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二人，他才又走到曲家亦旁边。
他蹲坐在旁边，不知道说什么好，生离死别对于他来说看过得太多，年轻的时候遇到很多事情，虽然现在都太模糊了，从最初的胆魄心境到最后的麻木了。
他一直是独身，没有妻子，没有孩子。家里的父母亲也早早去世，活到四十多岁，忽然觉得对亲人这种感觉很陌生。
曲家亦眨了眨泛红的眼角，他可没兴趣在一个老男人面前哭。
他也坐在地上，拿出纸巾为妹妹的墓碑轻轻擦拭着灰尘，小心翼翼，生怕惊扰了她。
“你还想知道什么，就问吧，只要我知道我肯定会说的。”
董天乐磨了磨指尖，他想问的问题太多，想知道也很多，但是一下子却不知道问什么好，张了好几次口，最终说道：“你接近肖麦是因为你妹妹的事情么？”
曲家亦摇摇头：“我只是觉得她很可怜，其实我们什么事情也没做过，我虽然讨厌朱越，但也不至于做那么下三滥的事情，之后，他才告诉我要杀朱越，说朱越是害死妹妹的凶手之一，我才继续留在肖麦身边。”
“凶手告诉你他要杀谁？”
曲家亦时至今日也不想称那个人是凶手，从另一个意义上来说，他反而是自己的恩人，那些人确实该死。
“没有，他甚至没告诉过我，妹妹到底是怎么被害死的，他们的目的我一概不知道，之后我去寻找真相，可是小萤的尸体，什么痕迹都抹得干干净净，我根本无从查起。甚至，去找过她出事时一起去沙滩的朋友，那女孩也是呆呆傻傻的，什么也不说。”
“痕迹被抹掉了，是朱越他们做的么？”
“我不知道，在我自己调查的过程中，好像什么都很干净，一切都是新的。”
这就很奇怪了，是朱越他们做得么？不对，如果是他们，就连凶手都很难道知道事情的真相了吧，所以反而现在来说，做这一切的只能是凶手。
“这个有点像西方教会说的七宗罪。”
他脑海中忽然蹦出小陈说的话，董天乐转头对曲家亦说：“你知道七宗罪么？”
曲家亦很小就在外留学了，对西方的东西了解都颇深：“知道啊，天主教的东西，他们认为任有这几种罪，只要神才能制裁……”
他说的越来越轻声，董天乐点点头。
“对，凶手很可能认为我们警察做不到为你妹妹抓住凶手，甚至认为即使抓住了，这几日会因为各种方式能逃过惩罚，尤其是朱越身家背景太雄厚，所以他把一切痕迹都抹掉，自己来制裁这几个人。”
曲家亦第一次正视董天乐，他初次遇见这个男人，他邋遢不修边幅，作为一个警察都没有应有的样子，做事总是瞻前顾后，调查之后也得知，曾经辉煌过就变成了曾经。如今，看来只是怕宝刀未老，许多事情看得通透，深了许多。
董天乐还在说：“其实要抓他只有两个办法，调查你妹妹，到底和什么人有过这么亲密的关系，这个人愿意为她杀了这么多人复仇；还有就是这几个人之中，现在只有火珂还活着，要抓他，必须先找到火珂。”
曲家亦哼唧了一声：“妹妹的尸体也找到了，这些人无所谓了，说句实话，我倒是想让他们死！”
董天乐当即要反驳，他骨子里还是有那种深深扎根的正义感，什么事情都应该根据法律，根据规则来办。
“不过……”曲家亦终于把墓碑擦了一边，轻轻抚摸着妹妹的照片：“我也想知道他们为什么杀我妹妹，我也想知道真相，所以警察叔叔，你一定要抓住火珂。”
董天乐也时刻不能忘记，这个案中案也不能忘记。
那几个人为什么要杀了一个女孩。
意外？不，他们这么慌张，邓思为此自杀，火珂袭击了自己，他们杀这个女孩的时候，肯定是包含着深深的恶意吧，所以才招致恶魔降临在他们身边，索他们的命魂。
小郑去找那个资料又费了一番功夫，保安还要找领导审批，程序十分复杂，即使小郑这个警察跟着，也是费了好大一番功夫。
小郑擦擦汗，把刚刚从档案室调出来的资料递给董天乐：“喏，董哥，就是这个帮忙安排下葬的。”
董天乐打开档案表，写道是一个叫方瑞心的人，他拿着档案说：“给小陈了么，让她赶紧去查查这个人是谁……”
小郑立刻接了话：“恩，刚刚我就打了电话了。”
曲家亦也好奇到底是谁安葬了自己妹妹，身子一歪就朝着董天乐手里的档案一看，瞬时一惊，当即叫道：“不可能！”
小郑和董天乐转过头看他，看见他的表情满脸震惊，表情很奇怪：“怎么了？难道你认识这个方瑞心？”
曲家亦嘴唇颤抖的碰了碰，似乎是不太相信这张纸上所写的内容。
小郑最受不了这种说话藏半句露半句，急忙的晃了晃曲家亦：“怎么了？说啊，你认识这个人啊！”
曲家亦甩开小郑的手，摇摇晃晃的站起身来，又盯着曲家萤的墓碑。
小郑张口还要说什么，董天乐拦住他，摇了摇头。
他知道曲家亦一定会说，只是现在有些震惊而已，但是他一定会说。
过了许久，曲家亦才慢慢开口：“那个方瑞心……是曲家萤的亲生妈妈。”
小郑舒了一口气，还以为是什么惊天动地的人物，妈妈帮女儿处理后事，再正常不过了，也这么震惊么。
但是他显然忘记了一件事，董天乐却立刻想起来，如果没记错，曲家萤的妈妈一直……
“可是，瑞姨在小萤出事前，就吃药重病，一直在医院里！不可能下床，根本不能来这里帮她料理后事！”
这就让人们太惊奇了。
只是可惜，现在只能查到这档案上的资料，其他关于其他的几乎都找不到，什么影像资料都没有了，而且接待人的记忆也很模糊，他们这里每天要接待很多人，怎么可能每一个都能印象深刻。
三人又重新回到了警局，因为曲家亦还有一些后续的程序要办理，不能立刻就走。但是董天乐确实也相信他没有什么再隐瞒了。
小陈调出了方瑞心的资料，包括什么住院资料还有现在等等的情况。
“确实曲家萤下葬那天，方瑞心确实还在医院里，而且昏迷不醒，怎么可能去给曲家萤处理这些事情的呢？”
本以为事情进展到这一步，许多的事情都该迎刃而解了，没想到现在又出现了这种难题。
“会不会是凶手随便找了一个体貌相似的人假扮的，只要用帽子口罩遮挡一下，几乎也很相似了。”小郑说出其中一个可能性。
董天乐点点头，这是很有可能的。
“哎，如果能找到这个帮凶手假扮的人就好了。”小陈悠悠叹了一口气，但这个人怎么找，如同大海捞针，根本无从查起。
董天乐收起眼，继续问道：“曲家萤那头查的怎么样？有什么亲密的人么？追求者或者是男朋友？”
“查过了，她还是个大学生，追求者自然是有，但都应该算不上为她杀人这种份上，我也一一调查这些人，几乎都有证据显示几次案发都有不在场证明，至于……”
见她停下来，董天乐问道：“怎么了？有其他发现？”
“只是，这个曲家萤还是市里一个剧团的团员，我去调查，团员说曲家萤有段时间和一位观众关系挺好，经常来往，但有一次曲家萤受伤请假没去了剧院，后来他们就不知道了。”
“那这名观众？是谁？查到了么？”
小陈摇摇头：“因为这个人出现的时间都是他们在彩排，人们都在排演，很少过多的关注他，大家的印象只是记得这个男人很漂亮，其他名字做什么几乎都不知道，曲家萤也没提过？”
“漂亮？”董天乐暗暗琢磨这两个字，漂亮应该放在一个男人身上么？
“恩，团员都是这么说的！”小陈也暗暗好奇这个漂亮的男人是长什么样子，既然那么多人说，这个人肯定长得出类拔萃，风华绝然。
董天乐努了努嘴：“继续查吧，这个人想办法查到，也要看看有没有其他人对曲家萤有不一样的。”
小陈点点头。
“其实，有一个人……挺大的嫌疑啊”在一旁一直听他们说话的小郑开了口。
董天乐挑了挑眉毛看他，小郑恩了两声：“就那个曲家亦，说到动机他也有，之前态度那么嚣张，我们查到了曲家萤的事情后，他就立刻诚恳了，而且说凶手联系他啊，都是他自己说的，根本没证据啊，而且像团员说有个漂亮的男人，他确实长得也不错。”
他这么一说，董天乐觉得也很有道理。
但是，他又想到了，之前在墓碑前深深悲切的样子，那个又不像装得，他真的很悲伤，悲伤自己的妹妹死去。
董天乐叹了一口气：“小郑说的对，曲家亦也不能放弃，好好调查，即使有不在场证明，也不能认定他无罪！”
小郑得意得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