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木烨很快就恢复过来,即使心里不太相信,铁真一只言半语的话。
他的母亲怎么会打人?他那个穿着旗袍,唱着江南小调的妈妈怎么会打人。
“这件事如果是真的,我一定会让母亲给尤小姐道歉的,可能里面有什么误会。”
铁真一其实也想找个机会回廖家,由廖木烨的名义回去是最好的,不管怎么说他都是廖家的家主。
云天一天找不出来,他就不能心安。
看铁真一不说话,脸色却不是那么阴郁,估计八九不离十。
廖木烨又喝了一口咖啡:“不过,保镖就不用了,颠三倒四的确实太辛苦了,我找你回来目的也很清楚,利用你侦探的作用,找出杀死廖木思和绑架我的人。”
相比第一次见面,铁真一也变了,他也不再拒绝牵扯到廖家的事情了,他知道很多事情不是自己拒绝就能躲开的。
不过尤卿的问题,他还是很在意。
廖木烨也了然:“不当保镖就当助理吧,也便于你行动,至于尤小姐……要不让她在廖宅休养,毕竟她的伤也算是廖家人害的,我们肯定会全力帮忙治疗的。”
话说到这份上,大部分都是客套了,其实让尤卿待在廖家,他并不是很安心,但是比起不在他身边来说,这会让他更不安心。
二人谈话本来说道这里就该结束了,但廖木烨没有要走的样子,铁真一皱着眉等着廖木烨还要说什么。
咖啡馆人不多,但一有人来,咖啡馆里的侍者就会活动起来。
等他在抬头起来,就看见单则单手挎着西装走到他面前来。
尤卿手立刻抓起铁真一,她总是不自觉的想要接触能让她安心的人。
廖木烨完全不知道这三人的事情,他只是听说,这位律师竟然在医院摔了廖木清的手机,并含枪带棍讽刺一番廖木清,这就让他十分痛快,就立刻把人招了回来,即使不是看中单则的工作能力。
而单则则是有自己的打算。
他坐下之后,只对铁真一他们点头示意,就再也没转过头来,只听着廖木烨说话。
“以后单先生负责我家里的一些事,你们两好像认识,还一起翻我家围墙?反正不管怎么样,尽快找出凶手。”
廖木烨也只是想两人相熟,各自放松一些,哪能知道这两人就短短几天已经有了沟壑。
铁真一不想说,单则不用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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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回道廖家的时候,尤卿的心境都不一样了,这次她是贵客,不用住在偏楼,不用和两个人挤在一个房子里,即使当时那个屋子也不小。
自己出去的时候,甚至路过的佣人都会点头示意,走远一些还有保卫看着。
绝对的上宾待遇。
住到第二天,夏椿就来道歉了,还是一如往常笑着,好像他们之间并没有发生过什么大事。
那晚张牙舞爪凶狠的样子不在了,她又变成了那个温婉的妇人,咸咸的两句对不起,也没多说什么。
尤卿感到害怕,感到不解。
铁真一忙了起来。
和单则合作其实是个很轻松的事情,单则思维活络,想的面很广,有时候他还没提出质疑,就能想到下一个问题是什么了。
只是,他害怕单则会忽然提起尤卿的事,只是单则没有。
好像那天在警局,他真的被刺激到了,尤卿的一句,我不想回到过去,让单则所有的兴奋的重逢都消失了,他不再追着铁真一问尤卿到底怎么回事。
只有偶尔在廖宅看到尤卿,隔得还很远,他就那样呆呆的望着。
望着这五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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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问和肖麦已经被放了出来,只是在廖木思的案子还没有所谓真正凶手前,他们嫌疑还是很大,需要每天去警局报道。
他们二人也住回了廖宅。
四个人完完整整又进来,好像和廖家的矛盾没有发生过,做着自己应当做的事情。
尤卿就是从一方天地困到另一方天地,铁真一在房间悄悄安了监控,他以为自己不知道,自己也不说。
今天铁真一和单则去查廖木烨被绑架的那个酒店,那天廖木思也在那里出现过。
苏问留下来陪她。
二人无事,就想去看看海明。
海瑟已经失踪了很多天了,她倒是真得不太信海明这个做父亲的完全不在意,毕竟是相依为命的父女。
除了海瑟,海明应该也没有任何亲人才对。
只是还没出门,就听见有人在屋里大吵大闹。
女人的哭喊声要把这房屋都掀了下来。
是二姨太和夏椿。
廖木烨一回来,夏椿就变成原先的样子,温婉大气,即使眼前的二姨太就像发疯了一样,她也没有再像那天一样失态。
二姨太却是变了个样。
尤卿见过她几次,这个妇人已经上了年纪,却一直秉持高高在上的姿态,已经发福的身体每天包裹在套裙里,踩着高高的鞋子,就像一颗滑稽的土豆左右摇摆。
可是廖木思死了,把这个二姨太完全打败了,她穿着睡衣就来闹,儿子死讯传过来的时候,她刚要午睡,自那以后就再也没换过衣服。
廖木思再不成气候,那也是廖家第一个男孩,是她拼尽全力生下来的,曾经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他身上。
他四十多岁了,就这样白发人送黑发人了。
即使还有一个小儿子,也难以抵消她心中的怨恨与不满。
夏椿拽了拽被二姨太拉变形的袖子:“姐姐,我们怎么能说是什么也没做呢?小烨这才刚回来,处理的事情那么多,隔一会见一个警察,你说能干嘛呢,当然是为了小思的事!”
二姨太却像发疯了一样,发福的身体中只有手是枯黄干瘦的,她指着神态自若的夏椿:“别以为我不知道,我家木思就是被你这个贱人诅咒的,肯定是你陷害他的!”
旁边围观的佣人保姆都交头接耳,但没有人会相信,只觉得二姨太怕是要疯了。
这是场大戏,就连很少出房门的三姨太也横在栏杆上看着。
夏椿微微笑了一下,立刻换成愁苦的表情:“姐姐,你胡说什么呢,小思可是长子,老爷身体还好的时候,经常和我说要好好的对他,我怎么会诅咒他,再说宅子里的人都一个个被叫去问话,谁有嫌疑,谁没有,警察调查就知道,你何必要冤枉我呢。”
尤卿没被夏椿打之前,可能也很容易被夏椿这一番话带过去,如今,只觉得她是一朵盛世白莲花,怕是那花底下的茎叶早就黑透了。
尤卿不想看了,就和苏问从侧门出去。
他们出去的时候正好碰见一个人,那人走得很快,微微撞了一下苏问,但抛下一句抱歉,也没有回头。
尤卿奇怪看了对方一眼,觉得有些眼熟。
苏问解释道:“好像是廖家最小的儿子,叫廖木天。”
尤卿点点头。
海明不难找,这个时间段里通常都是在花园里弄花弄草,大概他的生活里除了这些花花草草没有别的兴趣了。
尤卿很含蓄提起海瑟,他也没反应。
她只得转了个话题,说起花来。
“我认识一个老爷爷,他也养花,但我那天看见旁边放着羊粪,是做什么用的啊?”
海明斜看了她一眼,他的样貌实在称不上和善,甚至带了一些凶狠,终于开口说:“不烧根,羊粪温和。”
幸亏那天在老爷爷家,苏苏多提了一句,要不她还真的不知道海明说的是什么意思。
说完,海明就又一个劲的刨土了。
和他外表不同的是,海明对待花园真的很用心,以前就听秘书小姐说,廖家园艺都是他负责的,每天凌晨起来,傍晚才休息。
修剪浇水施肥一切都是他一个人完成,海明虽然外表可怕,不爱说话,但是却从来不和人争辩,生活的意义只是为了这些花花草草。
十几年前来抱回来的海瑟好像也是随便养养,都不如庭院里的花重要。
想到这里,尤卿又觉得没什么心情继续问下去了,可能海明真的是不知道海瑟的事情,这么木讷的人可能真的不知道自己的女儿做了什么样的事。
尤卿和苏问在旁边带着,海明也不可能真的不在意。
一边看花,一边留意尤卿,动作难免有些慌乱,正值大夏天,海明穿得马甲口袋多,也厚,脖子里的汗也留到了胸口,湿腻闷热。
海明感觉脖子痒痒的,就用手一撩,本想擦擦汗,没想到带出脖子里一直挂着的东西。
那个东西跑出不过几秒钟,就被海明急忙塞到脖子了,他抬起头,眼神带着不一样的惊慌。
尤卿却已经站了起来,向苏问走了过去,好像什么也没发现。
海明还是发愣看着尤卿,直到苏问疑惑的眼神转过来,他才恢复原样。
苏问递过纸巾,用了很小的声音问:“怎么样问出什么了么?”
尤卿摇摇头,脑子里却闪过一张女人的脸,有些不可置信,有些好奇。
那两人怎么会有交集,一个男人把另一个女人的照片做成项链贴在胸口还能因为别的什么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