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看似平静的晚上,有多少人是真正的睡着的,大概也只有其本人知道。
外头天还不曾亮,宛枝便醒了,不过在透过窗户看见外头的天还黑着的时候,她又闭上眼睛假寐。
自从到城主府后,她基本上就不曾睡过一场好觉,很多时候都是半夜惊醒,又或者是彻夜难眠,实在困得不行就打个盹儿,一有风吹草动就会立刻醒过来,然后就再也睡不着了,一直到下一次困得时候。
从她之前睡下,到现在醒过来,其实也就只有一两个时辰罢了。
不过时间总是会过去的,不管是过不去的坎儿还是过得去的坎儿,最终还是会随着的时间一起流走,只在心头留下或是遗憾,或是庆幸等种种感情回忆,已昭示着,其实这一切都曾存在过。
当天边破晓的那第一缕光出现的时候,屋子门便被敲醒了。宛枝睁开眼,这么快就来了?
宛枝翻身下床打开门,她的身上依旧穿着昨晚那身全黑的衣服,让门口敲门的小丫鬟愣了一下。
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各站在屋门两旁,立如木桩的两个侍卫,宛枝这才落了视线在眼前敲门的小丫鬟身上,问她这般早敲门,为何事。
下丫鬟顿时反应过来,将手中的托盘呈上:“姑娘,这是管家大人昨夜吩咐为姑娘送来的衣裳,还请姑娘换上。”
托盘里放着一件折叠得整整齐齐的鹅黄衣裙,袖领处绣着不知名的滕花,看上去甚为好看。
“多谢。”宛枝伸手接过托盘,淡淡的说了这么一句,然后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小丫鬟摸摸鼻子,余光看了一眼其旁站着的两个目不暇视的侍卫,转头走了。
回屋后,宛枝摸了摸。料子好,绣工也不错,估摸着这一件衣服差不多可以抵她在荣宅半个多月的工钱了。有钱人家真是花钱一点儿也不含糊,心疼啊!
宛枝心中感叹这么一句,随后拿着衣服走进里屋开始换衣服。走进去时是一身黑不溜秋感觉不善,出来就改换成了邻家小妹妹。人靠衣装,佛靠金装,这话也是没说错。
看着铜镜中的自己,宛枝伸手掐掐脸蛋,她已经不年轻了,这样眼色的衣裳以后自己还是少穿吧!
管家再次来已经是晌午过后的事儿了,比宛枝所想的时间来得晚了太多。她以为早上那丫鬟送完衣服没多久管家就该来的,没想到竟然一直到晌午之后管家才出现,让她等了好半天,等得都有些困顿想睡了。
“宛姑娘昨儿夜里睡得可还好?”见着宛枝的第一面,管家便是这么笑眯眯的问的。
宛枝皮笑肉不笑的回了一句:“托您的,还算不错,天不亮就醒了,看了初日出。”
“呵呵!难得姑娘有闲情逸致赏日出,我这心里也就是放心了。”管家笑呵呵堵了回去。
明明知道宛枝不是这个意思,但管家硬是给她曲解成了这个意思,宛枝听了只是心中冷哼一声,不说话。
管家见状也就不再扯这些多余的无聊的话,上下打量宛枝一番,随后便说城主大人此时已经在偏厅等候,让她随他过去。
宛枝心里是不怎么愿意去见城主的,都是一群老狐狸,她可斗不过。可惜她别无选择,这里是人家的地盘儿,落到他们手里,那是生死不由自己。想要反抗,那真是说梦话。
宛枝关上屋子门,跟在管家身后就要离开。秦茹一直在屋里注意着这边的动作,一见到管家要领着宛枝离开,秦茹便打开门就要冲过来跟她们一起走,不过在冲出来的那一刹那被人给拦住了。
走在前头的管家听见响动回头看,正好就看见被侍卫拦着,面色焦急不已的秦茹。
“小姑娘,咱们现在要去见的是城主大人,你还是乖乖待在这儿,别给你的朋友惹麻烦,你要知道你们二人的生死可是掌握在城主手中的。”
秦茹本来是想要开口求管家将自己带上的,但是听见他说的后头这句话,挣扎的手脚顿时就顿住了。大家也不是什么事情都不懂的孩童,她自然听得明白管家话中的警告。
秦茹抬头看向走在中间的宛枝,目光中的担忧如何也掩饰不了,看上去那么的真切。
“放心吧!不会有事的。”隔着一丈远的距离,宛枝淡然的让秦茹放心。不过看似淡然的面孔之下,到底有多少的紧张,也只有宛枝自己知道。
管家扫了一眼宛枝,随后笑着说了一句走吧便转身走在前头。宛枝和余下侍卫脚步有条不紊跟在其后,慢慢的走远直到跨出院子门看不见为止,那两个拦着秦茹的侍卫方才松开手。
他们一松手,秦茹便连忙追上去。等她追到门口,外头已经没有了他们的身影,再转头看院子里,之前拦着自己的两个侍卫也不见了,周围只剩下她一个人,连路过的人也没有。
秦茹靠在院墙之上,抬头看着半隐半显的太阳。要不是因为要救自己,宛枝现在是不可能被管家给找到并抓住的。所以还是自己拖累了宛枝,早知道如此,自己就该早点儿请了假离开的。
事已至此,她现在能够做的也只能是在这里默默为宛枝祈祷,希望她不会有事,能够平安归来。
这是一道必须面对,难以跨过的坎儿。跨过去了,一条命,不是两条命就捡回来了,跨不过去,大家就一起完了。
一路上宛枝心情起伏不定的就这么被管家带到偏厅去了。
说是偏厅,但更倾向于一个议事的屋子。屋子外头站守这不少的侍卫,几乎是每隔三步站守一个,每隔三步远站守一个侍卫。宛枝忍不住与荣宅相比了一下,随后不得不感叹一下。
“宛姑娘,城主大人就在里头,请吧!”管家顿住脚步,打开屋子门,笑眯眯的看着宛枝,很显然他不会跟着进去。
这让宛枝有些意外,不过仔细想想也不觉得意外,毕竟管家虽为城主身边的红人,但也不是每时每刻待着,也不是什么事情都能够听的。
宛枝冲着管家点了点头,随后跨步走了进去。
走进去后,宛枝第一感觉就是好大,然后就是好空,好多的椅子。其实说这里是偏厅,不如说是议事厅,就是那种许多人聚在一起,商议重大事情,做很重要决定用的地方。
城主坐在最上头主位的位置,手里端着一杯热茶,听见声响轻轻抬了抬眼皮子看着走进来的宛枝:“这里头位置有许多,挑一个你喜欢觉得舒适的坐下。”
猜不到城主肚子里到底在打什么主意,宛枝也就不敢说多余的话,做多余的事情。按着城主的话,宛枝挑了一个离城主最远的位置坐下。对此,城主什么话也没说,端起手中的茶喝了一口。
“知道我为什么找到你,却没有将你给处置,或者是继续关押起来吗?”城主声音冷淡中又夹杂着一点点随意的懒散,暗中感觉就好像是一直猫在问一直逃跑被抓回来的老鼠,知道为什么我抓到你,不立刻吃了你一样。那感觉真的是奇怪得紧。
宛枝抬起头看着正对自己的城主,压住心中的畏惧:“城主心善,我不过是个普通无知的人罢了,对于我这样的人,城主当是仁慈的。”城主似笑非笑的看着宛枝,宛枝话锋一转:“当然了,我不会这么认为。我猜大概是对于城主来说,或许我勉强还有那么点儿作用,所以城主您才不着急着杀了我。”
“荣将军身边的人就是有意思。”城主捧着手中的茶盏:“我都不知道有多久没有人这么的跟我开玩笑了。”
一听到这话,宛枝背上汗毛竖起,浑身戒备起来,然后暗自在心中暗骂自己一句,面上却是呵呵笑了一声说了一句是吗。
“你其实很聪明,我就喜欢与聪明人说话,不费劲。”城主扯了一抹笑容,只是那笑容让宛枝感觉不到一丝丝的暖意,相反更多的是寒意。
“明人也不说暗话,我也不拐弯抹角。你如今小命在我手中,想要救下你的小命可以,帮我做一件事,之后你便可以离开城主府。”城主放下手中的茶盏,双目盯着宛枝。
透过那双眼眸眼眸之中,宛枝似乎感觉自己被什么凶恶的野兽给盯住了,只要稍微有那么一点点异动,那么下一刻那头凶兽就会冲破一切的束缚跑出来,将自己给撕个粉身碎骨,渣渣都不剩下。
宛枝无力的垂下肩膀:“我有选择的权利吗?”
“很显然的。”与宛枝的无力反抗相比,不甘妥协相比,城主的心情可谓是好得不能再好了,即使这两日他因为荣褚的一些动作而弄得有些心烦意乱,在这一刻,奇迹的竟然觉得舒坦了。
“那么,要怎么做,城主大人才肯放过我这条小命儿?”宛枝抬头看着城主,桌下放于腿上的手不甘心的捏紧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