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初开始只是腹中绞痛,似有人拿了一把尖锐的刀子在她肚子里搅动。到后面痛意向其他地方蔓延,渐渐的疼痛不再止于腹部,胸口,心口,嗓子,四肢都传来阵阵锥疼。就好像那毒顺着她的经络游走体内,所到之处皆受其影响一般。
床上,宛枝嘴死死咬着被子,不让自己疼叫出声。五指成鹰爪狠狠抓着自己的胳膊,整个人蜷缩着身子成一团,因为疼痛,浑身绷得紧紧,隐隐还在颤抖。贴着脸颊的发丝被汗水打湿,紧紧黏在脸上,很不舒服。
“阿宛,阿宛,你在里头吗?”晴雨站在屋子门外,手里端着个托盘,上头放着今晚的饭菜。
“阿宛?”晴雨又伸手敲了敲门,贴着耳朵听里头的声音:“阿宛,在吗?我给你端了晚饭。”
屋内宛枝正备受煎熬之时,即使听见晴雨敲门,却也无暇分神去理会,也生怕自己一张口就会控制不住痛呼出声。是以只得死咬着被子,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响,然后祈祷着晴雨快些离开。
但似乎老天爷偏要跟她作对一般,晴雨在门口又站了会儿,简历投丝毫没有动静,忍不住蹙眉:“阿宛,你是不是生病了,不开门,我就自己进来了哦!”
屋内宛枝一听晴雨说她要进来,顿时大惊,惊慌间竟是下意识想要从床上起来下去将门给抵住,却不想忘了自己如今的状况,只一动便感觉全身像是被什么东西给扯咬一般,疼麻得她栽倒回床上,撞得咚的一声。
外头晴雨听见那沉闷的声响,连忙问宛枝到底怎么了。
“别……别进……来。”宛枝趴在床上,身体颤抖弓着背脸色难看艰难的说道:“我没事,只……只是有些不……不舒服,歇会,歇会儿就好了。”
“阿宛。”晴雨听着不对劲儿。
“别进来。”阿宛压着痛呼声,大吼着让晴雨别进来。
门外晴雨被宛枝这一声厉声嘶吼给威慑住了,刚想要打开们的手生生停在门上,没敢用力。
这一声吼像是用尽了宛枝身上所剩余所有力气,吼完之后整个人是真的再也没了力气,只能困躺在床上,紧咬着牙齿生生抗那蚂蚁啃噬骨头的疼痛。
她想,要是晴雨不听,硬是要进来,自己怕是也没办法再阻止了。不过好在晴雨最后没有进来。
在门口举手犹豫了半天,晴雨最终选择了离开。她知道里面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也知道很可能是宛枝的把柄。但是她不敢进去,因为在宛枝那最后一声的嘶吼之中感觉到了威胁,危险。
一如上次那般,在疼晕过去,又被疼醒,又晕过去,又被疼醒中反反复复度过。当彻底结束的时候,天还没亮。
迷蒙间透过窗户看了看外头还发黑的天儿,宛枝彻底的晕过去失去了意识。
第二天,宛枝是被晴雨的尖锐的惨叫声给吵醒的。
晴雨一大早就醒来了,走出门,她第一眼便看向隔壁屋门。其实她本不愿意敲门,但一想着昨儿宛枝那明显魂不守舍的模样,以及昨晚那声嘶吼,忍不住在院子里纠结来回徘徊走动。
担心是其中之一,她更想知道宛枝怎么了,又或者宛枝发生了什么事情。
最后害怕还是抵不过心中的那点儿心思,最终还是敲响了宛枝的门。
宛枝昨晚被折磨了一宿,后半夜方才昏睡过去,这会儿正是疲惫熟睡时,压根儿就听不见那轻轻敲门声,不过就是听见了大概也是没有那个精力,那个心思去回应应付。
晴雨在门口敲了半响,里头没有一点儿动静。她以为宛枝早就起来走了,毕竟以往宛枝还是起得比较早。迟疑片刻,晴雨目光闪了闪,做贼心虚的四下张望一番。
四周静悄悄,无一声响。
晴雨蹑手蹑脚推开门,闪身进了屋子,然后一眼看见了狼狈瘫软在床上,面无血色,看上去毫无生气好似死了一般的宛枝。当即,晴雨就吓得脸一白,啊的尖叫一声倒退两步,紧接着惊恐的夺门跑出去大叫着。
“来……来人啊!!来人啊!!!死人啦,死人啦!!!!”
凄厉的惨叫声响彻整个院子,惊起鸟雀好些。
宛枝在晴雨第一声惨叫时就已经被惊醒了,但是她那时候刚转醒,还不曾反应过来,等着晴雨惊恐大叫跑出时,脑子方才慢慢清醒过来。可惜她有心阻止,却奈何无力为之。
上一次,她尚且还能够撑着爬起来,而这一次,别说是爬起来了,就是动动手指头都觉得扯得浑身酸疼,使不上劲儿,无力得很。只能眼睁睁看着晴雨跑出去,然后听着外头渐渐传来的凌乱脚步声。
所以说,晴雨还是个麻烦。早知道如此,最开始她就该将门给用桌子给抵住。想着想着,宛枝疲乏的闭上眼睛,又昏睡了过去了。
而此时,因为晴雨的惊叫声,外头巡视的侍卫毫无意外被惊动,立刻赶了过来询问出了什么事情。晴雨似乎被吓得不清,抓着侍卫的手,满脸惧骇的解释自己看到。只是她说得语无伦次,听着费劲不说,侍卫根本就没听清楚她说的是啥。
唯一听得清楚的,就是死人了。
一听见府里死人了,巡视的侍卫顿时面容严肃,厉声让晴雨前头带路。
晴雨见状赶紧住了嘴,带着几个侍卫匆匆跑回了小院儿。
“就……就在……里头。”晴雨指着宛枝的屋子,害怕得浑身颤抖。
几个侍卫一听,二话不说踢开院子门冲的就跑了进去。晴雨远远站在外头,看着打开的屋门,伸长脖子往里张望。心里正踌躇着要不要跟进去看看的时候,闯进去的几个侍卫黑沉着脸又走了出来。
晴雨瑟瑟一抖,红着眼圈儿包着泪水看着几人,仿佛他们要说一句话出来,她那眼泪就会决堤而落。
几个人一噎,随后很是不高兴摆手说里头的人没死,只是气息有些虚弱,可能是生了病,也可能是因为什么别的原因。反正总而言之就是,里头人除了脸色难看些,身子虚弱脱力了些,并无何异样。更不是她说的人死了。
“没……没死!!”晴雨瞪着眼睛看着几人,就在几个人心生怪异之时,晴雨眼中的泪水刷的一下就落了下来,哭笑着说:“太好了,太好了,阿宛没事,没事!!!”
又哭又笑,若是在平日铁定会被当做疯子,但此刻无一人觉得不妥,只会认为她与屋内人感情好。知道人没事儿,心里高兴的。不是有个词说,喜极而泣吗?
几个侍卫见了晴雨这副激动落泪的样子,心头的那点点怪异瞬间散退。既然这里没事了,那他们也就没有待下去的必要了,便离开了小院儿继续巡视院中守卫。
晴雨将几个侍卫送出小院儿,目送远离后,像是变戏法一样,人一走远,她的脸顿时就垮了下来,不管是脸上还是眼中都没有方才激动哭泣的失态。看得暗处一直盯守着的两个侍卫感慨不已,这两人真是一个比一个会演。
抬手擦去脸上的泪痕,晴雨又折身回了小院儿,进了宛枝的屋子。
先前离开时宛枝是什么样,现在依旧是什么样。
晴雨站在宛枝床前,摸着下巴看了一会儿,随后做了一个与几天前宛枝照顾她时一样的行为。那边是翻找屋子里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