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的尸骨被送回来之后就立刻进行了化验,但结果挺出乎人意料的,他的DNA却没有和任何记录在案的人符合上。
老张对这个结果却笑呵呵:“正常,我看了看报告,这人已经死了十几年了,十几年就算犯过什么事情,那会技术也跟不上,也就没存档。”
董天乐对他没记录在案这个事情意外的是,因为这个人的DNA确实和那没戒指上的血迹一样,是林成的亲属。
他们一直没有抓林成回来问话,他也没有告诉铁真一和尤卿这件事,生怕说了什么,林成那边就开始防范了,说到底,彼此是利益纠葛的关系,还是不要透露太多。
小陈这几天什么也没做,真的吧林成的关系里里外外查了一遍。
小陈罗列了一圈人,除了生老病死,意外死亡,她都一一确定好确实下葬了,才回来跟董天乐说:“除非东山郊林里的尸骨自己跑出来和别人交换了,要不不可能是别人,那个人一定是林成的父亲。”
董天乐翻了翻:“叫什么?”
“林国。”
这父女两的名字都还挺奇怪,林国死是脑部受到了重击,杀他的人十分痛恨他,但下手却很凌乱,已经没有皮囊的尸骨,头骨竟然裂了好几个口子,那里是致命伤,腿骨也被打断,林国一个高大的男人就这样被埋在深山老林里。
董天乐放下档案,扶住眼睛:“找人带林成回来吧,对了……看好曲桑桐。”
小陈应了声,虽然董天乐没说,她还是有一点觉得很奇怪,林国失踪了十三年,林成却一次也没有报案,这次带她回来还是协助调查么?
林成这次被带回的时候不再是晚上,林成今天又当班,几个警察好好的说明来意。
当林成听到了一句:“我们在东山郊林发现一具男性尸骨,怀疑是你父亲的。”的时候,林成只是白了白脸,却没有像上次那么惊慌,就很顺从的跟来的警察走了。
书店的店员左右看了一下,其中一个急忙拿出手机:“喂,曲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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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真一冷着脸和尤卿来到了警局,他怎么也想不到,最近来警局的日子突然变多了,这一切都怪董天乐所赐。
曲桑桐更是面无表情,她今天听到消息的时候还在工作,鼻梁上架着眼睛,把那漂亮的眼珠子挡住了一大半,只能从她来回走动的行为中看到她十分焦躁。
尤卿坐在椅子上,左右来回晃荡,林成的父亲被发现了?还是在深山里?阮永安的事情还没了结,怎么又死了一个人,还是跟林成有关系。
张爽这几天正紧追曲桑桐,两人若即若离,关系说不上太亲密,但是他也不像之前那么谨慎了,能开口劝一劝:“桑桐啊,别担心啊,我们之前查过林成的爸爸,确实是失踪啊,关林成什么事啊,那时候她才十五岁,警察总不会这也要怪她吧。”
尤卿脑袋停止乱晃,又开始打量曲桑桐,这是她最近的爱好,只要曲桑桐在场,她总是不自觉开始打量她,想着她脑袋里到底在想着什么。
听了张爽的劝告,曲桑桐并没有表现的有多么轻松,还是冷着脸,手指不自觉握了握。
铁真一眯了一下,招呼着张爽过来,附在张爽耳边说了说话。
张爽眼睛一下睁大,下意识看了一眼曲桑桐,有点不情愿:“不用了吧……怎么可能?”
铁真一推了他一下:“快去,哪来那么多废话。”
张爽纠结了一下,还是准备离去,但走时还想和曲桑桐说什么,也没来得及,叹了一口气就跑了出去。
曲桑桐面无表情:“你让他做什么去了?”
铁真一笑了一下:“没什么啊?我的下属,当然是做他该的去。”
曲桑桐没有继续问,反而摘下眼镜揉了揉眉间,耳旁回想起张爽的话,过了这么多年,有什么可怕的呢,一定没事一定没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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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天乐笑着又问了一遍林成:“林小姐,你父亲失踪这么多年,你为什么从来没有来报案?”
林成表情十分沉静,这个房间和上次因为阮永安的事情来问话的时候,是一间房,但她却没有像上次一样惊慌失措,慌乱答了一些问题就什么都肯再说了。
她淡淡回道:“他失踪的时候我才十五岁,才初三,以为他又是去哪里喝酒,他经常不回家,我就没放在心上,等后来,他好久不出现,以为他已经不要我了。”
“你就不害怕他出事么?”
林成浅浅笑了一下,那笑容包含着些许嘲笑的意味:“警察先生,我也就不妨告诉你们吧,也不怕你们调查,我父亲从小就虐待我,他走了我不知道多么开心。”
父亲这次称谓有些疏离,以前很多文人喜欢这么说,但普通人更加喜欢用爸爸,凸显亲昵。
林成当即表现很疏离。
董天乐挑挑眉:“哦?那你妈妈呢?”
“早死了。”
旁边的警员都有些不忍了,觉得眼前的姑娘着实可怜。
董天乐:“那他走了,你才十五岁,怎么生活的。”
林成无所谓耸耸肩:“和亲戚借,借不到了就去帮忙干零活,那会管的不太严,而且我成绩还不错,几乎给我减免了,高中也有奖学金什么的,大学更不用说了,除了上课我就在打工,活下去并不是什么难事。”
董天乐点了点桌子:“那曲桑桐呢?”
林成终于是顿了一下,似乎不太愿意回答这个问题:“她……怎么了?”
董天乐装作看了看资料又说:“你们关系很好,她姥姥死了之后,就住到你家了,你父亲不见了,你们就一直生活在一起?到如今也是?”
林成叹了一口气:“当然,我们相依为命,当然如此。”
旁边的警员凑到董天乐旁边:“老大,你问这些干什么啊……”
董天乐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好了,那我再问一点,你父亲林国有什么仇家?”
林成又表现的很淡然:“仇家?你应该问他有没有朋友,赌钱嗜酒怎么会没仇家?”
得,真是什么都问不出,董天乐心里很是奇怪,为什么林成能表现这么淡然,明明阮永安的时候她恐慌的好像真的知道什么,为什么到父亲这里就好像什么都不知道一样。
他起身准备出去,让剩下的警员继续问,他走到门口,隔着玻璃窗,忽然觉得,阮永安的事情她可能是真的知道些什么,但不是全部才会恐慌,但她父亲的死,她知道全部,才这么淡然。
董天乐走了出去,果真就看到铁真一尤卿还有曲桑桐早早就等在外面。
不等几个人开口,就对着曲桑桐说:“啊,曲小姐是吧,对了我也有问题,劳驾一下吧。”说着,就把身体侧过去。
曲桑桐哼了一声:“想问我那个人怎么回事?怎么死在那里了?估计是老天爷看不过去,终于把他收了吧!”
尤卿和铁真一都是一愣,不知道曲桑桐怎么火气这么大。
这时,从刚刚屋子出来另一个警员付到董天乐耳旁说了什么,董天乐脸色变了变,没和曲桑桐打嘴炮,朝着尤卿点了点头,就又回道屋子里去了。
曲桑桐木着脸,随即走到一旁打起电话来。
尤卿还没弄懂董天乐临走之前的点头什么意思,就感觉手机一阵震动,是几条短信接着来发的。
铁真一凑过来看。
短信是董天乐发的,一张照片,一条文字。
铁真一:“他这是什么意思?”
尤卿看着屏幕上的一张是被证物袋放的小碎布,眨眨眼睛:“我们去举报董天乐吧,他又通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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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卿和铁真一当然没有去举报,而是按照董天乐发来的另一条短信上的地址来到这个逼仄胡同里。
这是林成以前的家,地址并不难找,左右走两圈问几个人就能打听到林成家住在哪里。
胡同是一个时代特留的遗产,它很难消失,却又无法融入到钢铁大厦之中,只能以一种奇怪的方式盘踞至今。
夏天了,坐不住的老头老太太都搬了板凳在屋外纳凉。
尤卿和铁真一两人走过来,都不用发问,其他人都有些狐疑看着他们,这里外来的人不多,要来的都是一些看房子的外地人。
老太太拿着芭蕉扇指了指那头:“房东在那边,走开,走开,风都被你们挡散了!”
铁真一让了让步,指了指她身后早已经上了锁的屋子:“哎,大妈,这间屋子不错啊,也是那个房东的么?”
老太太瞅都没瞅,气定神闲的,凉凉的说:“不是,这家人早就不在了,上了锁,没人住了。”
尤卿笑得可爱,蹭到老太太旁边:“奶奶,我爸爸特别喜欢这种老房子,这家人是谁啊?我们想看看。”
明显这句奶奶要比大妈好听了多,老太太掀起一只眼,有点惊讶:“哎呦,还是一个小老外呢!”
尤卿笑嘻嘻凑到前去。
铁真一在后面不知道摆什么表情好,女人果真是为了目的不打手段啊,以前明明最讨厌别人弄错两个人的关系,现在也不惜卖他来套消息了。
这些上了年纪的老太太还挺喜欢尤卿这个年龄段的姑娘,穿的整整齐齐,头发也没挑染,就连脸颊上的疤都能看淡了许多。
她摸了摸尤卿的手,语气绵实:“孩子,听奶奶一句话,别租这间屋子,不吉利!”
尤卿歪了歪脑袋:“为什么?”
老太太的声音又变得低起来:“死过人那!你说吉不吉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