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卿听到董天乐瞬间站起来椅子倒地的声音和他飞快跑过去的身影,以及铁真一惨白的脸。
董天乐脸倒是涨红,他眼睛张得老大,跑到小陈面前激动得握住她的肩膀,直到对方感觉到了疼痛,他也没有放开。
“你说真的么?你在哪见到他的?你怎么知道是他?”董天乐一连串问题砸出来,却也没得到解答。
小陈估计是被吓坏了,跑回来就有点心神不宁,现在就更加不知所措,嘴巴张了好几次,都没吐出一个字。
尤卿有点无奈,转过头想让铁真一劝一劝已经疯狂的董天乐,去只看到惨白的脸。
如果只是听到了云天的下落铁真一才这样,尤卿也不会想太多,只是二人对上目光的时候,铁真一的眼光闪躲了一下。
那是极不自然的动作,铁真一很少会这样。
他有事情瞒着自己。
而且是关于云天的。
小陈再被晃了十几下,董天乐终于没那么激动了,缓了口气才说刚刚的事情。
“到底怎么回事?你在警局碰到他了?他又混进来了?”
这两人当时很近距离接触过云天,云天的乔装太完美,他们之前都没有发现过任何不一样,即使后来事情真相大白,小陈还算是很长一段时间都不相信。
那个外表邋遢,笑起来憨厚的男人早早被杀了,他每一次惊讶,每一次皱眉都是别人伪装出来的,就连给她倒杯水,问一声,都是假的。
“我刚刚在一楼正准备给刑侦的送资料,拐角的时候碰见一个女人……”
“女人?“
小陈回忆着刚刚发生的事情:“我两稍微撞了一下,等我站稳了身体之后,她对我说了一句……“
“她说了什么?”
尤卿也有点紧张了。
小陈的目光闪了闪:“她对我说好久不见。”
董天乐表情定格了几秒钟,他站了起来,烦躁得走了两步又转了回来:“好久不见?你就因为她和你说了一句好几不见,你觉得就是云天?”
小陈也激动起来:“我之前没有见过她,是第一眼看见对方,甚至现在我都有点回忆不起她的样子,但那种笑了一下,和我说好久不见的感觉不会错的,她一定是认识我的,她肯定是云天。”
董天乐还是不太相信,刚刚那股激动的感觉已经过去,小陈说的话太过奇异,怎么能通过一句好久不见就认定对方是云天。
可是他们到现在为止连云天的样子都不知道是什么样,仅仅凭着他身上的命案毫无线索的追查下去,这几个月毫无进展。
他连铁真一都不再接近了。
世人都快要遗忘了这个男人,他曾经杀了那么多人,人们也要遗忘了。
董天乐疲倦坐到一旁。
尤卿收回目光,眼神也空空得望向一旁:“现在唯一可以确定的是,他这次扮成了一个女人……”
董天乐一惊,脑袋里迅速梳理了一下就跑了出去。
小陈茫然看着已经被打开的大门和匆匆略过的背影,一脸疑惑,不知道董天乐跑哪去了。
尤卿喃喃自语:“估计是找那个女人了吧。”
小陈做了一会,精神又恢复了一下,也起身离开了。
办公室里就剩下两人了。
以往这种时候,铁真一会表现出明显的不耐烦,很不开心,他在这里不自在,会想尽早离开。
但今天,距董天乐跑出去已经半个小时了,他还是一动没动坐在那里,手掌无意识得在裤子上磨蹭。
指甲划下几道痕迹,周而复始。
他的心思不在这里,他在想着什么,回不过神来。
尤卿叹了口气,她甚至不需要去质问他,就知道他肯定是知道了什么事情,没有告诉过自己。
尤卿撑着下巴,悠悠得说了一句:“我打算去见单则了。”
这句是一句开关,瞬间把铁真一拉了回来,他甚至没想好要说什么阻止,只是瞪着眼睛看着她。
尤卿眼珠子动了动:“如果,你不和我说实话,我就去见单则。”
铁真一喉咙滚了滚,知道尤卿是很认真的。
廖木烨等了半个小时,连在外面一直等候的秘书小姐都觉得对方的怒气蹭蹭得往上走,后来一个小警官跑过来,说案件有变,等之后他们再联系,让今天先回去。
廖木烨压着怒气:“那我能见见……我弟弟么?”
小警官摇摇头:“不行,他已经被收押了,之后也只能和律师见面。”
这下廖木烨转头就走。
秘书小姐不好意思朝着对方笑了笑,急忙跟了上去。
等追平了,她才小心开口:“廖总,那之后该怎么做啊……”
廖木烨走的很快,这个警局最近几天来了七八次,每一条道他都记着,现在却有点横从乱撞,他很乱,也不知道要怎么做。
秘书小姐担忧看着廖总,一边加快脚步跟上。
等走到了门口,廖木烨总算停了下来,揉揉眉间:“去联系单则,不,联系他老师,找一个靠得住的律师去见廖木天。”
秘书小姐在一旁记下。
“还有……还有……“廖木烨茫然张了张嘴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这时,警察局门口恰巧一名妇人带着一个女孩走了进去,小女孩哇哇得一直哭着,妇人小声得安慰着她,云云说着,爸爸就在里面,不要担心之类的。
廖木烨的目光一直盯着女孩,直到对方不见了。
他侧了侧头:“小月……小月呢?我好几天都没见到她了?”
秘书小姐欲言又止。
廖木烨很快就发现对方的表情,眉头一皱:“怎么了?她是不是又去找那个蒋伍了!?”
秘书小姐摇摇头,不知道该怎么说。
身后一声清冷的声音传了过来:“我知道她在哪?你想知道么?”
廖木烨闻言转过身去,竟然发现对方是铁真一和尤卿。
和以往不同的是,这次不是以往和他说话不是铁真一,而是一直跟着他身旁的老婆。
廖木烨整理整理衣服,目光转到铁真一脸色,疑惑得看着他。
但铁真一把目光别了过去,没有开口说话。
尤卿笑了笑:“怎么,廖总觉得我不能和你说话么?”
廖木烨又转了过去:“你知道小月在哪?”
尤卿点点头。
廖木烨转过头:“那上车吧。”
说完就朝着停车那里走去,秘书小姐笑笑,跟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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廖家最近几个星期气氛一直不太好,今天算是走到了顶点。
佣人保姆一个个都小心翼翼,不敢出一点大差错,生怕把坐在客厅里的三位大佛惹得不高兴。
廖家除了夏椿以外三位姨太太和廖木清都坐在沙发上喝茶。
喝茶只是陪衬,四个女人坐在一起,大概是要商量最近发生的事情。
自老爷子躺在了床上,四姨太就再也没回过廖家,要不是儿子出事,这一次也不会出现。
四姨太年纪只比夏椿大一些,但是却是一个自强的女人,生下廖木宿之后,就和老爷子有着不可调和的矛盾,前些年也攒下一些钱,就自己出去开公司,没有靠过廖家一分,前几年还有人说四姨太云云,现在却没几个人不知道她的名字。
可是回到了廖家,所以人还是觉得她就是个姨太太。
二姨太已经换下睡衣,又重新穿上了昂贵的外套,脸色刷白不知道抹了多少粉遮住那底下憔悴的神情,好像她二儿子自首之后,她反而清醒过来,又恢复成那个嚣张跋扈的二姨太。
三姨太还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是在场唯一一个真得在喝茶。
那三尊大佛当然不包括她了。
二姨太首先发难:“妹妹竟然回来了,我还以为你一辈子都不打算再进廖家了呢!”
四姨太和廖木清模样十分相似,就连瞧不起人,哼一声,那眼角飞起来的神态都十分相似。
廖木清:“二妈,别一来了就张口挖苦别人了,虽然我知道你两个儿子,一个……另一个进了监狱,你心里是不好受。”
二姨太那蚯蚓似的细眉就扬了起来:“你说什么!我儿子好歹是被人害死的,不像你弟弟是杀人犯!”
四姨太拍了拍要动怒的女儿的手,终于开口:“行了,行了,有什么好吵的,对了,怎么没看见夏椿。”
廖木清:“好像是小月生病了,她带着去别院休养去了。”
二姨太在一旁忿忿不平:“哼,生什么病,娇气,一个个好好活着,哪像……”说到这里,二姨太的眼突然酸涩了一下,就掉下泪来,她好像不自知,一张凶脸没有半分垂下去,只任凭眼泪流淌下来。
廖木清厌恶看了一眼,又对自己的母亲说:“廖木烨呢?不是叫我们回来商量么?怎么他自己还不回来,真当自己是大爷了啊。”
说完,扬起手叫过来一个保姆:“去,叫你们大爷快点回来。”
保姆语气很为难:“廖先生已经回来了。”
二姨太大叫:“回来还不下来,给我们摆谱啊。”
廖木清实在受不了这个女人,有事没事大吼大叫的性格,把茶杯重重一放,对着保姆说:“快叫他下来!”
保姆退了退:“廖先生说谁也不能进去!”
廖木清一拍桌子:“干什么,见什么人呢!还不让你们靠近?!”
保姆眼神闪了两下:“就之前和他一起进来的保镖,他们一回来就在里面说事,中间廖先生发了好几次脾气,后来说不让我们靠近!”
廖木清瞬间就想到了那天在医院门口的事情,脸色一下就不好。
四姨太敏锐的发现女儿不对劲,轻轻拍了她一下:“怎么了?”
廖木清一直没和母亲说弟弟到底出了什么事,只是含糊带过,这下也不敢再隐瞒,就小声解释起来。
二姨太看在眼里,冷冷哼了一声,阴沉盯着这母女两。
三姨太还是认真的喝着茶,脸朝向客厅摆放得那几朵月季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