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宋葎草彻底不会回去了。
薄佑承不会找到她。
她会藏的好好的,让他永远也找不到。
她只剩下10天的时间,就要死了。
她不会让薄佑承知道她死去的消息的,她不想让他伤心痛苦。
所以啊,她笑了笑,看向远方的天空,抹去眼角的泪水。
她要静静的离开这个世界,让他以为她离开了他,而不是死了,这样,他或许就不会那么伤心痛苦了。
她来到了基金会,将在保险箱里拿走的钱,以薄佑承的名义全捐了。
只有用这种方式,让薄佑承以为她偷走了他的钱,让他恨她,怨她,或许在她死后,他便可以试着去接受一个新的女人。
他的一生还很长,她不能这么自私,捆绑他一辈子。
只要,他心底某一个角落,永远有她,就满足了。
她去了阳光小学,去看了孩子们,他们都长大了,长高了很多,真好。她放心了。
是啊,放心了。放心的离开这个世界。
回去的路上,下起了大雨。
好多车子都被堵在一起。
宋葎草还剩下10天的时间,可是她没有想到,今天就要永远离开了。
在乘坐出租车回去的路上,遭遇了泥石流。
司机没能躲过这场灾难,宋葎草也没有那么幸运。她也被死死的压在了车子里面。
在彻底陷入黑暗的那一刻,她脑海里浮现出了薄佑承的脸。
他对着她绽放出笑脸,轻轻的唤着她的名字:葎草。
她也笑了。
佑承。
不要想我。
我爱你。
可是,对不起。
再见了。
永永远远的再见了。
宋葎草被救出来的时候,是在两天后。
准确的来说,是一具尸体。
车子被挤压到变形,她没可能活下去。
薄佑承得知这个噩耗,整个人犹如雷击。
他的脸色苍白的渗人。
李贤看着异常安静的薄佑承,“薄总。”他小心翼翼地喊了他一声。
薄佑承没有说话。
他整个人安静的诡异。
“薄总,你没事吧?”李贤担忧的问了一句。
医院里人多嘈杂,这次泥石流,夺去了很多人的生命。家属们哀嚎痛哭的声音悲痛欲绝。
李贤正打算再次开口的时候,薄佑承木讷的问,“她人呢?”三个字,很轻很轻,像风般瞬间缥缈而去。
“在里面。”
薄佑承二话不说冲了进去。
抢救室内,平车上躺着一个尸体,身上盖着白色的被单,看不清脸。
薄佑承颤抖着一步步走过去,手颤抖不已的掀起白色的被单,他的脸刹那雪白!
“薄总,你怎么了?”薄佑承眼前一黑,身子踉跄着倒下,李贤连忙冲上前及时的扶住他摇晃的身子。
薄佑承是个自控力很强的男人,很少有人见过他失控的一面。
难道,平车上躺的那个人真的是……
李贤看过去,眸子不敢置信的瞪大。
竟然,真的是,宋葎草!
这让薄佑承怎么承受?
“放开我!我不信!一定是看错了!对,看错了!”薄佑承挣开李贤的双手,他站直身子,摇晃着上前,可是当他将目光落在她脸上的时候,才发现自己没有看错。
真的,这一切都是真的。
“不——!!”他撕心裂肺的嘶吼,抱起她僵硬冰冷的身子。
“薄总。”李贤立刻上前想要阻拦他,“薄总,人死不能复生。”李贤声音哽咽了一下,如果不是亲眼看见,他也不愿意相信那个笑起来很阳光的女孩就这样离开了。“请节哀。”
“不,我不信,她一定是再骗我。”上次她也是这样,没有了呼吸,可是后来她又醒来了。
“她这次也一定是在和我开玩笑。”薄佑承笑起来,眸子却闪烁着清晰的水光,看向怀中一动不动的女人,“葎草,你醒醒,不要睡了,我还在等你,这种玩笑一点都不好笑。”
她怎么能够死呢?没有他的允许她怎么能够死那?!他还活着,她怎么可以就这么丢下他一个人就死呢?!
不!!他不信!!他不信!!
“你好,我叫薄佑承,转学生……”
“噢,你就是那个美国人啊?”
“我是A国人。”
“A国人,到你的国籍是美国吧?”
“是。”
“抱歉,像你们家这种持有美国绿卡,却挣着A国人的钱,我不想与你握手……”
“抱歉,我迟到了……”
“对不起校长。一个拥有美国国籍的人,并且在新生大会还迟到的人。他讲的话,想必也失冠冕堂皇,所以我无法接受这样的一个人的说讲的话与传达的所谓的正能量!”
“宋葎草?”他挑眉,一手捏住了她的下巴,抬起。
她嘴角微弯,看着他,眸子里没有一丝恐惧。
“你很与众不同。”他说。
她笑了,“当然和你不同,因为你太不同。”
“为什么讨厌我?”
“看来你还有自知之明,那你挺好了。第一,你是美国人,第二,你不是本国人,第三,我就是不喜欢你。”
他皱眉,捏住她下巴的手指也不由用力,“第一,我不是美国人,第二,我是本国人,第三,你不喜欢我的理由是什么理由?”
“讨厌一个人不需要理由。”
……
以往的种种不停的回荡在脑海里。
薄佑承泣不成声。
她舍不得他那么伤心,如果她没死,早就醒过来了。可是,她没有。
你看,她动也不动的躺在那里。好安静啊。
他的葎草走了,她真的走了。丢下他一个人走了。
他抱起她,身子摇摇晃晃的,似乎随时都可以倒下。
“薄总。”李贤上前想要扶住他的身子。
“嘘!”薄佑承推开他,手指放在嘴边,示意李贤不要说话,“她睡着了,你不要吵醒她。”
“薄总……”李贤眸子禁不住湿了。
“走开,你们都走开……”薄佑承抱着宋葎草向着门口的方向走去,他笑着看向怀中的女人,“葎草,我们回家。回家。”
医生也担忧的安慰着他,“薄先生,我知道你不能接受,可是……”
“走开,你们都走来……”薄佑承挥动着手往大门口走去,他的脚步看着很凌乱,高大的身子看起来很沉重,每走一步仿佛都用尽了力气。
不时有人上前要扶住他,都但是被他推开了。
炽亮的灯光下,他脚下的影子,被拉出一,又一道的影子,随着灯光来回摇曳。
猛地,他胸口处忽而猛地翻涌出一股浓烈的血腥,鲜红的血液喷溅了一地。
“薄总——!!”
“薄先生——!!”
所有人的飞快的冲上前。
薄佑承单手扶住冰冷的墙壁,支撑着自己的身体。
“薄总,你别这样。”李贤刚接过他怀中的宋葎草,薄佑承忽然眼前一黑,整个人猛地一头倒在地上。
砰!
如雷般沉重的响声,震耳发聩。
所有人都皆是一惊。
嘈杂的走廊里刹那安静。
“薄总——!!!”李贤发出一声惊呼。
接着,医生大喊着冲上前,“薄先生!”
“薄总!!”李贤也脸色大变的跑上来,整个人都惊呆了,瞪大了眼睛。
医生和几个护士将他的身子翻过来,只见,殷红的鲜血从他的嘴角一点点溢出。
衬的他那张惨白的脸庞,异常的骇人。
所有人都惊呆了,瞪大了眼睛看着薄佑承。
这里好冷。
宋葎草醒来了。
这里是哪里?
她站在马路中央,茫然无措的看着周围川流不息的车子一个个穿过她的身子。
她现在是一缕幽魂?!
她死了。
她想起来了,死在了那场爆发的泥石流中。
薄佑承呢?他知道她死了么?如果他知道了。他该是如何的痛苦!
她要去找他!
风很大,别墅门口的郁金香被吹折了枝颈。
天色灰蒙蒙的,大片的黑云翻涌,预示着一场暴风雨的来临。
门紧闭着,宋葎草穿了进去,里面的窗帘被拉上了,房子里黑乎乎的,什么都看不清。
“佑承。”她叫,漂浮着到了卧室里,他不在。厨房,不在,浴室,不在,书房,不在……
宋葎草一个人茫然无助的站在空洞洞的房间里。薄佑承在哪里?
她抬起头,看到墙上挂着他们两个人的婚纱照,瞬间泪水翻涌而出。
那些美好的画面仿佛就像昨天刚发生过一样,可是今天,已经全部变了模样?
佑承?!你在哪里?!
她目光扫了一拳,最终落在地下室的入口处,只有这个地方她没有去,难道他在这里?!
她一下飘了进去,里面更是一点光线都没有,四周都被浓重的黑色包围着,空气里弥漫着浓烈刺鼻的酒味。
薄佑承在哪里?
她扫了一拳,才发现地上躺了一个高大的男人,身旁横七竖八的胡乱躺着二十几个空酒瓶,他的手中还攥着一个喝掉半瓶的酒。
她眸子顷刻一闪,薄佑承!
他怎么喝成这个样子!
“佑承!”她冲上前,想要扶起他的身子,却发现自己的手却穿过了他的身体。是啊,她现在只是一个魂魄,一个还剩下8天就会消失的魂魄。
薄佑承醉的不省人事,一脸憔悴与疲惫,尖削的下巴上布满了青色的胡渣,衣服也脏兮兮的。
“佑承。”
宋葎草心中一痛,走上前才发现他的怀中抱着一个东西,她仔细一看,原来是他们两个人的婚纱照。宋葎草瞬间泪水涌出。
佑承,对不起,我本来不想让你知道我死去的消息的,可是现在看来你一定是知道了。
她躺下来,躺在他的身边,一遍遍轻唤着他的名字:“佑承,醒醒,佑承,佑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