,不让御医得逞。
君如月心里如同明镜:这怕是君莫笑挖的一个坑。若是血液相融,离儿的身世定然瞒不住;若是不融,他也活不成,必然会被君莫笑处死。
他是自己的儿子无疑,她决不能眼睁睁见他有难而不管!
“大哥,离儿还小,你……”
君如月话才说到一半,便被君莫笑打断:“娘娘,这孩子是谁,你我心里最清楚。这滴血认亲是最好的法子,堵住悠悠众口,更能让陛下安心。”
莫离还在那里闹腾,君莫笑走过去,轻轻拍了拍他肩膀:“离儿乖,叫太医扎一下手指,不疼的。一会儿给你糖吃。”
“真的吗?”莫离眨巴着大眼睛看向他。
君莫笑点了点头,太医过去,一下刺破了他手指,将血滴在碗里。
满朝文武围在那里观看,君如月也高悬着心,无论是哪一种结果,都不是她愿意看到的。
两滴血在碗里,逐渐靠近,最后交缠到一起,融为一体。
百官皆恍然大悟,成祖看了也满意地点头,唯独君如月全身冰冷,面色发白,几乎瘫软在那里。
莫离也凑过去,嘻嘻一笑:“咦,这是什么?竟然能融在一起,有趣,有趣!”
君莫笑故作慈爱地看着他:“这下没人能够怀疑离儿的身份了,您就是我主的儿子,原当立为太子。”
朱诚悌分外激动地招呼孩子过去,摸着他的头看了又看:“像!真像!这孩子与朕年轻时,颇有几分神似!他就是朕的儿子!”
莫离强压住心里的忐忑,呆呆傻傻地由着他,瞥见君如月已经面色煞白。
“如此臣即刻草拟诏书,尽快将他封为太子。”
“恭喜皇上找到亲生骨肉!”
“我朝后继有人,可喜可贺!”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君如月已经不记得自己是如何回的腾鸾阁,她坐在那里,一直心神不宁。君莫笑一定是知道了什么,所以才会在本该直接册立太子的当口,突然来这么一手。若是被他发现,离儿真是她儿子,那……
“如月,找到了离儿,你该开心才是啊,怎么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君莫笑出现在她跟前,笑意盈盈。
心头一紧,君如月强作镇定:“哥哥说笑了,那孩子不是你自齐州深山里找来的傻子吗?怎么可能是我的离儿?”
“真是这样?”君莫笑定定望着她,“那大殿之上,滴血认亲,血脉相融的事情,你怎么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