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已经完全看不出之前杂物间的模样了,打眼一瞧就是厨房,当然要忽略掉开了天窗的炤台就更像了,灶台上原本该放锅的地方空洞洞的,咋看咋变扭,别扭到夏鱼恨不得现在就去前院搬口锅回来填上……
她得好好合计合计,默默的在“搬锅”这个选项上打了个对勾,作为今天必须完成的任务!
夏鱼颇为佩服的看忙碌不停的周氏,她娘还真是个人才,几根木头并一块石板就那么简单的一搭,还真让她把明显小了一圈的瓦罐坐在了炤台口。此时瓦罐里咕嘟咕嘟正炖着土豆,热气蒸腾都能闻到土豆软糯的香味,看样子是快熟了。
周氏一人灶台前后来回跑,一会烧火一会掌勺虽然忙碌却并不显慌乱,明显是灶前灶后忙活惯了得。夏鱼想帮忙,可惜无论是原主还是她自己都没做过这样的事情,连烧火都都做不好,周氏是做惯了反倒嫌她添乱,嘚瑟的表示前院那种三口锅的灶她一人都能应付的来,就这一只瓦罐简直不要太简单。
周氏见水缸里还有一点水于是把碍事的夏鱼赶出去洗漱了,夏鱼洗漱完饭也做好了,可夏立根还没回来,于是就主动提出去接一接他。
出了大门远远的就看见夏立根在塘埂上吃力的提着一桶水,一步三挪的往家赶,就这还是三步一歇……
这夏家大门正前方不到十米就是一个大大的蓄水塘,水塘再往前也就是东方地势越来越低是成片的水田,村里唯一的一口吃水井就打在通往田间的小路拐角处。
一方面是那里容易出水,另一方面是栽秧种田都少不了水,虽然村里挖了两个蓄水的水塘也不保险,水井的位置选在哪都可以,可在田边对村民来说好歹也是一个安慰。当干旱来临它未必能用,毕竟水井不想水塘它是以供应吃水为第一要素,可选址时还是一致通过选在那里。
不过这口井确实争气,自打出水开始就没干过,一晃几十年了水位一直居高不下,一年中大半时候打水甚至都不用时扁担,更不需要绳子,直接提着水桶弯腰就能打到水。
夏鱼赶到跟前时夏立根喘着粗气甚至都没有发现,低头一看桶里也就剩下大半桶的水了,就是这半桶水也耗费了她哥的全部心神和精力,直到夏鱼出声叫他他才发现来人。
夏鱼上手抢过来没费啥力气提起来就走,后面跟着的夏立根急急忙忙的追上来,一边追还一边不放心道:“二妹,赶紧停下来,放下,我来,你脚上还有伤呢咋能提这么重的东西……”
夏鱼该怎么走还是怎么走完全不予以理会,留给他提?别开玩笑了,累坏了更是得不偿失,再说等他提到家饭菜都凉了。不过还是回头叮嘱他慢慢走,她这个哥哥可是个有名的病秧子,万一一着急跑快了跌一跤,摔到哪了也是她罪过……
夏鱼走了一会回头一看夏立根还在追,到底还是不放心放慢了脚步等着他,心里却被他这般紧张和爱护自己的行为填的满满的。心里盘算着若是回到家里夏学信开口第一句也是关心她脚伤或者身体,她就……
她就怎么样呢?她也不知道,都已经接受这个家了。就算他不如其他人这般一见面就关心她,她一样会诚心诚意当他是亲爹,可若他也是如此呢?
夏鱼的眼光穿过波光粼粼的水塘看向那个叫做家的地方,心里有着自己都不曾发现的期盼。
等夏立根追上,夏鱼才继续前进,不过到底是不忍看他脸上那种无能为力的落寞,正好路边有一根小儿手臂粗细的树枝虽然有些短但勉强可用,于是夏鱼就和她哥各持一头抬着半桶水晃晃悠悠的进了家门。
夏鱼将水倒进水缸里,那点水当然不可能填满,夏鱼盘算着吃过饭就去担水。
稍事休息众人就去了南屋吃早饭,倒不是不顾及夏学信的得想法非得把一个病人的房间弄的乌烟瘴气全是饭味,实在是这个家就这间屋子足够大,且里面有一张足足解释宽敞可以当饭桌的桌子。而且这个年代的人可不讲究什么一室馨香,反倒十分喜欢饭香,正好也方便周氏就近端茶递水或者喂他吃饭。
众人坐定,今日夏学信起气色好多了可以自己坐着进食,周氏给他盛过饭后自己也坐下准备就餐。饭食很简单由于没有锅也没有蒸笼连贴饼子蒸馍馍这些都是没法弄的,好在周氏做了疙瘩汤,虽然高粱面没那么容易成型,大疙瘩没又小疙瘩也有点散,那颜色也不如白面的好看。喝到嘴里当然也不那么滑溜,好歹配着煮红薯吃起来饱腹感比纯稀饭强,反倒是早上夏鱼看不上眼的煮土豆因为放了盐反倒成了抢手货。
分灶给的东西很少,以后还要过日子所以要匀着点吃,周四准备的早餐也不多,夏鱼吃完了也就小半饱,就这她和夏学信还是被特殊关照过的。
周氏安慰众人中午就把鸡炖了吃顿好的,所以大家的气氛还算高涨。只是夏鱼有些失望,从头到尾夏学信就没怎么说话更别说关心她了。
见周氏起身收拾碗筷,夏鱼也起身帮忙,想着家里的事她以后就多做些。就这点东西两人一趟就拿完了。周氏拿了块抹布给夏鱼让她去收拾桌子,擦完桌子刚要离开,一直未开口的夏学信突然叫住了她:“小鱼你等等,这个给你。”
夏鱼回头一看,内心的失落感瞬间无影无踪,是一个小瓷瓶,可并没有接,有些明知故问:“给我?这不是林大夫开给你的伤药吗?”
“你脚上的血泡不疼啦?拿去用吧,这是止血镇痛的你也能用,涂上就不疼了。”他以为夏鱼不知道这是何物。
夏鱼看着那小小的瓷瓶还是没去接:“我用了,你用啥?”
“给你就拿着,哪那么多事,用不完在还我,你爹这腿多一点少一点的也没大碍……”夏学信并不是一个善于表达感情的人,对于闺女的不配合甚至有些急了。
想了想还是接了过来,虽然很小一个,可夏鱼觉觉得很有分量,他的爱或许有些隐晦甚至有些粗犷,沉重和内敛却并不比别人浅薄。夏鱼有些感谢震阳子,是他让她拥有了如此可爱的家人。她以后就当以往是前世,今生她投胎到了夏家二房,唯一的美中不足就是错过了十二年。
面对今生今世生身父亲的关怀,夏鱼露出了一个大大的小脸然后真心实意的郑重道谢:“谢谢爹!爹……要是没啥事,我就去帮我娘干活了。”
“去吧。”他随意道。
夏鱼攥紧了手里的小瓷瓶,想着晚会儿再原样还回来,谎称用过就行了。这爹还真是别扭关心人的话都不会说,非得表现他大家长的威严,估摸他的观念一定是长者赐不敢辞,我是你爹我说啥就是啥,身上时代的烙印很清晰,所以夏鱼只能接受。不过人虽然古板可还是很可靠的,经鉴定是个合格的父亲。
夏鱼将瓷瓶收好,根周氏打声招呼说是出去溜达溜达,转身担着空桶就去井边了。这水井离他们家并不算远,也就用了不到十分钟,一路上也没遇见什么人,轻松的打了水返回,可去时下坡回来是上坡,这返程就不怎么美妙了。
气喘吁吁,汗流浃背这是夏鱼到家时的表现,估计脸色也不会好看到哪里去,反正周氏心疼的不行。说什么也不放她再去打水了,怕她在偷摸去周氏拘着她呆在厨房帮忙归置东西。
夏鱼听周氏唠叨没个葱姜蒜的可惜了好鸡肉这号材料,于是夏鱼主动请缨去前院借些调料。周氏一方面觉得不妥,另一方面也怕夏鱼偷摸去担水咋说都不同意。
她劝说今日他们吃饭晚,前院正忙着秋收肯定早结束下地去了,这时候除了汪氏也就孩子在家,去了也是白去。夏鱼也不听劝只说是去碰碰运气,心想人越少越好人多了反而不方便,她哪里是要葱姜蒜,她是在打前院大铁锅的主意。
夏鱼见周氏怀疑的神色,只好将水桶和扁担放进厨房表明真的只是去前院看看,周氏这才放她离开。
不知是不是他们有意防着,这大白天的厨房没人关门就算了,竟然还落了锁,夏鱼碰了一鼻子灰回来了。其实还真故意的,庄户人家厨房里能有啥贵重东西,平时别说白天了,就是到了夜晚最多也就是关上门,没谁会去浪费一把锁的。这汪氏心眼多想着二房那傻子做好的饭都敢抢,厨房里的油盐酱醋也不一定保险这才想着加把锁。
见闺女空手而归周氏露出了果然如此的表情,还给她支招:“今天轮你小姑做饭,中午她一准回来,你瞅个没人时找她,她肯定给你。”
锅……她也给吗?
夏鱼心道这锅今天还不好弄了,要是当着小姑的面拿锅,可能会让她但上一个看守不力的罪责,万一汪氏发起火来惩罚她就不好了。最好是赶在她那好大伯母当值的时候,他们一家人大的小的齐上阵在外面诋毁她的名誉,还没和他们算账呢!
另外原主爬柿树险些殒命的仇她也得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