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老爹走了,宛枝站在原地还有些发愣。依着往日秦老爹的脾气来说,发了这么大的火不应该就这么的走了。
不过待听见身边传来的痛苦呻//吟声,也顾不得那么多,赶紧的回了神。
“娘。”
宛枝焦急的跑过去,想要伸手将人给扶起来,不想宛枝娘身子一顿,伸手一把堪堪推开宛枝。宛枝娘身上有伤,稍微一点儿大的动作就扯着到死口冷气,疼得额上细汗直冒。
“娘,您这是作何。”宛枝看着捂着腰,颤抖着扶着墙摇摇欲坠慢慢站起来的宛枝娘,伸手想要去扶人,却一如方才被拒绝了。
“阿宛,这话该娘问你才是,你到底要作何,现在弄成这样就是你想要的吗?”宛枝娘喘着粗气,扶墙看着宛枝,脸上的失望,痛心深深刺痛了宛枝的眼。
宛枝颤抖嘴皮,垂首捏紧拳头故意忽略她说的话道:“娘,你身上有伤,暂且先歇息,女儿这就去找大夫给您瞧瞧。晚些时候再让……”
“不用了。”宛枝娘捂着似要疼得断裂的腰:“阿宛,我知你在老秦家过得不快,甚至心中怨恨。但你扪心自问,这些年在吃穿之上,老秦家肯曾亏待过你。”
“阿宛,如果当年不是有秦老爹,咱们娘俩怕是得沦为那镇上的乞儿叫花子,甚至还不如。做人得知足,得感恩,而不是当那人人唾弃憎恶的白眼儿狼。”说到后边儿宛枝娘情绪有些激动,一不小心扯到了腰上的伤,疼得身子细颤倒吸一口冷气。
宛枝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拳头攒紧又松开,松开又攒紧如此反复好几次,方才睁眼缓缓道:“娘,我从来不曾说过老秦家在吃食上亏待过我。老秦家对我又养育之恩,我自当孝敬您和爹爹。但是娘,一事归一事,我感激爹爹,但是并就代表着我会任人拿捏欺负。”
“自亲爹死后我便随您改嫁入了秦家,从那之后,我过得是什么日子您心里很清楚。尤其是您身怀弟弟妹妹的时候,我是怎么挺过来的您也明白。”
那时候秦老爹脾气比现在还大,因着宛枝娘身怀六甲,怕伤了肚子里的金孙不能对宛枝娘下手,便只能往宛枝身上出气。那两年她几乎是她的噩梦,新伤叠旧伤从来就每曾真正的好过。一直到有一次秦老爹喝了酒,将人打得差那么一脚就去了,在床上躺了正正两个月方才能够下地,从哪以后秦老爹才有所收敛,但也只是有所收敛仅此而已。
宛枝娘似是也想起了那段日子,顿时失望的脸上又爬上了愧疚之色。张张嘴想要为秦老爹开脱,却也只能干巴巴的解释说秦老爹脾气不好,全家靠他一人顶着,不容易,让宛枝多体谅,过些日子就好了。
宛枝听了不知为何,觉得很悲凉,很难过,眼睛很涩:“那个时候您坐在床边也是这么的对我说,可是这样的日子过了又有多久了?”
“养育之恩诚然,既然老秦家养我这么大,我自是不会当那吃白食之人。日后我会孝敬你们,该给的一样不落。但这父女恩断义绝……”宛枝嘲讽一笑:“从来就不曾有过父女之情,拿什么来断?”
宛枝娘沉默了,她知道自刚才闹开,不,或许在当初秦老爹之一将人嫁给荣褚时甚至更早前,宛枝就不曾拿秦老爹当爹,也不曾将秦家当自己家。
她也明白,怕是从今之后,她的这个女儿真的与秦家断了。
当所有沉默下来,你才会发现,原来屋子在小也会觉得很空荡孤寂。晃眼看着略显凌乱的屋子,宛枝心头不禁开始想荣褚了。再看看扶墙而站集愧疚与失望,斥责于一眼的宛枝娘,突然间觉得很没意思,顿时失了所有的言语。
转身寻了药酒,扶着宛枝娘坐下。这一次宛枝娘没有挣扎推人而是顺从坐下,宛枝拿着药酒一言不发的给她擦着淤青青紫的药,待擦完后这才慢慢的动身将秦老爹踢翻的凳子扶正,又寻来扫帚将杂碎的杯子扫了。
宛枝娘静静坐在一旁欲言又止,一直到人忙活完主动开口送自己回了秦家,也没能开口说句话。宛枝娘不说话,宛枝也主动开口,只是将人搀扶送回了秦家,然后在容氏冷言冷语,指指点点之中转身离去。
宛枝娘站在院门口,看着那寂寥萧条越走越远的背影,她忽的悟了什么,但是,回头看了看骂骂咧咧的容氏,院中不明所以跑出来的儿子,她犹豫片刻终是没有上前去挽留那人,转身进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