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洗干净的兔毛晾干之后,下一步就是梳毛了,这次的梳毛可不像之前只需要把打结的梳顺那么简单了。需要用特别细密的梳齿,将兔毛的纤维拉松,越松越好,蓬松到最大程度,这样纺线的时候才可以拉出很长很长的纤维而不断。
前世夏鱼就是输在这个步骤上,一是没有合适的工具,而是小胳膊小腿的没有那么大的力气,再加上需要背着养父母来时间上也不太允许。
如今家里正好有一个竹制的篦子,原主以前是个傻子不爱干净,周氏忙起来就顾不上给她洗头,头发脏乱在夏季有时还会生虱子,所以篦子是不可或缺之物。
好在夏鱼穿越之前刚清理过,脑袋上的头发虽然干枯分叉没有光泽好在没有跳蚤虱子,否则睁开眼睛就得疯掉。
搬家时篦子也带了过了,夏鱼接过周氏从装针线的篓子里找出来的篦子,虽然断了几个齿,凑合着还能用。
只不过它比不得专业的羊毛梳子,用起来特别不顺手,而且明显不够结实和细密,好在夏鱼手劲大家人够耐心一个轮一个的替着梳,一遍不行就多梳几遍,忙活了大半夜也才弄好一半。
夜里的气温更低了,夏鱼翻出了新做被子盖在身上,虽然还是有点热,胜在暖和,身下是厚厚绵软的褥子,躺在上面整个人都舒服的陷了进去,夏鱼机会是秒睡。
盖得太严实,半夜竟然热醒了,好在掀开掖紧的被角透透气就行了。
夏鱼睡的安稳,周氏他们还惦记着上门做菜的事,一大早夏立根就出发去了石桥村赵老汉家,雇了他的牛车按着柳氏记下的地址挨家挨户去通知,并询问宴席的具体时间敲定订单,忙活到快中午才回家。
夏鱼一早起来没见到他还有些奇怪,吃饭时还没见到他就问了起来,这才知道他要跑好几个村子去四五家通知,昨天没在意今天一听这数字有些惊了。
“这么多?要是一直这样可不行,还不得累死。”夏鱼咬着香喷喷的肉包子,含糊不清的说着。
“不会的,”夏学信斩钉截铁道,“农忙后扎堆成亲的确实多,可天一冷就没了,顶多也就能再挣半个月的钱,再往后就要到年后了。”
想了又想,夏学信也没敢提广才和际泰的婚事,生怕惹了夏鱼反感铺子开张前再生事端,他算看出来了他家这宝贝女儿就是个芝麻馅的,腹黑着呢,除非她心甘情愿,否则谁也别想占去半分便宜。
交代周氏多炒些五香味和原味的瓜子出来,夏鱼就带上干粮和水向起云山进发了。
这一日夏鱼运气不好没猎到任何东西空手而归,当然也不算空手,天黑才到家时手里还拽着两棵大树干做柴火。
令他惊喜的事,到家时她那麻烦的兔毛已经被勤劳的家人帮忙梳好了。
他爹更是把简单的纺锤都做出来了,确实很简单一个小木棒中间安个竹钩。
夏鱼快速了解决完晚餐,答应明日和自家娘亲一起去上刘庄做大盘鸡,这才被允许倒腾她的兔毛。
如何用纺锤将梳好的兔毛变成毛线,是一项技术难题,到了这一步她这个缝衣服都被嫌针脚难看的手残党就无用武之地了。
老夏家没有纺车,平日里也不是没纺过线,棉絮变棉线,麻片变麻绳这都是周氏做惯的,用的就是简单易操作的纺锤。
见夏鱼鼓捣了好半晌都不成事,粗一截细一截,而且还经常断,就主动接了过了。
那她娴熟的技术很快就征服了夏鱼,她递毛絮的速度都赶不上趟,周氏嫌她碍事自己来。从篮子里取毛絮,固定在竹钩上,吊起纺锤,拨其旋转很快就缠成了线。
夏鱼要它不是用来织布,织围巾和毛衣所以要线比较粗,经过最初的调试,很快周氏就适应了节奏,很开那堆纤细脆弱的毛絮就变成了粗细均匀结实耐用的毛线。
夏立根牌毛衣针也削好了,时时的递到了自家二妹手上。夏鱼检查了一下毛银针长短适中,光滑没有毛刺,很好。
迫不及待的从周氏手中接过缠好的毛线,拿着线头在一根针上挽好扣,就左右手开工一针一针的织了起来。这毛线是纯兔毛的摸着特别柔软光滑,光泽度也很好,在昏黄的灯光下都能晕出一圈梦幻的白光。
虽然还没有变成夏鱼口中可以穿戴的毛衣,光是看线一家子都满意极了。
若是织布夏鱼肯定不会,可织毛衣她……也不会!
没人教啊,也没机会去仔细研究,所以真心不会。
不过,织围脖还是可以的,什么平针啊,正反针啊,挑针啊还是懂些的,还能组合着织几个花样。
现在只是试验,她也没打算折腾,就用着最简单的平针在大家期待的眼光中织了起来,因为毛线太少她只起了二十针,织好后也不够长,巴掌宽的围巾不过才两扎长,在小荷的星星眼中夏鱼遗憾的锁了边收了针,“太少了,好短……”
“二姐,这就是你说的围脖吗?好漂亮啊,我能试试吗?”小丫头的脑袋都快伸到夏鱼手上了。
夏鱼不自在的咳了咳,“线太少了,这么短可围不了脖子一圈,也不算围脖,就是先给你们打个样给看看。拿去看吧,回头二姐再捉些这种兔子,肯定能凑出一条来。说不定咱家人还能人手一条呢。”
小荷宝贝的捧了过去,知道围脖是围在脖子里的,她也不嫌短,往自己脖子上围,人小脖子也细,还真勉强围住了,这一发现让她欣喜的不行,夸张的叫了出来,“二姐,二姐,好暖和啊!这是我见过最暖和的东西了,你好厉害。娘,你也试试……”
你早上还说新被子是你见过最暖和的东西呢……
在夏鱼无奈的目光中周氏还真接了过去,好在她没放脖子上,只是拿在手上仔细研究了一下,然后就被夏立根截了过去。
一家人就差夏学信了,夏鱼主动拿过去问他要不要也摸摸。他憨厚的瑟缩了一下,“我就算了,爹的手糙,再给你刮毛了……”
夏鱼不容分说的塞到他手里,小脸一崩,他就老实了。
有了这小半截围脖的刺激,第二日的喜宴几人早早就去了,夏鱼和那家人打过招呼安排好,确定没问题后没等菜出锅就离开再次进山了。
这日倒是没空手,只不过不是她想啊哟的长毛兔,而是一直百十斤的半大野猪,好在开业在即这猪肉来的正是时候,这个季节放上通风处就算不用盐腌起来,挂个三五天都不会坏。
夏鱼到了村子远远的就见一两陌生的牛车驶离村外,到了家才发现是姥爷带着她还没见过的姥姥大舅一起来了,随他们来的还有一车的粮食,方才驶离的就是拉他们来的牛车。
院子里一麻袋一麻袋的堆了好些,家人正在收拾,见他回来自是高兴。她家姥姥好热情她刚把野猪放地上就给她来了个埋胸,还好她爱干净身上的衣服虽然不新但很干爽闻着有股阳光的味道。
心肝宝贝的加了一通,然后针对鱼肚子藏钱的事很是责怪了一番,说她胆子太大,万一他们没有发现或者丢了可如何是好。
对于其他诸如被子衣服的礼物也很是埋怨了一番,埋怨她乱花钱,不过看得出来她的心情很好,自打见了面就没撒过手,他家大舅压根没说话的机会。
要不是夏鱼主动问了大舅好,他都快成雕塑了。
至于夏鱼背回来的大野猪,他们也只是心疼的问了问累不累渴不渴饿不饿,并没有过激表现,似乎一个小姑娘就该有这么大的本事,很明显他家姥爷给她们提前通气了。
这点夏鱼十分满意,第一次见她如此阵仗的夏青青表现的可圈可点,但总体来讲还算达标,虽有疑惑并未问出口,而且很快就眼观鼻鼻观心去厨房忙活去了。
夏鱼看了看姥爷他们带来的东西,除了她们急需的玉米黄豆外,甚至还有一筐子馋豆,林林总总还有些木耳香菇之类的晒干的菌子。
因为东西多,周老汉自己带不来,和儿子一起也弄不完,分两趟用独轮车运到双木镇租了牛车过来。想着铺子快开业了再加上有牛车,机会难得连着老伴也带了过来。
他怕夏学信还有柳氏误会还特意解释道:“我在这几日只是卖饭菜人手就不太够,开业那天肯定更忙,你娘还大着肚子,你爷奶那边……算了,不提他们,左右家里无事就让你大舅还有你姥姥一起过来帮帮一天忙。”
当然还要把银子还回来,说道外孙女煞费苦心的鱼肚藏钱,一家三口都红了眼眶,死活不肯留下。
夏鱼唰的一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小脸一板横了他们一眼,“帮忙的随时欢迎,还银子,没门!除非想像老宅那样,和我们断亲……”
说完就走了……
留下面面相觑的一屋子人,等闻着饭香味从自己屋子里出来时,大家又是有说又笑了。
夏青青不好多说什么,连柳氏都跟着说了她两句,埋汰她明明是好意却不会说话。
不过,周家到底没再提银子的事,饭后本来打算安排老两口去柳家住的,可他们说什么也不愿意。好不容易来趟女婿家,哪怕是打地铺也不走。打地铺到不至于,没法子小荷重新跟父母睡一张床,老两口住她那一家,大舅和夏立根睡一间。
第二日就开始挑饱满的玉米粒、黄豆以及完好的馋豆,这项工作很繁琐好在人多力量大。
上午在夏鱼的指导下做出了一份香辣馋豆和油酥黄豆,爆米花也做了一锅出来。直到确定没有她在旁边周氏也能拿着她配好的料单独做出成品,这才继续她的打猎收集皮毛行动。
她需要加快进程了,铺子开业在即,到时候她就需要守着铺子了,可没那么多时间上山。
有了铺子就不能像以前一样,只有逢会时出摊,镇子里的商铺每日都营业,这一点夏鱼做好了心理准备。
虽然不太像憋屈在一个小小的铺子里,可家除了他似乎没有合适的人选,招个掌柜的?
别开玩笑了,他们小本经营可请不起,就算请的起一时半会也没有合适的人选。
要是顾清柏再就好了,夏鱼脚踩着枯黄的树叶,在寂静的山林里寻找猎物,以前和顾清柏一起时有说有笑有吃有和舒服的就像是旅游,如今只剩满心的寂寞和一身的狼狈,若非实在想要好皮子她恐怕都撑不下去,真不知顾清柏这么些年是怎么过来的。
此时的夏鱼,格外的思念远方的未婚夫,远比她以为的要想念的多。
而远方的顾清柏呢,正风尘仆仆的等在京城的城门外,和瘦了一圈的顾三少排队等待入城,眼前巍峨的城门勾不起他一丝的向往,没有她的地方,阳光似乎都没那么灿烂了,空气里都透着股子阴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