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
明暮低头叹了口气，感叹自己命运多舛。
快要过年了，每年过年，尹爸爸都会带着尹妈妈跑到世界各地去玩，家里经常剩他们三个人或者他和濯尘两个人，除了洛礼会跑出来和他们一起放烟火之外。
橙子和叶盛都是乖乖待在家里和爸妈亲戚一家快快乐乐的过年守岁，夏子喧只有一次从傅临风和陆丞河全部都会回自己的城市陪着爸妈。
现在基本过年都变成了个形式似得，越来越没有年味，他们也就变得没有那么期待过年了。
而去年和前年都只有她和二哥两个人，泡着泡面倒饮料看春晚，看完各回各房间去睡觉。
编辑了给每个人的新年短信，定了时间自动发给他们。
她发了哥哥新年快乐，给一个永远不会回复她的和自己只差一个尾数的号码。
可是不知道那个号码什么时候被注销了，等到了去年的时候，突然变成了别人的号码，陌生的人回复她，乖，新年快乐。深藏在心里久隔了好几年对哥哥的想念，她在午夜钟声敲响窗外礼花绽放的时候看着手机哭的泣不成声。
她前年和去年曾经一字一句认真的把自己对尹墨新年的祝福编辑了一长段发给他，可是也同样的没有人回复，别的人好像在忙着和家人团聚，除了橙子回复了一大串亲爱的暮暮新年快乐新的一年越来越漂亮早点和尹墨哥在一起之外，其他人都简单的回复了新年快乐四个字。
不过也足够了。
相比较一个不会再出现的人和一个莫名其妙失踪音讯全无的人，四个字一个符号已经足够她欣慰了。
今年又多了一个人，却好像填满了整个世界似得。
明暮有时候会很愧疚的想，她怎么就那么轻易的，把一个认识不到四年失踪两年的人不知不觉就看得比陪伴了自己那么久的哥哥还要重要了。
要是哥哥还在，他一定会温柔的捏着自己的鼻子说，你个没良心的胳膊肘往外拐，女大不中留啊！
要是哥哥还在，她是不是也不会遇见尹墨不会喜欢他不会让他悄无声息的就占据自己大半个世界。
要是哥哥还在，他会不会像以前一样朝尹墨挥舞着拳头告诉他不准欺负自家小妹否则不放过他。
……
明暮连晚饭也没怎么多吃，就兴致缺缺的上了楼。
洛礼放下饭碗，眼神示意尹墨快点跟去看看。
尹墨看了看她的背影，好像已经好久没有看到她那么难过的样子了，虽然她平时没有洛礼那么活的精彩纷呈，也没有橙子平日那么活力四射，可是像屋檐边冒出来的青草，想她风吹日晒雨打的，却不经意间抬头发现她已经青翠欲滴活的欣欣向荣。
有种不经意间的生命力。
虽然也不清楚为什么突然间就这个样子，尹墨还是有点担心的跟上去看看。
她的房门都没有关，轻掩着。
尹墨刚想推开门却停了下来，反掌为叩敲了敲门。
“干嘛？”明暮坐在摇椅上一下一下荡着，声音闷闷不乐的。
“怎么了，没有胃口么？”尹墨走到她面前，摸摸她的脑袋问到。
明暮有点不悦的躲开他的手。
虽然喜欢他揉自己的头发，可是现在她很生气，也很郁闷，还很沮丧。
总觉得自己人生过得一塌糊涂，没有像样的完完整整的家，寄人篱下。
最亲最亲的人一个个离开，只剩她一个人，像站在莫大的旷野苍穹下，巨大的孤独无力感压迫的她喘不过来气。
就连仅想一次的恋爱也只有个莫名其妙的表白，和一个本来是代替品现在真的代替了真人存在的玩偶。
唉，明暮叹了口气。
虽然一塌糊涂，可是觉得还好吧，没有难过到绝望到活不下去，没有想要生活就那么一直死寂着的荒废的想法，还是想好好活的。
就像存有根基的野草，再怎么大火燎原也还是风吹草生。
小兔子为什么突然又不开心了？尹墨垂眸看着她低下来的发顶，不开心到躲开他好像有点严重啊。
尹墨单膝跪地蹲下来，双手捧起她的脸，“怎么啦？”
嗓音永远像花酿一样醉人。
看见她的睫毛半敛着，一副没精打采的样子，嘴角下弯着，像化掉一半的棉花糖。
尹墨问完就一直静静的看着她，不催促也不再问一遍。
这样的耐心让明暮低落的心情有点好转起来，她动了动唇角，却又不知道怎么开口，牵动了好几次的唇角还是开了口。
“我，我想哥哥了……”她说，不止想，还很愧疚。
尹墨拇指摸摸她的脸，说到，“乖，明天我带你去看他。”
她不难过，好像百毒不侵似得，可是她却胆小到从来没敢去看过哥哥再一眼。
她留着哥哥的照片哥哥的钢笔哥哥给她的所有东西，一个自己告诉她哥哥已经死了，一个自己告诉自己哥哥只是用另一种方式存在。
只是那个被陌生人注册了的号码让她觉得，就算她再怎么努力，不在这世上的人所存在过的痕迹迟早会一点点消失不见，一点点被时间清扫，全部留有的烙印就被陌生的章纹重新覆盖直到看不见原来的纹路。
她都怕自己现在已经记模糊了哥哥的模样，那她该有多没心没肺铁石心肠？
“我……不敢去见他。”明暮不对着他的眼睛，无神的盯着自己的脚尖。
尹墨叹了口气，站起一把把她抱起来，而后自己转身坐在了吊椅里面，怀里抱着她，像是哄小孩子似得动作，他亲昵的用下巴摩挲着她的额头，“早就都过去了，别再想了。”
明暮开始惊了一下，可是却很依赖着他的怀里，给她勇气和安全感。卧室里只有他们两个人，她有些放大胆的就靠在他怀里任他那么抱着，只是手脚还是不自然的僵硬摆放着。
她试探的把头靠在他的胸膛，发现没有她想象的那么可怕就放松下来。
“我，”她小声的嗫嚅着问，“是不是很没心没肺？”
“每个人的性格想法不一样吧。”尹墨抱紧她，“不是说每个人经历过一样痛苦的事情就要按着那个模式那个程度去悲伤才行，可能一件不好的事，一个人要嚎啕大哭才能宣泄，而另一个人却是把情绪咽进藏在了身体别的地方表面就像什么事都没有一样，你不用因为这样就责怪自己。”
她第一次听到他和自己说了这么长的一段话，有点愣愣的，那些话语她不是很听明白，却好像是戳中了她心脏柔软的部分一样。
“我也不是不难过，只是好像真的没有那么难过，”明暮突然自嘲的笑笑，“不知道是不是看开了参透了红尘。”
尹墨被她逗笑了，手臂揽着她，抓着她的手无意间的摆弄着她的手指，“红尘还有我呢，你也参透了么？”
语气这么随意，明暮心却砰砰跳，虽然不知道他是不是在讲情话。
正好，她又想问，问一个她憋了十几天的一个问题，“你，之前说的是真的假的？我们……算不算在一起了？”
“不算啊。”尹墨不假思索的就回答到，没有一点犹豫。
果然是他在逗自己玩么？怪不得这半个月当什么事也没发生过，那为什么还要抱着她在这里这么暧昧的说话！
这个红尘她真的参透不了！
吊椅的接口有点吱呀。明暮下意识的挣扎起来，却被尹墨用更大的力气箍在怀里。
尹墨把嘴唇贴在她的耳边，“不算，那些话一点也不正式，等我正式的表白了以后你再答应我，我们才算在一起。”
话可不可以一次说完！这样吓得她心脏会超负荷的，过不了多久就要爆炸了。
明暮冲他龇牙咧嘴的做了个鬼脸，弯着的腿放出去要下来。
他故意往她耳朵里吹气，她痒痒的要躲，动了没几下，突然两个人眼前“Duang”的一声冒金星。
弧形的藤椅还在地上小幅度的弹动了几下。两个人窝在里面，前后左右全方位晃动着。
虽然有尹墨当人肉垫子，可是突如其来的那股冲击还是震得她头脑嗡嗡的发晕，感觉自己五脏六腑瞬间移位了。
稍稍从惊吓中恢复了神智，极其恐惧的迅速从尹墨身上跳起来她跪到，“你，你没事吧？”
吓到结巴，感觉自己要扑街。
发生的太突然，等到尹墨反应过来时，自己已经四仰八叉的躺在半圆的吊篮里面望着天花板脑子里嗡嗡作响。屁股疼，不过明暮体重又加了重力加速度砸中的小腹，感觉自己的骨头和里面的大肠小肠十二指肠应该被砸个粉碎了吧，刚刚她借力从吊椅里出去想时候，好像又加重了疼痛的力度，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只有两人砸到地上的巨响，好半天才从尹墨嘴里发出一句痛苦的闷哼。
“我扶你起来啊。”明暮趴在旁边手忙脚乱的架他的手臂，费力的扶他起来。
尹墨一边配合着起身，一边皱眉，“啊轻点轻点！嘶……”
这个半圆没稳定性的东西好麻烦。
楼下。
洛礼手中的筷子啪嗒掉在了桌子上，她疑惑的看向楼上，“打起来了？”
“我哥，应该不会动手打女生吧？”尹濯尘弱弱的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