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碰触到她的头时,身体忍不住颤了一下。她有些不自在的挣着身体。病房很大,空间很足,可是此刻,两个人的距离挨得这么近,气氛之中不由的带上了暧昧的味道。
她感觉到自己的脸有些发热。有些惊惶的,她急于转过头,可是傅湛江另一只固定着她脑袋的手,却让她不容回避。
薄佑琰只是微笑着将她的头固定住,带了几分似是玩笑的威胁:“别乱动,万一水进了眼睛,或者碰到伤口就不好了。”
说着,他继续打湿宋葎草的头发。
温热的水在头皮缓缓流淌过,舒服的感觉传遍她的全身,僵硬的身子不可抑制地放松下来。宋葎草一时忘了挣扎,不由地将目光看向了头顶得薄晔。
此刻,他的脸上没有带任何的笑容,只是认真的,看着她的头发,带着薄茧的圆润指腹,按摩着她的头皮,动作是那么轻柔,舒服,让人觉得很享受,还不可抑制地泛起了一丝困意。
“水温可以吗?”薄佑琰突然将视线对上了她的目光,宋葎草慌乱的移开,目光有些闪躲,压抑着心底的慌乱,轻轻的嗯了一声。
薄佑琰也不点破她此刻的模样。只是笑着温声道:“那就好,你闭上眼睛,小心水溅到眼睛里。”
鼻翼间满是洗发水好闻的香味,她感觉自己仿佛是坠入了梦境一般,浑身变得轻轻的,整个人都像是漂浮了起来,不自觉地闭上了眼睛。
隐约,她听到男人的低沉磁性声音在耳畔响起:“困了就睡吧,有我在。”
声音很轻,很柔,也很好听,她已分不清是真实的,还是自己的错觉,就这样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薄佑琰仍在继续,将她的头发涂抹上洗发露,护发素,冲了水,然后拿了干毛巾,将头发擦到不再滴水。
显然,薄佑琰从来没有做过这份工作,手脚略微带了几分笨拙,冲水时,明明已经足够小心了,生怕将宋葎草吵醒,却还是差一点冲到了宋葎草的眼睛或者耳朵里。
吹头发的时候,薄佑琰先在手上轻轻的吹了一下,感觉温度还行,慢慢的开始吹起了宋葎草的头发。
虽说她的头发是短发,比起长发好打理多了,可薄晔吹不过出来的效果,却是有那么一点点的……差强人意,松松垮垮的,还有几分凌乱。一看就知道从来没有为女人做过这种事。
宋葎草醒来的时候,薄佑琰已经离开了,看护阿姨走了进来,“你醒了,宋小姐。”
宋葎草点点头。
“薄先生公司有些事情还要处理,所以先出去了。他让我转告你。”
“好,我知道了。”
门这时被推开,她的责任护士走了进来,看起来心情不错的样子,目光落在宋葎草的身上,笑着问,“宋小姐,你猜,我刚才碰到谁了。”
“谁?”宋葎草疑惑地看向他。
“李幂儿啊。”
眸子闪了一下,宋葎草有些奇怪李幂儿这一次来医院为什么没有来找她的麻烦。
“你不知道,李幂儿两边脸肿的老高了,嘴角还流血了,被打的很惨,来医院包扎,我碰见了。”
宋葎草吃惊地瞪大眼睛,“不会吧,李幂儿被打了。”那个难缠到可怕的女人,谁招惹了她,这仇就结下了。
她点点头,“是的。”
护士走后,宋葎草不由陷入了深思。
到底是谁打了李幂儿呢?
为什么打她?
难道是薄佑琰!
宋葎草惊了一下,有些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无法想象薄佑琰那么吊儿郎当整天嬉皮笑脸的人,竟然也有这么狠戾的一面。
薄佑琰跟李幂儿并没有什么恩怨,如果真的是他派人打了李幂儿,很明显,是因为她。
想到此,她的心中不禁涌出几分不可言喻的情绪。
不过,他为什么,没有将这件事告诉她?
到了下午,窗外的空气很闷,像是有一场大雨要来临。
果然,夜幕降临的时候,冰冷的雨驱走沉闷,氤氲出刺骨的寒意。
窗外狂风肆虐,电闪雷鸣,有种整个世界地动山摇的气势。
本来宋葎草想要入睡的,可是现在她怎么也睡不着了。
慢慢睁开眼,睫毛抑制不住地抖动,在被窝里蜷缩着身子,双手抓住被沿。
薄佑琰这时推开病房门走进来,看到她这幅模样,忍不住笑了,说,“还真是没想到,你居然怕打雷!”还以为这个女人,什么都不怕呢!
看到她真的很害怕的样子,走上前柔声说,“只是打雷而已,睡吧。”
拍了拍她的身子,站起身要走,忽然一只小手抓住了他的衣角。
转身,她身子缩在被窝里,仅露出眼睛以上,“我怕。”
我怕……
这个女人的自尊心有多强,薄佑琰比谁都清楚。
当她说自己怕时,那就是真的特别怕。
内心不由一软,转过身,将她的手放入被窝里,“我不走。”
他的声音轻柔而温润,仿佛拥有一种强大得魔力,安抚了她的心。
他的眸子温柔如水,大掌轻轻拍打着她绷紧僵硬的背,“乖,睡吧。”
睫毛颤巍巍地合上,宋葎草抓住他的一只手放在胸前才肯睡,像是抓住一个布偶。
他的大掌温厚粗糙,带着薄薄的茧子,让她有一种说不清的安全感。
一声清脆的霹雳在窗外炸开,整个房间亮如白昼,只是一刹,又陷入黑暗,宋葎草啊一声尖叫起来,本能地往可以让她感到安全感的地方身上靠去。
薄佑琰顺势搂住她的身子,深幽的眸子溢出丝丝疼惜,一手环住她的腰,一手轻轻地继续拍打她的背,“我在呢。”
泪水不可抑制地涌落,晶莹剔透。
薄佑琰胸前的衣襟被打湿了一大片。
泪水滚烫,他的心泛起丝丝钝痛。
“佑承,我想你。”宋葎草将脑袋深深埋在他的胸膛里,双手更紧的搂住他的腰身,“不要离开我……”
薄佑琰低头看看怀中的女人,尖削的下颌抵在她柔软的头发上,嘴角轻扬。
被她这样搂着,那么用力,当成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他感觉很好。
可是当听到从她口中喊出“佑承”两个字时,他浑身的血液都冷了下去。
这一夜,雷声不断,雨也一直下个不停。
薄佑琰没有离开,双臂始终抱着怀中的女人,早已麻木,却是动也不动,生怕吵醒了她。
好不容易,她才睡着。
哭了那么久,需要好好休息。
可是,他的眸子却格外的冷。
只因,她将他当做了另外一个男人!
口袋里的手机忽然响起,薄佑琰轻轻蹙眉,腾出一只手,将宋葎草轻轻放在枕头上,看到她被铃声吵到,只是睫毛只是轻轻眨了眨,并没有醒来。
轻轻呼了一口气,连他自己也没有察觉他,快速将手机按了静音,走出病房,才接通了电话。
刚挂完电话,看到医生朝着这边走来,转过身去。
“病人醒了么?”往病房里看了一眼,看到宋葎草还躺在床上睡,医生在门外停下。
皱了一下眉说,“昨晚雨大的那么大,雷打个不停,她一定没睡好。”
薄佑琰看向医生,不自觉地问,“那么害怕打雷的人,是不是小时候遭遇什么事情,所以心里有了阴影?”
他记得,自己小时候被人绑架到天台上,从那时候就开始恐高……
她呢?
“也许吧,这个倒不是很清楚,不排除小时候……”
薄佑琰抿唇不语,侧头看向床上蜷缩着身子睡觉的女人,深幽的眸中划过一抹异样的光芒。
宋葎草是在护士来扎针时将她唤醒的。
长期在医院治疗,静脉针是少不了的,手早就青紫了,还肿了起来,血管特别不好找,扎了两针,看到回血,护士松了一口气。
很多护士都不愿来病房给宋葎草扎针,因为实在太难为了。
护士刚进来的时候,薄佑琰就拿着水瓶出去了,没有两分钟,就回来了。
当薄佑琰将透明的输液线缠绕在水瓶里,宋葎草才知道原来他是去用水瓶接热水去了。
吊瓶里面有一种活血化瘀的中成药,每次输液的时候,液体输进血管的时候,伴随着丝丝疼痛。加上现在天气冷,对她来说,漫长的三四个小时的输液时间,对她来说更是一种折磨。
不禁想起,前世意外遭遇车祸时,有一个男人也是这样温柔的照顾自己,给她覆青肿的手背,柔声问她:疼么?
鼻头忽然有点发酸,双眸不自觉的浮出水雾来。
又想起昨晚,在她恐惧不安时,有一双强有力的手臂紧紧搂着她,在迷糊不醒的昏沉之中,感受到一抹温暖。
是他一直陪在自己么?
不,她知道,不是他。
薄佑琰当然注意到了宋葎草脸上表情的变化,还以为她是被自己给感动了。
“喂,我可是第一次为女人做这种事。”薄佑琰目光没有看她。
“谢谢……”宋葎草由衷的表示感谢,没有其他。
而薄佑琰听到她这个字,倒是笑了起来,有些没正经儿,“那你亲我一口。光嘴上说谢太没有诚意了。”
“亲你一口,不也是用嘴?”宋葎草白了他一眼。
“……”
在医院住了几天,宋葎草也完全康复了。
马上快过年了,外面的世界很热闹,自然也是绝美的。
随着轰轰的响声,数不清的亮点直窜上空,把黑暗的夜空照亮,美不胜收。
宋葎草晚上一个人走出来,站在广场桥头看着美丽的烟火,心情顿时有些失落。
薄佑承,他是否看到了这些烟火呢?广场大多都是情侣,更加加重了她的思念。
也许,这个世界没有薄佑承的这个人,她也许会爱上薄佑琰。
可是,她生命里有那么一个叫做薄佑承的男人出现过,其他男人,都无法再进入她的心。
这段时间,她承认与薄佑琰相处的很愉快。
可到了夜深人静的时候,她就会发疯的想念薄佑承。
她活的这么快乐,让她有一种负罪感。因为她的那个他,现在还不知道在何处,是否和她一样快乐。
看完烟火,回去的路上,一个男人忽然从身后窜了出来,宋葎草吓的心脏砰砰直跳。
看清来人是薄佑琰,狠狠瞪了她一下,“你吓死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