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天乐疑惑的看着她：“什么叫你可能杀了他？
林成不自在的晃了晃脑袋，似乎在想这这个故事要从哪里开口才最好。
董天乐换了一个说法：“那我问你，你知不知道林国和曲桑桐的关系。”
林成点点头，随即开口说道：“知道，我一直都知道，我和曲桑桐两个人唱雪绒花，回家之后，我舍不得脱衣服，没想到林国给回来了，他就强……奸了……曲桑桐。”
董天乐转笔的动作停了下来，问了一句：“是不是像羽毛一样的衣服。”
林成早就忘了具体什么样子，只是被他这么一描述，大约点了点头。
董天乐真没想到那天在康颜看到的照片，竟然是这两个女孩噩梦的开始。
他继续问：“那之后呢？你们一直忍着？”
林成凄惨的笑了一下：“我从小就胆小害怕，但就那一次我和曲桑桐说我们逃跑吧，说不定有别的机会呢，曲桑桐和我说，你能忍受没饭吃，没地方睡，谁都嫌弃你，看你像垃圾一样么，她告诉我一定不能说出去，只要忍过去，就当是被狗咬了。”
董天乐不禁为曲桑桐感叹，那时候的小姑娘能想这么，不是天生就太过理智，就是已近被打磨得不成样子了。
“之后，林国每个星期会有三天在家……但是他会多给我们一些钱。”
旁边的警察忍不住：“那林国强奸曲桑桐的时候，你在干什么？”
林成脸白了白，抖了抖嘴唇：“……我在屋外看着。”
“看着？”
林成眼睛一闭：“林国说怕有人听到，让我看着，有人敲门叫他。”
警察不禁惊呼：“你就这么听着你好朋友被他强奸？”
林成难堪得别过脸。
她不愿意在这些警察面前辩解什么，她说的是实话，很长一段时间，她确实看当着一个看门犬，听着里面的呜咽哭喊，自己只能呆愣愣的听着，不敢做任何动作。
第一次林国强奸了曲桑桐，她两都害怕极了，曲桑桐只是木着脸，发愣得盯着某一处，连多余的表情都没有，
林国问她：“敢不敢报警！啊！”
她要是不回答或者回答报警，林国就一下又一下更重的打她，把她捆在客厅里，自己就又跑到卧室里强奸曲桑桐，完事后，再问她敢不敢。
不说话又是十几个巴掌打得她头晕脑胀，林成不敢泄气，硬着嘴不吭气。
林国气急了，就准备从柜子里拿出菜刀，说要割了她的舌头，让她以后都不敢乱说话。
最后还是曲桑桐跑了出来，赤裸着身体，身上全部是伤痕，并没有比自己好多少，哭着喊着，说她两再也不敢了，只会乖乖听话。
那是林成第一次看曲桑桐哭，第一次见她表情倨傲，看不起胡同街里的一切，一年之间姥姥去世，无亲无故，她还是淡淡的表情，只有和他说话的时候才会淡淡露出一个笑容来。
曲桑桐哭的满脸是泪水和鼻水，哭着喊着求林国放过林成，说自己一定听话，绝对不和任何人说，林成也会听话。
林国哼哼了两声，终究是把菜刀扔在了地上，把曲桑桐抱起来就往卧室走，走之前又说：“你最好庆幸，要不你早就……“
林成恍惚的想，是自己留的血太多还是林国故意没说完威胁她。
卧室里又传出来女孩的哭喊声，她也彻底晕了过去。
再想来的时候，她躺再床上，全身已经被包扎了，估计是林国找的土医生处理过，看见她醒来，曲桑桐眼睛动了一下，左边脸颊肿起来很高，脸上无数个巴掌印告诉别人她刚刚受到了虐打。
林成哑着嗓子说不出话来，是要说对不起，还是说要我们逃。
曲桑桐的手摸在她额头上，一下一下轻轻的拍着，上面还有留着血的伤痕，但是曲桑桐却轻柔的说：“乖乖的，乖乖的。”
自那以后，她就成了一条尽职的看门狗。
林成哭了起来，她脸上的表情没有太多的变化，只是木着脸哭，眼泪不断的掉。
董天乐警告的瞪了一眼旁边的警察，示意他不要多嘴。
那些往事，对待这两人来说都太过痛苦，但是他们也别无他法，只是狠心剥开，寻找真相。
他递了纸巾过去，林成摇摇头，眼泪没断，继续说：“大概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快三年吧，我就想三年也熬过来了，再等等，我们就真的会跑，当时学习成绩虽好，但感觉应该是上不了的，只想快点上完拿到毕业证，就出去的打工。”
“但是那一天，我记得好像初雪的一天，林国又是醉醺醺的回来，他一开始打零工给我们点钱，后来就不了，还是喝酒赌博，欠了很多债，但曲桑桐总是有办法弄点钱回来，帮他补一补，一直将就的过着。那天，曲桑桐还没回来，晚上我自己做了饭，他回来了，嘴里嘟囔着说，钱也不够用了，我憎恨他但也害怕他，不敢接口，忽然，他对着我笑了一下。”
林成表情动了起来，带着笑意扭曲起来，似乎在回顾当时的事情，林国就是这个表情：“他说，他已近联系好人了，让曲桑桐在这个屋子里接客！”
董天乐呆住。
林成声音大了起来：“他欠了很多钱，根本补不上，他自己强迫桑桐还不够，还要把她卖了，还告诉我，让我听话，要不是看在我是她女儿份上，我也逃不了。”
眼泪还在林成眼珠里不断的转，神情越来越吓人，眼白急剧增多，眼珠不断打着颤：“我知道，马上就会轮上我了，只是时间问题，那个男人是魔鬼，是死不了的，我们逃不走，想活命，干干净净的活下去，就只能那么做。”
董天乐的手收紧了一下，又放开：“所以，你杀了他？”
林成：“恩，他那会喝的醉醺醺的，我从柜子里拿了刀出来，是那把他想割了我舌头那把，我就冲到他背后，连续刺了两刀。”
“他当场就死了？”
“怎么会，祸害遗千年么，我刺了他两刀，血都流了很多，他反而清醒了，站起来推了我一把，就要跑，那几年，他每天喝酒，身体早不行了，平常走两步台阶都喘，我捡起刀就冲了出去，就又补了四五刀，他的血溅到我脸上很多，他挣扎了几下，就跪在地上了。我又刺了好多刀。”
董天乐看着冷着脸说着一切的女人，胆小害怕是她所有的标签，芸芸众生中根本察觉不到任何出彩的地方，但就是这样，她杀了人，还很平静说了这一切。
“当时没人看见么？”
“我们那里没暖气的，都是自己烧炉子的，入了夜，就很少有人出来，他倒在门口，我还在想要不要在补几刀，就听见有人叫我，桑桐回来了，就在门口看着我。”
“她不知道怎么回事，比我还害怕，吓得去摸那个男人是不是死了，之后就把我推进屋子里去，说剩下的她处理。”
董天乐：“你就回屋子里去了？不知道后面的事了？”
林成已经不再哭了，声音又变得小了起来：“这叫什么？激情杀人？等我回过神来，我才害怕，听着屋外的声音，却动不起来，那天晚上曲桑桐一晚上都没回来，第二天下午才回来。”
“她去处理尸体了？”
林成点点头：“应该是吧，但是她没告诉我埋到哪里了，反而说，当时林国没有死，埋他的时候还动了一下，我没杀人，我知道她在骗我，她肯定是骗我，只是为了安慰我。我捅了他将近十刀，怎么可能没死，但是我之后就接受了这个说法，告诉自己，我没杀人，我没杀人。”
这也就是她刚刚为什么说可能杀了林国的原因吧，那时候表意识认为自己没杀人，说到后面才真正认识到了，自己是杀了人的。
“那你不知道，当时阮永安帮忙的么？”
听到阮永安的名字，林成表情动了一下，有些茫然，有些不知所措，摇摇头：“我真的不知道，曲桑桐从来没和我说过那天晚上她怎么处理那个男人的，只是和我说一切都处理好了。”
董天乐：“最后一个问题，你能告诉我，你为什么忽然坦白一切么。”
他记得第一次审问她的时候，这个女人什么都不肯说，之后几次问话也是冷着脸，表现的也是真的好像对一切一无所知，不，也许，阮永安的死她真的什么也不知道，但她为什么忽然醒悟一般和警察说出当年的一切。
尤卿说了什么？真的就这样感化了她？
“我和曲桑桐十一岁认识，之后过了十几年，我们一直在一起，那天晚上，我杀了人，她处理了尸体，我们是共犯，是注定要下地狱的。”
她的眼白还是占据整个眼眶，眼珠缩小的几近看不清：“但是，我想我们下地狱的时候，是牵着手，不要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