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让宫人高声通报,孟荀带着苏欢就那么走了进去。
苏欢跟在孟荀身后,一进门就看到柳红腰站在当中,环抱双臂冷笑着看着身旁的女人。
而那女人髻歪钗斜,一边拿着帕子拭泪,一边哭诉。
“娘娘,臣妾以前不懂事,仗着皇上宠爱有时候会做一些出格的事。可那些无伤大雅,也没害了娘娘什么。说到底也是后宫之中,女人之间的事。就算以往臣妾有什么对不住娘娘的,您罚臣妾便是,何苦要害了臣妾的孩儿啊?嘉儿也叫您一声母后啊!”
皇后脸一沉:“贵妃的意思是本宫害了荣王?”
彭贵妃跪下大哭:“臣妾怎敢怪罪娘娘?可是后宫里谁不知道,这红妃乃是英王殿下献给皇上的!”
若坐实了孟荀的罪名,皇后自然也脱不了干系。
柳红腰在一边冷哼出声:“我说,你要跟皇后打擂台,能不能搭个好点的梯子?你要给我头上泼脏水,也不看看你够的够不着!”
“贱婢!你敢跟本宫这么说话!”彭贵妃狠狠看着柳红腰,就是这个狐媚子,勾引了嘉儿,让他迷昏了头,用了她的药,被她害惨了!今天她定要这狐媚子下了大狱,生不如死!
柳红腰呵呵一笑:“哎呦,本宫可是皇上亲封的二品皇妃,你张口闭口贱婢的,感情你不止是要跟皇后打擂台,还要跟皇上对擂一回?”
皇后也慢悠悠来了一句:“贵妃慎言!”
彭贵妃咬碎一口银牙,转头又道:“那玉玲受尽大刑也未曾改口,可见就是红妃支使她害我儿!现在人证物证俱全,还请娘娘给我儿一个公道!”
那边柳红腰也不甘示弱:“皇后娘娘,臣妾在宫里的贴身侍女是金珠银珠,其他人从来没得近身伺候。这个叫什么玉玲的,臣妾根本不认识,总不能就因为她的一面之词就认定是臣妾所为吧?”
这时一个声音响起:“那把人都叫来对质呀!”
这声音语调轻快,感情丰富,任谁都听出来说这话的人有多急于看热闹。
屋内众人反应也是不同。柳红腰朝屋顶翻了个白眼,彭贵妃阴冷的回望,而皇后一脸惊喜,急忙招手:“我儿来了,快到母后身边来!”
孟荀一笑,刚要回绝,现在他也是当事人之一,坐到皇后身边不合适。他刚要说话,就见苏欢噔噔噔的过去,挤在皇后身边坐下了。
然后,他看到皇后拉起苏欢的手:“我的儿,几日不见,怎么瘦了?”
孟荀:……到底谁才是你的儿?
难道在他不知道的时候,虎妞跟母后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情?
自嘲的摇摇头,孟荀吩咐道:“把人带上来。”
一个浑身是血的女子被拖了上来,彭贵妃趁机挪开地,站了起来。刚才苏欢与皇后同坐之后她就浑身不得劲,好似跪了苏欢似的。
皇后皱皱眉:“怎么打成这样了?”
押送的狱卒马上跪下:“回娘娘,可不咱们打的!是……”
他瞥了一眼旁边的彭贵妃,剩下的话没敢说出来。
彭贵妃急忙道:“这贱婢谋害亲王,死有余辜!不给点教训,她怎么会说实话?皇后娘娘,现在可不是追究这点小事的时候,捉拿谋害当朝亲王的真凶才是大事!”
孟荀淡淡道:“贵妃知道自己逾越就好。”
彭贵妃气结,不过马上就冷笑起来:“等待会儿红妃招认,看英王殿下还能不能如此气定神闲!”
蠢货!孟荀不屑,连一个眼神都不想给她。
皇后娘娘问道:“你是何人?报上名字和来处。”
“奴婢是摘月宫的玉玲。”玉玲受了刑,不过好在还有说话的力气。
“就是你将毒药给了荣王?”
玉玲立刻疯狂摇头:“奴婢冤枉!皇后娘娘,奴婢不知道那是毒药啊!红妃娘娘明明说那是什么不世神药,能救荣王殿下的腿的!奴婢真不知那是假的啊!奴婢要是知道,给奴婢一百个胆子奴婢都不敢去啊!”
彭贵妃冷哼一声,她倒是不怀疑这宫女的话,她一个小小奴婢,若无人支使,怎么会有胆子加害当朝亲王?
支使她的人自然就是红妃,而真正的幕后之人就是皇后、孟荀!
不过,这贱婢也是帮凶,她饶不了她的一条狗命!
皇后看向柳红腰,眼里有些光彩。这女子才被押过来的时候,是按照规矩给自己跪着的,但彭贵妃开始对她谩骂后,她竟然站起来跟彭贵妃对骂。
呵,受自小的规矩教养,皇后自己是骂不出什么来的。现在有人能指着彭贵妃的鼻子把她骂得狗血淋头,她光是看着,也觉得痛快极了。
“红妃,你可有为自己辩解的?”
柳红腰冲着彭贵妃冷笑一声:“我倒是佩服你,为了陷害我,进而达到陷害大皇子的目的,竟然不惜赔上自己的亲生儿子!我没记错的话,你好像就这一个儿子吧?喏喏喏,你可真舍得!”
“你别打岔!还是好好想想该怎么给自己洗白吧!”
哼!柳红腰不屑的嗤笑了一声,转身蹲下看向玉玲,一只指头抬起那小宫女的下巴,令她直视自己的眼睛。
玉玲有些害怕,想躲,可下一秒下巴就被她狠狠的捏住,被抬得更高。一股血水倒流回去,咳咳!咳咳!玉玲剧烈的咳嗽起来。
“你怕什么?我还没开始问你呢!”柳红腰捻捻手指,没用的东西。
彭贵妃喝道:“你想杀人灭口吗?皇后娘娘,她……”
“闭嘴!”柳红腰喝道:“我可没你那么蠢!”
“你!”彭贵妃气得眼都红了。
皇后淡淡说道:“贵妃你急什么,这不是没死吗?且让红妃自己问吧。”
彭贵妃低下头,这里她孤立无援,是讨不了便宜的。来之前她就想好了,只要能抓住机会,就把事情闹大。她就不信,皇后和孟荀会一点脸面都不顾。
等她咳够了,柳红腰又在她跟前蹲下来,好整以暇的把一缕垂下来的头发挑上去。
“玉玲是吧?你既然说是本宫让你送的药。那你说说,本宫是什么时候下的令,说了什么话?是在什么地方,旁边有什么人?”
玉玲伏在地上,脸冲着地面,看不到她的表情。
“回娘娘,红妃娘娘是在去寺里祈福的头一天晚上把药给了奴婢,说等荣王来了就把这药给荣王殿下。当时就娘娘和奴婢两个人,没别人看见。”
“地点呢?”
“就在摘月宫。”
柳红腰笑道:“摘月宫可大了,是在院子里,还是在后面的园圃里?是本宫住的东殿,还是婉妃住的西殿?”
好端端的提什么西殿?玉玲心里飞快的思索着,难道她是想让西殿的婉妃背黑锅?那不可能!她们就算长得像,但气质大相径庭,她不会认错的。
但是婉妃的死活跟她有什么关系?她现在最想的就是怎样才能保住自己的命!
那她是顺着说呢?还是?
不!这里的人没一个好相与的,若是顺着红妃的话去影射婉妃,恐怕会更被怀疑或是迁怒。
“回娘娘,是在红妃娘娘的东殿里。”
柳红腰笑容一收:“哦?我怎么不记得你进过我的寝殿?那你说说,我寝殿里什么样?你可别说你不敢抬头,什么也没看到呀?”
玉玲伏着,嘴角微微上翘,呵呵,果然就是个以色事人的菟丝花,身居妃位又如何?就这么点脑子?以为能在这里把她绕进去?
当下,玉玲便大致将摘月宫东殿里的摆设描述了一下。
彭贵妃冷笑道:“怎么,是不是得派个人过去核实一番?”
“不必了。”柳红腰拍拍手,站起来:“你连本宫寝殿里的细节都讲得出来,看来的确是本宫的心腹,才能多次出入本宫的内室,知晓这些细节。”
玉玲嘴角上翘,柳红腰却接着说道:“可是身为本宫的心腹,你怎么会不知道去祈福的前一天晚上,本宫下午便去了乾清宫服侍皇上,直到第二天早上天亮之后才回的摘月宫?”
玉玲不可思议的抬头看向柳红腰,后者嘴角的冷笑刺得她心口发疼。
“不可能,你怎么可能在乾清宫!你明明就在摘月宫!”
她喊着,可是她心里也清楚,柳红腰不可能在这件事情上撒谎,去乾清宫肯定是在众目睽睽之下,何时到何时走都有记录,所以就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柳红腰真的彻夜身在乾清宫!
柳红腰看向皇后:“娘娘您看到了,虽然臣妾不知道她是何时溜进过臣妾的寝殿,知道了臣妾寝殿的布置。但她满嘴谎话,而且对臣妾毫无敬意,可见她绝非臣妾的人!所以,那什么假药毒药的,绝对与臣妾无关!”
玉玲趴在地上,身子开始哆嗦。这怎么可能呢?那天晚上,她明明听到红妃跟她的心腹金珠说的,那是神药。
难道那不是红妃,而是婉妃?可是婉妃不是跟红妃不和吗,金珠可是红妃的心腹!她可是听得清清楚楚,那是金珠的声音!
要不,就是去服侍皇上的其实是婉妃?可是还是不对,她们不和,婉妃不可能为她冒这个名。
而且这也说不过去,谁也不知道她会去偷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