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
张大司令白日里耍完流氓，很快就在夜晚迎来了报应。
小妮子抱着被子扛着枕头，红着脸摩擦着脚下的青石板。她与十八岁的祁安不同，少了那份由两地分离日思夜想所酿成的矜持，且又在今日得到了她哲哥哥近乎板上钉钉的迎娶约定，两方原因促成了现在的局面，简直坦率的让人手足无措。
“本来，本来夫妻就是要一起睡的嘛。”她期期艾艾的，说出的话倒是直接的很。
张司令难得有这样为难的时候，他手撑着门框，脸上显出些许错愕，而祁安就趁着他愣神的功夫，像只狡黠的小猫般，从司令撑起的手臂下溜进了屋里。
“把门关上吧，晚上还是挺冷的。”她像个主人般的大摇大摆，将枕头被子全扔到了司令的床上。
……
祁安对司令的卧房并不陌生，且不说那条回廊，就算是屋内，平日里的午睡，或是偶然的雷雨天，她也常宿在其中，可是这次却与以往的那些完全不同，
毕竟是女主人了嘛，
小妮子羞答答又美滋滋的，坐在椅子上双腿乱晃，恨不得大力的跺跺脚，以摆脱心头那股持续的骚动。
司令震惊过后便是无言的默许，他现在对祁安有些病态的溺爱，虽然张大家长本人对此毫无察觉，甚至总觉得自己做的还不够。
祁安来之前便在自己的屋内洗了脸解了辫子，此刻就是个长发披肩不施粉黛的清爽模样，她捧起茶杯抿了口茶水，看着她的哲哥哥弓着背弯着腰，背对着她仔仔细细的铺床。
司令大人有个好身架，宽肩窄腰，肌肉结实却不夸张，虽常年在外奔波，可肤色却很白，穿着单薄的中衣，眉清目秀，儒雅的像个教书先生。
祁安看着便止不住要笑，仿佛得了什么稀奇的宝贝般愉悦，她放轻脚步走到张既明背后，蓄起力道，想要扑上去吓他一跳。
司令若是能被轻易扑倒那便不是司令了。张既明就像背后长了眼睛般轻轻松松的侧身躲避，祁安一个扑空，整个人如同一艘炮弹，咚的撞到了被子上。
“啊，讨厌！”祁安转过来，撅着嘴盯着头顶的人，“你本来身手就比我好，这次不算，我们重来！”
张司令摸摸她的头顶，温声细语道：“本来就没和你玩，起来边儿待着去。”
……
祁安被塞了口冷馒头，十分高傲的坐起来走到一边，双手抱着臂假装高冷，给了司令一个气鼓鼓的背影。张司令将床铺铺展，单手按上去，觉得柔软度不够，便又将自己的被子也当做床褥铺在了里侧，再按再整，直到满意了，才像叫狗一样的冲着祁安招手，
“好了，过来吧。”
祁安也不负众望的像个小狗崽子一般扑了过去，她坐在床铺上满意的颠了两下，才后知后觉想起自己也是有脾气的人，于是便鼓着脸，想呲她哲哥哥几句。颇具先见之明的司令大人英明的抬手蹭了蹭她的脸颊，顿时就将祁安仅有的那点气节全部都蹭没了。
算了，她大人有大量，才不和这老男人一般计较，
祁安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可心里又着实的气不过，索性便抓着她哲哥哥的手送到嘴边，轻轻咬了一口，
这下便真成了个狗崽子。
司令展开被子，将小狗崽子包起来，往床上一扔，烛火一熄，帷帐一方，开始睡觉。
两人头挨着头肩膀抵着肩膀的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扮雕像。
司令最近的一次与祁安同塌而眠还是在太原的时候，当时外面有追兵，祁安还是个遮遮掩掩的小别扭，他一心二用的听着外间的动静，倒也没觉得尴尬，可现在二人就宿在家中，四周都静悄悄的，连声鸟叫都没有，尴尬就同宁静那般鲜明，司令开始极力回想四年前的这种情况他是如何应对的，给小丫头讲睡前故事？
好像不是…
他根本就不会讲故事…
张司令无意识的低下头，不期然的撞进祁安晶亮的眸子里，小妮子正一眨不眨的盯着他瞧，脸上带着满足的笑，就像天边的小星星，落在他身边，美好的不像话。
张司令的心头几乎是瞬间就泛起了悸动，他低下头，亲了亲祁安的额头，听着小妮子咯咯的笑了两声，停不住的又在脸颊落下一吻。
“怎么不睡？不是说明日还要早起？”他问，尴尬褪去，司令的声音又低沉悦耳，好听的很。
祁安不说话，只是笑着摇头，又盯着他看了他一会儿，突然头一低，拉着他的领子，将脸埋进了他的颈窝。
张司令感觉脖子那一块皮肤被眼睫轻轻的划过，紧接着小妮子的声音就瓮声瓮气的传了过来，“哲哥哥，你太好看了。”
她像个撒娇的小兽，说出的话也确实是在撒娇，“我太兴奋了，激动的睡不着。”
月光透过窗梗投下细致的光影，这光也是亮的，与白日相比却少了些温度。可那又如何，张司令紧了紧手臂，怀中的小妮子才是他全部温度的来源。
“你也很好看，”司令大人头一次夸奖祁安，将小妮子的脸颊抬起，对着她认真道：“是我见过最好看的。”
祁安不好意思的抿嘴笑笑，含羞带怯的，将【哎呀这种事你知道就好了干嘛要说出来啊说出来多难为情啊】的心思明白的写在脸上，笑着笑着，脸上的心思便变了味道，添了些动情的红晕，仿佛水墨画上点缀了朱砂。
也不知道是谁先挑起的，总之，当祁安回过神来，自己已经被司令大人搂着啃了又啃，气息交换吐纳相接，唇齿间尽是她哲哥哥好闻的味道。
“哲哥哥，”祁安瞅着空隙软软的叫了一声，她衣衫散乱，露出大半个莹白的肩膀，司令大人顺势贴上去，吮吸啃吻，让那片莹白上开出朵朵小花。
祁安的肩上对称的生着伤疤，左肩是她自己用枪打的，司令大人看着不舒服，将身下的小妮子翻了个个，随即就看到了右肩那个引发一切的罪魁祸首，
真是不省心啊，
司令想着，生气又心疼，牙齿移到这里，用了点力气咬了上去。
“啊—”，祁安被他咬的一个机灵，回过头瞪他一样，水汪汪的毫无气势，倒像是个实打实勾人的信号。
“你欺负人！哲哥哥太坏了！”她刻意放软嗓子，回了司令大人一个娇滴滴的控诉，说完自己也肉麻的受不了了，将脸埋进枕头里噗噗噗的笑了起来。
司令大人也笑了，象征愉悦的振动从紧贴的胸膛传过来，他这次毫无芥蒂，手下的动作也不想前几次一般留着余地。毕竟他已经娶了祁安过门，小妮子就是他的妻子，是名正言顺的司令夫人，就算他们今日真的擦枪走火，旁人也说不了什么，更重要的，祁安更不会受委屈。
他将小妮子又翻过来，亲她的眼皮，边亲边催促她睁眼，“害羞了？晚上你自荐枕席的时候，可是大胆的很。”
祁安张开眼，却是不敢直接看他，盯着右上方的床角讨着嘴上的便宜，“谁害羞了？我们都要成婚了，我有什么可害羞的。”
她戳戳司令坚实的胸膛，强装镇定的想要占个上风，“我是被你折腾的头晕！翻来覆去的，当我是煎锅里的鱼呢？还带翻面的。”
司令大人大度的不与她争辩，落在右脸颊的吻兀自亲的响亮。果然，祁安一瞬间噤声，那点强撑的气势顿时垮掉，她被羞意灼红了眼角，又妄想躲避司令那意味深长的目光，慌不择路的扯了被子蒙住脑袋，将司令裸露的胸膛全数暴露在空气中。
这下便是真的忍不住了。
张司令笑出了声，看着床上鼓起的小小一团，心里的怜爱简直满的要溢出来。拍了拍那小鼓包，司令揶揄出声道：“我看你别的学不会，鸠占鹊巢倒是拿手的很。”
祁安蒙在被子里依旧不甘示弱的反驳，“谁说这是鸠占鹊巢了？这不是我家吗？你的房间就是我的房间！你敢说不是？”
司令被她噎住了，这就是小妮子的家，人家说的没错，他还真不敢说不是。
况且，她还说了，这是她的家。
被‘我家’这个字眼意外取悦了的张司令无比欢欣，扯着被子向一边拉，拉不动了，便索性掀起被子的一角，自己也钻了进去。
“哈哈哈—”，祁安的笑声从被子里传出来，中气十足的，随即便弱了下去，被子支起个小小的高度，灌进去了点冷空气，她浑身捂得燥热，此刻便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哆嗦；司令还不安分，大手划过发丝绕至她脑后，先理了理凌乱的发丝，接着便移到耳廓，温柔的捏弄她的耳垂。
祁安的脑中闪过一道白光，只觉这场景似乎曾在某个悲伤的场合出现过，与以往的舒心惬意完全不同。她拧着眉闭着眼，双唇轻启，齿列间隐约可见粉红的舌尖，这样的动作被司令误认为意乱情迷，他突然捏了祁安的下巴，嘴唇随之覆盖，给了她一个霸道的吻。
汹涌的情潮来的措不及防又顺理成章，黑黢黢的被窝就像个地下隐秘的防空洞，两人躲在这里，做什么都不会被别人发现。
祁安的脑子被司令的吻搅成了一锅浆糊，才冒出的那点清明转瞬即逝，她双臂交叠在司令的脖颈上，嘴唇张着任他侵略，偶尔从嗓子里冒出两声嘤咛，又软又甜，十足的诱惑。
“哲哥哥，哲哥哥，”她不停的叫，开合的嘴唇像柔嫩的花瓣，上面还沾着露水，对着张既明释放着致命的诱惑；而这诱惑又是相对的，祁安同样被张司令落在耳边的低喘刺激的意乱情迷。
耸立的被子逐渐下沉，直到清晰勾勒出两个交叠的人影。于是一切便水到渠成，湖中的鸳鸯游了老远，终是交颈，相依相偎。
宝镜台前玉树枝，绮疏朝日晓妆迟。
梦回五色江郎笔，一夜生花试画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