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江遥,你爸在我手上,欠我们的高利贷不还我们就杀了他。”
我一听,追债的上门了,这肯定有陈家进的手笔,他有一个舅舅是我们那里县公安局的,所以经常利用职务之便发横财。
我跟陈家进之间,反正不是我被他逼死,就是我把他逼死。
“你随便,想怎么样怎么样,不过,我提醒你们,他死了你们一毛钱也拿不到。”
“真没想到你做为女儿,这么冷血。”
“没办法选择父亲,但总是要活下去的嘛。”
“父债女还。”
“按顺序怎么也该是夫债妻还,其次才轮到子女吧。”
我之所以这么淡定,是因为这么多年来被追债无数次,我已经麻木了,这也是我不想回老家的原因之一。
每年回家过年都像过街老鼠,因为你还没到家就已经被赌半路上了,债主全围着要钱。
“别废话,别以为你在深圳我们就奈何不了你。”
“他老婆有钱,老婆的外家是开酒楼的,没钱才有鬼。”我说完就挂掉了电话。
我都想把我爸的手机拉黑,真是够了,被别人做局骗了都不知道还一头往里钻。
这种人死了也活该。
“阿耀,爸给你打电话了没?”我不放心,还是打个电话给江耀,万一他心软又给钱。
“没有呀姐,怎么了?”
“爸又赌输了,估计欠了有十几二十万吧,你可不要管,陌生电话你最好不要接,你也不要主动给他打电话,省得被别人知道你的手机,那就麻烦了。”
“爸怎么这么糊涂,他说过不赌了的。”
“这就是我们的爸,他说过的话,像放过的屁一样。”我闭上眼睛满眼都是小时个被他暴揍的情形。
当时的我,还有母亲在事后安慰我开导我,而现在,没有了母亲,我也不会再容忍他。
人有时候活着就得自私一些。
“姐,万一他们把爸怎么样了,我们要怎么办?”
“阿耀,每个人的路都是自己选的,就算是子女也不是无限度纵容,也得分是非曲直的。”
他这样就是自己害自己,我们帮他就是害他,何况这么多年来,我已经被他榨干,我不想露宿街头。
“姐,我懂了。”江耀还年轻,他可能不懂这个中辛酸,但我一辈子都不能忘记。
“注意安全,有一些陌生人靠近你,要提高警惕或者报警。”
我只希望我爸还有点良心,不要把儿子的号码告诉追债的。
我回家之前买了一些菜,打算今晚好好做个饭,我打电话给朱小英。
“怎么脸色不太好?”
“没有,睡不好。”朱小英的肚子已经显怀了。
“我煲了排骨汤,你多喝一点,这样我的干儿子才能长得白白胖胖的。”
“是个女儿。”朱小英在说这话时脸色略显挨黯淡。
“去照过了?”
“嗯,昨天产检了,哔哥认识有医生。”
“女儿也好呀,是妈妈贴心的小棉袄,我小时候就和妈妈很亲的。”
“江遥,你不懂。”朱小英有些不高兴。
“难道是大哔不高兴?”
“老人家重男轻女,一直想抱孙子,面是个孙女自然是失望的。”
“小英,你别这样想。”我很理解她,但是,老一辈这种思想真的很丑陋。
承担家庭义务女儿跟儿子没两样,可是在享受权利时,却只有儿子的份,凭什么呢?
生为女儿身又不是我们想的。
“不是我要这样想。”
“大哔哥不会也重男轻女吧?”
“他,肯定会失落吧。”朱小英说得很隐晦,但是我可以感觉到,可能不止小英说的这样。
“不要不开心,怎么也是你的孩子,小英,你不要担心。”
“我不担心,我就想把孩子生下来。”小英怀孕后就没上班了,大哔哥整天早出晚归,她一个人在家估计也会想多。
“这就对了,那大哔平时有陪你去产检吗?”
“偶尔有吧。”看来是没有去过几次了,女人怀孕的时候,男人不陪着肯定会失落的。
“回头他不陪你,我陪你去。”
“江遥,你不用操我的心,你管好自己就成了,我听小耀说你爸又出事了?”
“是啊,欠了一大笔钱,债家都追上门来了。”
“那你打算怎么办?”
“不是我借的,我不会管。”
“万一追到深圳来呢,我听大哔说现在的高利贷都很血腥,为了讨到钱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我知道。”家里这么些年一直没断过的被讨债,很多手段我都见识过了,幸好我很早就出来深圳打工,这些年陆续也帮着还了一些钱,否则,估计我早就被卖到哪去抵债了。
“算了,不说这些,你这几天是不是和周总在一起?”
“呃,没有几天啊,而且,是因为有事。”
被朱小英这么一问,我倒真的有些不好意思说了,突然有种被戳破的感觉。
“怎么?害怕我知道呀?”
“哪有,我只是觉得其实并没有什么好说的,我和周厉年就是普通朋友,因为有着共同的敌人,所以暂时联手而已,一旦目标达成,就会分道扬镳。”
“你就没想过再跟他发展发展,江遥,我觉得他还真是个不错的人。”
“我去了地王大厦,他的办公室就在那上面,当我走进去的时候,我才知道我更清楚自己处于什么位置。”
虽然周厉年是真的很有涵养的男人,从来不计较我这么平凡,在很多事情上指点我帮助我,但我自己能看到自己的短处。
“江遥,不要自卑,人不可以选择出生,但可以选择将来要走的路。”朱小英拍了拍我。
“我不是自卑,我只是看清楚了差距,人为什么说物以类聚是有道理的,我在没有达到那个高度前,我不会想那些虚无的。”
这些年来我在深圳的确没有什么成就,但我靠着自己的双手活下来,自己在深圳立足,我并不会这么容易就被人动摇。
或者说,同样的错误我不想再犯第二次。
晚上吃过饭陪着朱小英去散步,回到宿舍把之前买的资料书拆开来继续看。
因为后面还有三次考试我必须要努力,一点一点让自己站在更高的地方。
第二天,一大早我就去了香港,除了开车之外,我还在微信上发布一些代购的信息,平时会隔三岔五到香港给内地的朋友啊亲戚代购一些东西,最近一直没空去,大家都吵着要东西只好去一趟。
“请问是江遥吗?”我刚从香港回来手机就响了。
“你是?”
“我是欧靖,今天我妈出院了,想请你一起吃饭,不知道你方便不方便?”
“您好,欧先生,我这刚从外面回来手上提着一堆东西,可能要回家放一放,要不你们吃吧,不用等我。”
没想到欧靖亲自打电话来,还真让我大吃一惊。
“江遥,不瞒你说,我妈说了一定要把你请到,否则啊要我好看,你看能不能麻烦你赏个光。”欧靖十分的客气。
“欧先生您不要这么说,我去就是,我大概一个小时后到。”
“行,现在也还早,要不我派人去接你?”
“不不不,我自己坐车就行。”
挂了电话,我松了一口气,觉得这一次的饭局好像很沉重一样让我有些害怕。
回到家把东西放下,又换了身衣服化了个淡妆这才匆匆出门,赶到香蜜湖水榭的时候已经一个多小时后了。
“江遥,你可算来了,我们全家就等你了,我妈说你不来不让我们动筷子。”欧曼在外面等着我,似乎有些着急。
“不好意思,这个地方有些难找,我走错路了。”
来的时候我看了一下网上的介绍,这是家私房菜馆,接待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人,每天只有十桌的量,谁也不例外。
“也怪我们考虑不周,这地方稍微偏了点。”
欧曼这话是真的,她看到我脸上的笑容很真诚,我看得出来,倒是我有点不好意思。
“妈,江遥来了。”
“你这丫头,我还以为你不想来呢。”欧奶奶见我赶紧向我招手。
“不是的,我有点事耽误了,真不好意思。”
“你快坐吧,今天是家宴,都是自己人。”
“江遥,你就坐那吧,正好小年可以照顾你。”
我转过头这才发现周厉年也在,他此时正在和一位长辈在说话,目光扫了一下从我身上略过。
其他人虽然目光友善,但是都对我有着探究,我扫了一圈四周,发现吴芳芳也在其中,看来吴家和欧家还是有一些交情的,起码在这样的家宴上能出现就能看出份量。
不过,今晚看她一改平时的张扬很安静地坐在一边,这倒是出奇,我走过去挨着周厉年落下,服务员给我倒茶,我端起来就喝完了。
“忙什么连水都喝不上?”周厉年转过脸问我。
我示意服务员再给我添一杯,我喝完才觉得活了过来。
“去了趟香港。”
“没看出来,客户都发展到港澳地区了?”周厉年在我身上打量了一眼。
“去人肉代购,你有需要吗?可以找我。”我平时发信息都把周厉年分组了,哪敢刷他的屏。
“也就你敢让大家等你。”
“我不是故意的,我也不知道这么多人。”我弱弱地抬头看了一眼,好像有的部分人我都在电视或者杂志上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