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阳郡主的一席话,让君莫笑领教了她的厉害。难怪一介女流,竟然能够让突厥可汗委以重任。
“君大人,本郡主的要求说完了。只想最后再提醒大人一句:人人都有自己不愿意展露人前的东西,比如你我的容貌。天朝乃礼仪之邦,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的道理,连三岁孩童都懂。余下的话,商阳也不想再说。”
“今日的宫宴很别具一格,本郡主还有事情,就先告辞了,烦请君大人向陛下代为转达商阳的歉意。至于旁的事情,我们容后再谈。”
郡主说完,给了手下一个手势,几人就要当着君莫笑的面离开。
“郡主且慢!”
君莫笑欲开口阻拦,忽听远处琴声乍响。
“君莫笑,纳命来!”
一群人自四面八方凌空而降,直朝君莫笑攻过来。
“保护郡主!”众突厥侍卫见状,率先将商阳郡主围在当中。
那群刺客在魔音的掩护之下,拔出刀剑,与君莫笑及大内侍卫斗在一处。
刀兵交戈之下,双方各有伤亡,君莫笑一身红衣,仿佛地狱来的修罗,每一掌都有刺客被他穿胸而过。
其中一人爆喝一声,提掌朝君莫笑拍过来,二人斗在一处。
这一声喊,让商阳郡主冷不丁身子一颤。
那声音竟有几分熟悉,令她眼圈微微发红。
“郡主,我们快走。”突厥侍卫护着商阳,正要离开,刺客当中有人将他们当做君莫笑的同伙,趁他们不备,一刀砍向商阳背心。
“当当当!”三声响动,刀偏向一边,也令商阳回过头来。
那正与君莫笑对战的刺客竟然腾出手来,飞出三片树叶,打在那人的刀背上。
四目相对之间,仿佛一道电流,二人就那么停顿了短短一刹那,便再度动作。
刺客继续和君莫笑战斗,商阳则是被侍卫带走,入耳的魔音里夹杂着太多的愁绪,让人心里发紧。
回到驿站以后,惊魂未定的商阳郡主坐在那,好半晌才抚平了剧烈起伏的胸口。
“郡主受惊了,喝杯桃花茶压压惊吧。”有侍女送来她爱的茶,她却没有喝。
“你们去,给我查查那些刺客是什么来头,小心点别被君莫笑的人发现了。”商阳郡主说完又站起身来,“给我准备一身新衣裳,这件脏了,我要更衣。”
禁城内的死斗还在继续。
莫藏花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竟然在刺杀君莫笑的时候,发现了形似洛伊人的女子!
虽然她一身异族装扮,那身形眼神却与她像了个十足十。
她的伊人如果不在天朝,或许真的逃往塞外,但是她会是那位商阳郡主吗?
“嘭!”一掌拍在他左肩上,君莫笑眼底闪过一丝残忍:“与人死斗竟然还在想旁的事情,墨羡之,你是对自己的身手有多自信?”
见自己的身份已经被认出来,莫藏花也不打算隐瞒:“对付你这等小人,简直胜之不武!”
“没想到,你躲了我三年,竟然还敢来送死?”君莫笑说着,又补了一掌,被他躲过,“墨羡之,你护着的那个人,是不是洛伊人?”
心头暗暗吃惊,莫藏花面上却没有表露任何情绪:“我们的目标是杀了你,旁人的死活与我们无关,何必多伤性命?”
“哦,真是如此吗?”君莫笑冷笑一声,再度欺身而上。
双方拼斗,僵持不下,宫内各处听到消息的侍卫纷纷朝这边聚拢,莫藏花见大势不妙,立刻示意众人撤退。
“哼,想得美,皇宫大内,岂是你们这等乱臣贼子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君莫笑说完,示意众侍卫准备弓弩,一旦发现他们逃走,就放箭。
“如果我偏要走呢?”莫藏花眼底寒意大作。
“那,你可以试试。”
君莫笑说完,衣袍猎猎生风,一股雄浑的内力朝他席卷而来。
莫藏花淡淡一笑,也不与他硬拼,顺势如落叶飘向一边,随手将一包药粉撒向弓弩手。
“笨蛋,快屏住呼吸!”君莫笑气急败坏地大喊。
然而为时已晚,弓弩手有好多人吸进了那药粉的香气,瞬间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撤!”莫藏花口令既出,众人纷纷跟着他杀出重围。
“可恶!给我追!”君莫笑命令还站着的侍卫们。
他今天真是倒霉,伤了沈惊鸿,又丢了面子,还遇到刺杀,他一定要将墨羡之抓回来,当着商阳郡主的面羞辱一顿!他倒要看看,那个让他十分忌惮的郡主,到底是不是洛伊人。
“郡主,都查清楚了,是幻音阁的人。”有侍卫回来报告。
商阳郡主闻言,身子一顿:“那,云岚那边可有消息?”
“暂时还没有。”
“知道了……你们下去吧。”她眼眸中的光彩转瞬即逝。
坐在那里,商阳郡主紧紧握拳。
三年了,虽然知道你在哪里,但是我不会去主动联系你,这对我们俩都好。只是,我的心仍旧会忍不住想你,忍不住为你悸动,有时候,我真的恨这样的自己!
还有离儿,也不知道你在哪里,怎么样了。纵然觉得你身为神机门的掌门人,定然不会有事,但是三年来杳无音信,新娘亲心里真的惦念。好希望能够再见你一面啊……
撤退的莫藏花迅速带人离开了皇城,甩开一众追兵,消失在小巷里。
曲如君同他们汇合:“师父,您怎么样?”
“没能杀了他,真可惜!”莫藏花扯下面巾,遗憾地摇了摇头。
想起在大内见到的女子,他又拉住他:“如君,你可曾听说过突厥国的商阳郡主?”
“她?”摇了摇头,曲如君表示并未听说过,“但是之前在天朝有一支商队,将平价的粮食带来卖给百姓,又带来好多塞外的特产,与我朝的农人们贸易,好像就是突厥的人!”
莫藏花听了,更觉得这位郡主的身份值得怀疑。
“师父,你怎么突然对这个郡主有兴趣了?”
“如君,请你帮我查查,这位郡主如今在哪里,我想见见她。”
第二日,君莫笑果然如约定那般,亲自带了好些个中土天朝的丝织品来驿站赔罪。
商阳郡主换了身衣裳,依旧轻纱遮面,一副慵懒的模样:“哟,君大人果然吉人天相,那么多刺客都没要了你的命!”
面上一僵,君莫笑咳嗽了两声:“区区小贼,怎么能是本官的对手,只不过让他们跑了。”
“哎呀,那还真是可惜了。”叹了口气,商阳郡主端起桌上的茶盏喝了口,“君大人此番前来,所为何事?”
君莫笑拱了拱手:“下官是来履行诺言,向郡主赔罪的。”
说着,让人将礼物呈上来,一一给她过目。
草草看了一眼,商阳郡主又看向他:“君大人这次的丝绸倒是真好。比昨日在宫里面,让人给本郡主穿的那些个上等宫装所用的衣料好多了。”
尴尬地清了清嗓子,君莫笑赶紧赔不是:“是新来的宫娥不懂事,想是拿错了。”
“她也这么说。”商阳郡主不以为意,“甭管真的假的,本郡主大人大量,不计较这事儿了。”
“郡主心胸开阔,实在令人佩服。”
“得了,别跟本郡主拍马屁了。”商阳挥了挥手,“东西我收着了,你可以走了。”
“郡主,关于突厥国和我国合作的事……”
他还没说完,就被商阳郡主打断:“这事儿本郡主只同皇帝陛下谈,任何代理都不可以。而且你答应过本郡主,将昨日的主使者抓来给我发落,再没做到这件事以前,我什么都不想和你谈。”
然后,她素手一挥:“送客。”
君莫笑就这么不体面地被“请”出了驿馆,他攥着拳头,死死咬着牙:“商阳郡主,这都是你逼我的!”
打发了君莫笑,商阳觉得有些乏了,便命手下的侍女准备热水沐浴。
将牛乳和玫瑰花瓣一一洒在里面,侍女便恭敬地退出去,将浴室留给商阳郡主。
依旧如前那般宽衣解带,商阳却一直带着面纱。
待她要褪去最后一层衣物的时候,身后一个低沉的男声开了口:“转过身来。”
身子微微一僵,她愣在那里,这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声音竟是那般急切,令她不能拒绝。
“你听不到吗,转过身来。”
那人再度开口,虽然冰冷,却并不绝情,反而还带着期盼。
听着微微发颤的男声,商阳郡主一声冷笑:“阁下好大的胆子,竟然私闯本郡主沐浴的地方。上次有人偷看我换衣服,被我一枪崩掉一只耳朵。不知道这一次阁下打算将什么地方留下来给我做见面礼?”
“既然郡主不肯配合,就休怪在下无礼了。”
男人说着,伸手要点她穴道,却见商阳猛地转过身子,只穿了一件薄翼纱衣,脸上蒙着面纱。
莫藏花就那么站在她面前,见到她的那一刻,眼底的光彩都抑制不住。
她有那么一瞬间的呼吸停滞,却生生压住心里的悸动:“阁下是谁,挑了这么个时候见本郡主?”
眼底闪过一丝受伤,莫藏花谨慎地开口:“郡主和在下的……故人身形样貌极为相似,不知能否让在下看一眼你的脸?”
眼瞳微缩,商阳郡主冷笑:“你们中原人真有趣,一个两个都对本郡主的脸好奇。”
“郡主,在下并非是什么登徒子,只是那人对我而言十分重要,求郡主允准,哪怕只让我看一眼也好!”
他言辞恳切,令商阳心中一荡,然而立刻拒绝:“你们当我商阳是什么人?皇帝老子都休想看我的脸,你又是什么东西,敢要我做这种事?!”
莫藏花闻言蹙眉:“既然郡主不肯配合,就请恕在下无礼!”
“啪!”他只抬了下手,商阳的枪口却已经指在他头上。
“我不管你是谁,若是敢再动一下,小心我打爆你的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