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欢也跟太皇太后和太后告别,晚上的接风宴她是要跟孟荀一起出场的,这会儿她要跟孟荀汇合去了。风风火火的回到乾清宫,就见孟荀眯着眼看她,不明所以的摸摸脸:“我脸上有东西?”
孟荀摇摇头,手指划着她的小圆脸蛋:“我一直好奇你这小狐狸为什么是圆脸,如今才知道原来是小狐狸气性大,生的气把脸给撑圆了!你瞧这一会儿的功夫,脸又鼓了一圈!”
苏欢嗷呜一口叼住他的手指头,磨了两下牙才放开:“我还没说话呢,你就给人家堵上了!你不知道,那个琴国公主在慈宁宫里使劲拍祖母和母后的马屁,最后还一点都不客气的住下了,我看她果真是对你图谋不轨!”
“皇祖母和母后很喜欢她?”
“对!”
“那正好,就让她多陪陪她们。你就陪着我好了!”
苏欢不高兴:“要是皇祖母想把她塞你床上怎么办?”
“不会的,以后你就知道了,皇祖母和母后绝对是历朝历代后宫里最奇特的女人之二。”
那是两个都厌烦妾室并且绝不会给自己儿子塞人的女人,尤其是皇祖母,他可不是不止一次听见过她痛骂自己的儿子是狗皇帝的,每次听到时他心里都无比舒爽。
苏欢觉得孟荀有些乐观了,今天看太皇太后的样子,那是恨不得就把人就此留在身边了。而把人永远留在身边最好的法子不就是让她嫁给自己的孙子吗?而且,凡间的婆婆好像都喜欢这么做。
孟荀道:“文清和甜妞的婚期马上就要到了,你不如多操心操心这个。”
甫一登基,他便给孟文封了郡王,出宫开府去了。他准备等孟文完婚之后就给他指派个差事,有了政绩以后也好晋封亲王爵。
苏欢想的却是,作为皇后的姐妹,未来的皇子妃,此次接风宴苏欢也是受邀列席的,她跟她这个不对路的姐姐又要见面了。想想苏甜又得不情不愿的给自己行礼的模样,她的心情立刻好了起来。
而孟荀却开始反思起来,都是经过百年幻境的,怎么苏欢好像很快的就恢复了之前的性情,而他除了在努力找回状态之外,心境上却一直都像个老头子一般。
她好像是被琴国公主的出现刺激到后发生明显的改变,难道自己也是欠刺激?孟荀急忙否定这个可怕的猜测,他绝对不要什么情敌,喜欢苏欢的那都不是人啊,棘手得很。
接风宴上,觥筹交错宾主尽欢。华凤公主突然出列,娇笑着对孟荀说道:“感谢皇帝陛下盛情款待,华凤愿献上一支舞感谢陛下和娘娘,不知陛下可否准许?”
当然不能说不。“公主美意,却之岂非不美?”
华凤公主却不开始,又笑吟吟的看向苏欢:“早在琴国华凤就听闻皇后陛下琴艺非凡,不知皇后陛下可愿意与华凤一起为皇帝陛下、太皇太后娘娘、太后娘娘献艺?”
孟荀有些薄怒,一个附属国的公主也敢让他的皇后给她伴奏?他警告的瞥向信郡王,后者额头冒出一层薄汗,轻轻咳了一声,示意华凤公主自己把话圆回来。
可惜他的好意华凤公主丝毫不领情,反而回了一个胜券在握的得意眼神。
她早就打算好了,若苏欢在大云重臣和琴国使者面前为难她,那丢的可是大云的脸面,孟荀即便不会因此厌恶了苏欢,心里也会留下一个疙瘩,而且她还可以借机装可怜博取孟荀的爱怜。
倘若苏欢碍于情面配合她,那么她正好下下这位皇后陛下的脸面,借着她的手大放异彩。她相信就凭自己的舞技,定能惊艳四座,给孟荀留下深刻的印象。
信郡王狠狠瞪了不为所动的华凤公主一眼,准备自己请缨,为她伴奏。不料苏欢突然轻笑一声:“既然华凤公主如此崇拜朕,朕便弹奏一曲,与众卿同乐。”
孟荀传音道:“你何必自降身份?这公主拎不清,我教教她便是。”
苏欢回道:“你亲自出手岂不堕了大云的名声?看我怎么教训她!”
孟荀笑笑,随她去吧。苏欢起身来到琴座之上,轻轻拨了拨,抬眼对上华凤公主的眼睛。两双眼睛中火花四溅,涌动着只有女人才懂的杀机。
苏欢其实并不太懂华凤公主的心思,她不明白,就算华凤能够嫁给孟荀,也不过就是个妃子而已,就如何敢跟正宫,而且是个颇受宠爱的正宫叫板?她没长脑子吗?
不过苏欢也不知道,在华凤公主的眼中,她同样是个没脑子的小姑娘——她表面上的年纪才十七,而华凤已经十九,不知情的人眼里,与华凤公主相比她也可以说是个小姑娘。
华凤公主摆好起势,不料琴音一起她脸色就不好看了,座下众人甚至起了窃窃私语。
她舞技超群,自然是懂音律的,琴艺上也不差。所以,苏欢琴音中蕴含的东西她立刻就听了出来。
野趣?在这种场合苏欢居然敢弹野趣!
华凤公主忍不住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舞衣,这是琴国最好的绣娘裁制,用的是从海外购回的累丝月纱,然后再在月纱上用极细的银线绣上繁复精美的花纹。九层银纱层层叠叠的堆在她曼妙的身体上,每动一次都会泛起月光般的光华。长长的水袖每次舞动都会带动花纹的变幻,但水袖上的银纱只有三层,再精美繁复的花纹也挡住不她白皙的肤色……
穿着这一身,她就像是月宫里的仙子,高贵、美丽、清冷、柔婉,还透着一丝诱惑。
可苏欢居然弹奏的是山野之趣!难道要她穿着天衣样的裙子却像个傻妞一样蹦蹦跳跳吗?
华凤公主眼里现出泪光,茫然的看着孟荀,似乎是不知该如何是好。
而孟荀比她更茫然:“公主不是久闻皇后的琴艺吗?难道竟不知皇后的风格?”
她哪里知道!她只知道孟荀曾对苏欢的琴音盛赞。可孟荀这样谪仙般的人物,怎么会喜欢这样难等大雅之堂的玩意儿!
她还在想该如何更进一步表达一下自己的委屈,不料一个声音打断了她。
“启奏陛下,华凤公主初来我朝,想必并不了解大云的文艺。不如就准臣女献丑,为大家舞上一曲?”
苏欢暗暗瞪苏甜一眼,你来凑什么热闹!耳边却传来孟荀的传音:“一会儿好好弹琴!”
孟荀笑道:“那就有劳长姐了。”
信郡王急忙道:“原来这位就是未来的贤王妃,早就听闻贤王妃艳绝天下,惊才绝艳,王妃愿意赐教,小王代华凤谢过王妃!”
华凤公主被信郡王拉了回去,甩了一下甩不开她也不敢太大动作。信郡王低喝一声:“不许胡闹!”
她抬眼看向孟荀,见他眼底深沉,不由陡然一惊,老老实实的坐下了。
苏甜站在殿中央,她今天的衣服样式与华凤公主的有些相像,除了没有水袖之外,也是极尽繁复美丽。苏欢暗暗吐槽,这衣服孟文买的吧?他不是很穷吗?他是不是受贿啦……总之她绝对不愿意面对苏甜比她漂亮柔媚这个事实!
绝色丽人只是站在那里就吸引了所有人的视线,而随着苏欢琴音的响起,妖媚入骨的美人突然一变,眉目流转间充满了俏皮。本应轻曼飘逸的衣裙骤然活泼,可众人却不觉得突兀,反倒是那顽皮至极的霓裳罗带间隐藏的美人儿更加调皮可爱。
苏甜的舞姿欢快,隐隐有压了苏欢琴意的劲头,苏欢自是不服,手指弹拨愈发急促。一时间,众人仿佛不觉自己是坐在金碧辉煌的大殿之中,而是在皇家园林中席地而坐,欣赏着美人在山间溪水中随性而舞。
明明也是繁复累赘的衣裳,在苏甜的带动下竟然轻薄似云霞一般在身边绽放,而她则是云霞之上的九天玄女。
随着琴声停下,云霞散去,罗带落地,而调皮的美人结束了挑逗,又是那个柔美入骨的艳丽佳人。
“好!”不知是谁带头叫了一声好,众人纷纷鼓掌称赞。华凤公主脸色有些灰败,大云竟然还有这样的美人,孟荀竟一点都不动心吗?还是他那个贤王弟弟太重要,所以即便是这样勾魂夺魄的美人也要拱手相让?
信郡王暗示了好几次,可华凤公主动也未动,他急了,狠狠揪了她一把。华凤公主吃痛,差点叫出声来。
她想训斥这个以下犯上的族弟,却不料发现对方的眼睛是前所未见的凶狠,她吓了一跳这才想起临行前父皇曾经千叮咛万嘱咐,此次出使大云当万事以他为主。
不情不愿的站起来,华凤公主笑得端庄又不失诚意:“今日得见王妃舞技,才知华凤原来是井底之蛙。华凤对王妃钦佩至极,不知以后华凤可否上门叨扰,请王妃指点几句?”
苏甜呵呵一笑:“公主过谦了。公主是我朝贵客,苏甜自是欢迎公主上门。”
“那就多谢王妃了。”
华凤公主低头行礼,暗暗咬碎了一口银牙。她乃是堂堂一国公主,如今却要向区区一个平民女子伏低做小,她怎能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