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陈跟着董天乐走出来，在他身后说道：“老大，你干嘛那样说，怎么想，林成的罪都不会太轻吧。”
董天乐转过来睨了她一眼，没有搭腔。
小陈絮絮叨叨的：“按照两人的供词，林成插了那么多刀，不说当场就死亡了，就算那会还活着，曲桑桐和阮永安一路把他运过去，也早就失血过多就死了啊，怎么可能到了东山那还活着呢？但这个曲桑桐干嘛要撒谎呢？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董天乐应了一句：“是啊为什么啊？”
小陈啊了一声。
董天乐手机响了起来，他挥挥手，自己就走到一旁，接起电话。
电话是尤卿的。
对方的声音有些听不清，董天乐不禁道：“你干嘛呢？好好说话啊。”
尤卿笑了笑：“吃猪蹄呢，啊真香啊，你审完了么？”
董天乐想起自己现在还没下班，晚饭也是吃了门口便利店的速冻包子，嘴里真不是滋味：“问完了，两个人都承认了，不过有点奇怪的就是，曲桑桐说林成当时并没有杀了林国，他们把他运到东山树林的时候，对方还活着。”
尤卿在旁边咕嘟了一声。
董天乐眉头舒展开来：“那她还真是一个演技派呢，那这样我拜托你一件事……“
两个人陆续承认了罪行，让董天乐一组人几近忙到了第二天早上，他之后没再过去，之后细节的敲到都是郎宝或者其他人做的。
只是问道当时曲桑桐把林国的衣服和身上东西扔到哪里的时候，她就说记不太清。
虽说也不是至关重要的证物，但应该能确定的是那把凶刀肯定是在一起被扔掉了，这下就变得麻烦起来。
不过到了第二天下午，曲桑桐忽然又开口道，说是应该埋到那个东山某个角落里，如果亲眼过去看看说不定能知道具体在哪里。
董天乐倒是没什么异议，带着犯罪嫌疑人去现场指证也是必要的一节，就安排这第二天去东山，带着曲桑桐。
曲桑桐已经被正式收押了，脸上的妆容已经掉落的差不多，露出一张素净的脸来，除了让人不习惯这张柔和的脸来，倒还是很好看，她头发被皮筋扎了一束，几根长发飘落出来，整个人看起来脆弱不堪。
她穿着橘黄的马甲，在一片警察制服里尤为显眼。
附近的人都知道这里被挖出来一具尸体，来来回回的警察出现，今天又是开着几辆警车过来，好事的人都跑过来看热闹。
曲桑桐下了车，夏季的风微微吹过来，她抖了一下，就听到一阵粗鄙的方言。
“我的妈呀，你看啊，那衣服我在电视上见过啊，好好的女娃干嘛不好，杀人干嘛。”
警察赶忙驱散了人群，在树林周围圈起警戒线，不让这些人靠近。
曲桑桐微微垂下眼，别过头，很多年了，她站在人群中，人们给她的眼神不是羡慕，而是鄙夷。
十几年前自己几乎每天都在遭受这样的视线，吸嗨的父母，撞了车之后，她就标签上了毒孩，谁也不敢理自己。
那个年代的人很无知，吸毒和艾滋病是避之不及的话题，只要你被碰一下可能就会被染上了，只有……
她身体里真的是有毒的吧。
要不怎么能冷静的做出那些事，就在整个树林里，阮永安害怕的动不了手，她一个人把那坑挖的很深，把那个男人扔到里面去。
她当时恨恨的踩了很多脚，是想要把过往埋葬了。
她买了很多昂贵的香水喷在身上，想要掩盖自己已经腐烂发臭的味道，她本来有无数处的机会回到这里，把那个埋在底下的人挖出来，再处理干净，就没有任何人知道。
但她恐惧来到这里，即使林国已经死了，但一靠近，他就不由自主想起那人恶心的感觉，那个恶魔曾在她身上附了三年，那气味深入骨髓，去除不掉。
如今，只有回到原点。
曲桑桐的眼睛闪动了一下，如今自己能做的太少了，只有一点，希望能帮助她也好。
这次来的警察不算太多，也就六个人。
郎宝走在最后面，因为上一次有了经验，董天乐这才派的人不多，他自己还有很多事情就没跟过来。
郎宝的手已经好了很多，只是外面包着一圈又一圈的纱布看起来还是很可怕。
他不自在得戳了戳纱布，感觉到没那么疼，叨叨一声：“回去之后把纱布拆了吧。”
旁边立刻有一个声音接道：“最好还是看看有没有结痂，要不容易感染啊。”
郎宝吓了一跳，来的六个警察有五个男警，因为要干体力活，就只有一个女警在旁边看着曲桑桐。
他朝前看了一眼，曲桑桐旁边的女警还在，这身边的女声是怎么回事。
郎宝愣了愣：“你怎么来了？”
说话的人正是尤卿。
尤卿眨了眨眼睛，没有回声，就继续跟着大部队往前走。
郎宝慢了半拍，又跑了过去：“哎，你怎么混进来的啊，没人发现吧，哎呀，你怎么穿了制服，被发现了就完蛋了。”
尤卿指了指肩膀，郎宝才发现她只是穿了颜色很相像的深色衣服，并不是警察制服。
就舒了一口气：“那还好，哎，不对啊，你怎么来了。”
尤卿无奈道：“你还真是个宝宝啊，问题这么多。我当然是来执行任务的啊。”
郎宝傻乎乎的回问：“什么任务？”
尤卿神秘一笑：“当然是你们队长给我的任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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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人在小树林绕了两圈，曲桑桐还是想不起来埋那些东西的地方具体在哪。
看着她的女警抱怨道：“你该不会是故意玩我们吧。”
曲桑桐神情冷漠，眼睛一动不动看着四周，似乎是真的在寻找当年埋那些东西的地方在哪。
女警又抱怨了几声。
队伍又向前走去，几个人随手拿着铁棍，铁铲，看着有疑惑的小土丘就刨一刨，没有发现再往前走去。
郎宝和尤卿还是在最后，他一个劲和尤卿咬耳朵，想知道老大到底给她了什么特殊任务。
尤卿哭笑不得，这个警察名字可爱，长得可爱，行为也有点可爱。
她故意正色道：“警察同志，我可是已婚妇女，你这是故意破坏别人家庭环境，组织上会谴责你的。”
郎宝噫了一声，完全不信，眼前的人明显比自己还小，怎么就结婚了。
尤卿不逗他，闪躲得往前走，蹭到了曲桑桐旁边。
女警显然是被董天乐打过招呼，虽然皱皱眉，但也没说什么。
谁让他们的队长是出了名的不按常理出牌。
曲桑桐的目光也游了过来，看着一脸笑嘻嘻的尤卿，并没有多大的反应。
尤卿撑着后脑勺：“现在故意装冷酷也没用哦。”她拖长了声音：“我可知道你撒谎了。”
曲桑桐面色不动，甚至眼睛合住半块，不太想听对方的话。
尤卿无所谓继续说：“啊，你不理我，没关系，让我猜一猜你说了什么谎，第一，大概就是说，你恨林成吧，其实你是想保护她吧，你知道把侦探牵扯进来，早晚会有人知道你们过去的事情的，你首先先入为主告诉我们你的事情，让张爽查的时候比较偏重你，而忽略了林成，但是怎么都不算是万全之策，但你还是找了我们，付了那么一大笔钱，我想了想，果然是因为林成。”
曲桑桐还是半合着眼。
“你杀阮永安那天，他很高兴，是做了许久的事情终于得到回报，所以他做了什么事呢？威胁你以前的事。”尤卿自顾摇摇头：“我想，不是的，他威胁你，如果你不听话，就去弄林成，你害怕林成受到危险，但又不能明目张胆保护她，你就假意跟踪她，钳制住阮永安，阮永安歇停了一阵，但立刻反应过来，你让我们跟踪她，其实变相保护她。但在你知道阮永安又开始去骚扰林成之后，你忍不了了，终于决定亲自下手。”
曲桑桐眼角抽动了几下，还是没有吭声。
“你那时候都打算好了吧，杀阮永安虽然做的很干净，但是早晚会被发现，你做好林成的事情也被揭露的可能，但她那时候才十五岁，论刑的话其实判不了多久，你只要扮演好一个恶人，就一切都能解决了。”
尤卿也不再笑了：“你说我的推测对不对。”
曲桑桐却是笑了一下，没有涂口红的嘴唇勾勒出一个细细的弧度：“我第一次见你，我就觉得你比你丈夫靠谱多了。”
尤卿暗自腹诽，那是他每天想养老度日。
一行人已经又走到了一个小山坡处，说是小山坡其实也就比原来的地面高出来几米，但是因为前几天的大暴雨，把那坡度下方冲了过来很多树枝压在地下，乱糟糟的。
曲桑桐说完那句就没在开口了，尤卿还暗自琢磨她是不是变相承认了。
就听见她在一旁高声对旁边的女警说：“这里挺眼熟的，可能埋在这里了吧。”
她的一句可能就代表着很大的希望，毕竟一路转了好几圈，曲桑桐都是摇摇头。
除了女警和尤卿，其他人都动起手来。
郎宝拿着小铁棍也一下又一下敲着，看着哪里可以。
小山坡面积也不小，几个男警也不怎么留意曲桑桐这里。
曲桑桐眼神还是左右乱晃，目标混乱，不知道到底在看什么。
尤卿却缠着她继续问：“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曲桑桐身体慢慢移动了一下，往身后的小山坡小小的移动，旁边的女警虽然还站在旁边，但眼睛一直盯着几个干得热火朝天的人，一时间没太注意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