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周楚楚的打了个赌,你想知道吗?”比起周厉年和周楚楚为什么吵架,这个看似即兴的赌注却更让我在意。
那天最后方案决定前,周楚楚提了这个建议,而我想也没想就答应。
“就赌他的心,偏向谁。”
我当时似乎还有那么几分笃定,因为周厉年说过这件事他会过问的。
“哼,江遥,你这个不自量力的,当然是偏向跟他生活了这么多年的周楚楚呀,难不成是你,你跟他什么关系。”
陆敬霖一听就笑了。
“是呀,我当时却没有意识到,人总是要狠狠地摔倒才长得住记性。”
“不过,周厉年好像是真没想到周楚楚这么执著,他知道后第一时间联系了欧金说是这个项目要跟万哲合作。”
“他这是将功补过,还是什么?”
“不管是什么,由此可以看出,周楚楚这一步棋走错了。”
陆敬霖的眼睛贼得像一只狐狸,那狡猾的光从他的眼睛里划过我看得清清楚楚。
“我并不关心这些。”
“喂,我好心好意来找你通风报信,你都没什么反应?”
“你要的是我的感恩戴德?”
“也不是。”
“那我回家了,我忙。”
万般皆是命唯有读书高,寒门子弟好像只有这一种选择,我以前觉得只要有一个机会,总能证明自己,可我现在明白,一个人有了高度机会会随之而来。
“喂,一起吃个饭嘛,我一个人好无聊。”
“你是小孩子吗,要人陪要人哄。”我对陆敬霖甚是无奈。
“我不管,你要负责。”
无奈我只能陪着陆敬霖去吃东西,又是那家大排档,依然是那么热闹的气氛,我记得当时和周厉年过来吃东西时候他即随性又优雅的样子。
“真是的,就不该来,江遥我们走。”
陆敬霖走在前面,他最先看到了周厉年,还有欧磊居然也在,两个大男人喝酒。
我目光看过去的时候,周厉年和欧磊的目光正好投过来,我们遇个正着。
“江遥,过来坐。”
我转身正想走,听到了磊大哥的声音。
“磊哥,我们就不过去了,我和江遥突然不想吃东西了。”
“小霖子,你起什么哄,麻利地滚过来。”
我第一次听到欧磊说话这么粗暴。
“江遥,磊哥其实有时候挺不好说话的,我也得给他三分薄面。”
“怂!”我白了陆敬霖一眼,这小子居然也有怕的人,真是一物降一物。
“你不也是一样,话都不敢说,做错事的又不是你,你看人家还一脸泰然地坐着呢,江遥,你要是生气我不介意代劳替你出气。”
陆敬霖一边不情愿地坐下一边开口,看着周厉年。
我知道他是故意这样说的,他不是会随便动手的人。
“阿年说之前经常和你来这里,这味道是真不错。”
欧磊替我倒了一杯茶放到我面前,周厉年的目光落在我的身上并没有说话。
“我和很多人来过的。”
“对啊,比如我,江遥和我几乎是三天两头到这里来吃饭,这有什么稀奇的。”陆敬霖果然是神助攻,无缝对接。
“哦,你们这么熟,我还不知道呢。”
欧磊看了我一眼又看看陆敬霖。
“磊大哥,明天是周日我去看看老太太,我从老家回来带了些土特产,正好拿去给她尝尝。”我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还是那个味道半分没有变,只是坐在我对面的人已经不是当初的人了。
“你不提我都准备说了,老太太让你明天去吃饭。”
“那好呀,明天上午我就过去。”
“让阿年送你吧,你两一起过来。”
“我可以自己去的,不麻烦周总。”
“不麻烦。”
周厉年接过话头,一边端起茶壶替我添满茶杯。
“我可以去吗,磊哥,我也好久没见过奶奶了。”
“明天是家宴,改天我再请你。”欧磊居然一口回绝了陆敬霖。
“我又不是外人,我做为江遥的家属去的,这样总成了吧?”陆敬霖绝对是故意的。
周厉年的目光像502的胶水一样粘在我的身上,我抬头撞上他那双深潭一样的眼睛。
往日会心跳加速,而如今虽然仍然有所触动,可是我已经可以控制自己了。
“改天下厨请我行吗?”
“这待遇好,那我就不去了。”陆敬霖见好就收。
“小霖子,我们也好久不见了,要不跟我去走两圈,正好我也吃饱了想消消食。”
欧磊见我和周厉年都无话可说,竟然主动给我们制造机会,真是煞费苦心。
“江遥,一起。”
“正好谈谈你家那个新项目,不方便让江遥参与。”欧磊这算盘打得当当响。
“江遥,一会我来接你啊。”
陆敬霖坏心地向我抛了个媚眼,我无语至极,不过还是很配合地向他挥了挥手。
欧磊和陆敬霖走后,我和周厉年谁都不开口。
这时老板上菜了。
“咦,我就说阿年怎么点了这个菜,原来是你来了。”
老板和我挺熟的,每次来都给打折,特别热情。
“天太热,要不要坐下来喝杯茶。”
“我就不坐了,你们慢慢吃,一会送一个你喜欢喝的野菜汤,以后常来。”
这老板也真是破费,其实我常来,好像说得我不怎么来一样。
周厉年拿起筷子将菜夹到我的碗里。
“尝尝。”
我看了他一眼,拿起筷子吃了一口。
“已经不是原来的味道了。”
有的时候不在于吃什么,而在于和谁吃。
“要不要再换一个菜?”
“不了,没胃口。”
周厉年似乎没听懂我的意思一样,继续开口,我当然是拒绝的。
我知道我这样的反应可能有些无理,可是我就是生气,因为不能实现的承诺就别轻易去许给别人,这也是一种伤害。
“江耀这边我替你联系了香港的医生已经会诊过了,经过综合评估,他苏醒的几率在百分之七十,所以他需要的是时间去修复自己的身体,保守估计三个月到半年一定会醒来的。”
医院竟然没有提起过,也是的周厉年出面,大概没有人会怀疑没有经过我的允许。
“谢谢。”
“欧氏的案子是我的疏忽,很抱歉。”
“这已经不重要了。”我端起茶杯一口气喝完,然后冷着脸看着周厉年。
“对于我来说很重要。”
“如果道歉能让你内心觉得好受,那你随便说。”
对于我来说,做不到就是做不到,而且,我气周厉年是那么信任周楚楚而并没有多看我一眼。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怎么会知道呢,对于这种猜来猜去高深莫测的事,我已经受够了。”
这个项目如果他多过问一句,一定可以杜绝这种情况发生的。
说到底我在意的是他心里的位置,虽然我嘴上那么强硬。
对于周厉年,我早已无药可解。
“还有吗?”周厉年特别平静,我每说一句话他都在点头,就像一个做错事的孩子。
但他这样的反应只会让我更抓狂。
“没有了,周总,你慢慢吃,我不奉陪。”
我站起来就想走。
周厉年却瞬间抓住了我的手。
“出去说。”
我想甩开他但是甩不掉。
老板端菜过来看到我脸色不好,他摆了摆手让周厉年先走。
出了大排档,远离鼎沸的人群,我内心的火气也渐渐消散。
“因为我让你没有安全感,所以我第一时间联系了欧曼,但是还是晚了。”
周厉年仍然耐心地解释。
“先放手。”
“你保证听完我的解释。”周厉年的眼睛里显出很浅的一层急切,似乎他真的很想跟我讲清楚。
我看着他,最终还是给了他机会。
“这次是楚楚任性妄为,我已经跟她表明从此君威的事不必她再过问。”
“周厉年,其实我很矛盾,与其说对你有疏忽有意见,其实我更气的是我自己。”
我知道,周厉年有一定的责任,但我一味地迁怒于他也是不对的。
可是,我就是控制不住,我有满腹的委屈没有地方宣泄。
“没有人是所身无敌,战无不胜的。”
“你不就可以?”传说中点金手,多少人崇拜的对象,就是站在我面前的男人。
“我没成名之前,也做坏过无数项目,只是人们比较健忘,记不住我的过去,只记得我的现在或者将来。”
人,总是选择记住自己想记住的。
“别给我灌鸡汤。”
“江遥,我只是希望你开心,我知道你这一路不容易,我在你的身边我看得一清二楚。”
“所以,周厉年,别管我了,有的路总是需要我一个人走的,你不能管我一辈子,所以这一阵子就留我自己走吧。”
我轻轻地掰开周厉年的手,我的手掌里还有他的余温,那么暖那么熟悉。
曾经我们靠得那么近,如今却是至此天涯。
最遥远的距离不过如此。
“为什么要选一条最艰难最孤独的路,我可以帮你。”
“周楚楚是你的家人,我不是。”
“你这样说,我不知是该高兴还是难过。”
“我凭什么让你帮我?”
“我们是战友。”
“不了,我们就走到这吧,剩下的路我想自己来。”
我跟周厉年走到一个三岔路口我停下来很认真地向他开口,我目光凝视着周厉年,星辰一般的男子,站在灯下光那么挺拔的身影,如同我脑海里的一样。
“我不同意。”
周厉年,这就是你我的不同,我一直想做一个可以说不的人,而你早就是这样的人了,但我还在这条路上摔得鼻青脸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