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奕高大的身子陷在柔软的沙发中,一直静静的听着两人在一旁打太极,他从军队锻炼出身,不习惯黄秘书文绉绉这一套,直接便将在路上新买的一份报纸推到了黄秘书的面前。
报纸上面赫然便是乔家最近股份大跌的消息。
黄秘书满意的推了推眼镜,笑得深藏不露,接过那份报纸上下扫了一眼才‘呵呵’的笑了一声:“阎大少办事,黄某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阎奕挑了挑眉,端正的五官也扯了抹笑出来,“乔家是老牌纸媒,政治正确,黄秘书你要动他们,怕是别下手太狠伤到对方根基。”黄秘书放下报纸,指尖在乔家股份几个字上画了个圈,轻笑道:“挡了路的石头就该处理掉,否则我们如何继续在康庄大道上前行,你说呢,小魏总,嗯?”
魏胤函僵硬的扯了扯嘴角,“黄秘书说的是。”
“不过——”黄秘书话锋一转,摸了摸下巴叹气道:“瘦死的骆驼还比马大,我是不指望能一朝一夕便吃得下这头骆驼,能打击到声誉黄某已经满足了。”
“那您看,荆山那事儿?”魏胤函提道。
黄秘书‘哈哈’的笑了笑,颇为爽朗的说道:“那事儿我怎么会忘记呢?”
话落黄秘书将方才的报纸塞入了碎纸机中,报纸在机器的辗轧下发出机械的碎纸声,黄秘书眼睁睁看着报纸完全碎成了纸屑,才转身笑道:“两位不用担心,荆山开发的批文这两天就下来了。”
魏胤函眼睛一亮:“黄秘书速度果然快。”
“哪里哪里。”黄秘书客气的摆手,低头拿茶盖摆弄茶叶,心中泛起冷笑。
荆山紧挨着齐氏封氏合作的那块地盘,说是肥肉,其实也不过是几个相连的小山丘,早年被当地的村民开辟成了果园,对于当地的村民是笔不错的收入,甚至在最近几年逐渐打开了农家乐的市场,再加上民间传说据传当地有条小龙脉,更是有不少的富豪爱去当地玩玩农家乐住上几天。
齐景止倒有眼光,占下那块地盘,还打算以生态环保的名义做成小围猎场,正好借了荆山这两年打出的旗号,又能在封氏那边多咬块肉,可谓是一箭双雕。
阎奕抿了口茶,转向魏胤函,皱眉道:“当地的村民工作做好了吗?听说又闹起来了。”
阎奕在荆山这块地皮上投了一份股,听了些手下传来的风声,不由得关心的问了句。
魏胤函微圆的眼睛中泛过一丝凉意,唇角翘起,那张娃娃脸看起来阴凉凉的:“阎大少放心,地皮上面,还没有我魏胤函啃不动的骨头。”
阎奕点头,地皮的事情太过张扬,他不方便出面,至于齐氏,做惯了黑心的事情,他投了份股也不过是收份闲散利润,顺便卖齐景止份面子。
魏胤函从包内拿出了两份股份文件,一份递给黄秘书,一份递给了阎奕。
“小小诚意,不成敬意。”
“说起来,荆山这事,我们齐总十分感谢黄秘书和阎大少,只是最近工作忙,实在走不开,改日一定会亲自上门道谢。”
黄秘书乐呵呵的收下股份文件,边打开看了眼所占股份量边道:“说的哪里话,支持企业家发展是我们政,府该做的事。”
阎奕却没说话,魏胤函那句登门道谢让他想起被他那蠢弟弟绑到自己家的那家人,他还没抽空去请客赔罪。
略显凌乱的房间内,四个年轻的男女围着几杯白水坐在一起,却一室的沉默。
叶苒苒将目光纠结的投在齐景晴的身上,她方才问齐景晴如果从齐景止身上直接下手会不会比较容易,却没想到齐景晴沉默了许久。
感受到她的目光,齐景晴半晌才叹了口气,泄气般道:“不行,真的,齐景止,太谨慎而来,并且如果我们被发现的话,他便不会再这样和我们捉迷藏一般玩游戏了,他会直接翻脸。”
修长的手指不轻不重的在沙发上弹敲,封修垂着眸子淡淡道:“若是引蛇出洞,黄雀在后呢。”
齐景晴皱眉,一脸的不赞同,觉得自己哥哥不会轻易上钩。
叶苒苒却突然想到了那个茶楼,里面坐的皆是达官贵人,那么想必齐景止私底下一定为打点这些人费了不少心思。
她琢磨了一下,随即开口试探道:“如果是从齐景止经常打点的那些贵人下手,打蛇打七寸,齐景止一定不会无动于衷。”
此话一出,齐景晴陷入了沉思。
叶苒苒看向封修,封修却递给了她一个赞赏的眼神这才让她放下了一点心。
而沙发另一边的于桥早已听得瞌睡连连,这种考脑力的活动实在不适合他,但为了不让大家感到太孤单,他很努力的半睁着眼睛,在众人皆沉默的时候负责重重点一下头表示赞同。
齐景晴还在思考,封修扫了眼窗外,天色已经渐渐黑下来了,暗沉沉的,有股风雨欲来山满楼之势。
“时间不早了,今天就讨论到这儿吧。”
这句话瞌睡的于桥是真的听懂了,他努力揉了揉惺忪的眼睛,带着股睡意模糊的问道:“不吃了饭再走么?”
叶苒苒下意识的看了眼厨房,干净整洁,哪里像是会开火的样子,一看就知道两人平日里都点外卖。
倒也想得通,齐景晴一个搞艺术的,于桥又是警察,一天到晚忙得神龙见首不见尾,两人凑一起,吃外卖估计也是心甘情愿的。
“不了,苒苒习惯吃我做的菜。”封修起身先将外套搭在了叶苒苒身上,随即才整理了自己的衬衫袖口,口气自然亲昵。
于桥一愣,觉醒了,没好气的哼了一声:“发展得倒是快。”
表面上大度轻松,于桥心中却是一窒,他和叶苒苒这么多年,本来以为再怎么样,日久生情,慢慢相处或许总有一天叶苒苒忙完了学习和工作会多看他一眼。
到后来他才发现,感情是最不能勉强奢求的,就算他比封修早来几年,十几年,但是他不是叶苒苒会心动的那个人。
于桥耸了耸肩,无所谓的抬手指向门的方向,意味鲜明:送客!
叶苒苒没什么感情经历,自己要主动承认一定得费不少劲儿,他可没当红娘的兴趣,反正他被折腾了那么多年,这小子不能那么轻松!
知道于桥又闹小孩子脾气,叶苒苒将身上的西装拢了拢,嗅着熟悉的烟草气息对齐景晴道:“那我们先走了,有事打电话。”
于桥跟个佛爷似的死赖在沙发上不愿意动,送客一事只好交给了齐景晴。
出了于桥的家,两人往电梯处走去,封修在路过安全通道的楼梯道时却突然顿了顿,眉头皱起。
“别出声。”沉沉丢下这句话,封修便抱着叶苒苒闪到了一边的杂物间。
两人在狭窄漆黑的空间紧紧挤在一起,她的背后是温热的胸膛,钻进鼻尖的不知道是他外套的味道还是他的味道,叶苒苒感觉自己呼吸乱了。
她觉得奇怪正要开口问怎么了,似乎是知道她要做什么似的,温厚干燥的大手突然轻轻覆在了那双柔软的嘴唇上。
他的指尖上有淡淡的茧子,叶苒苒心中一边好奇他这种养尊处优的大少爷怎么会有茧子,一边用力的闭了闭双唇让封修知道她的疑惑。
谁知道封修那厮不但不回答而且还性质恶劣的用两指不轻不重的夹了夹她的双唇。
叶苒苒豁然睁大双眼,想伸手将封修的手拉下来却又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好强忍着。
正当她犹豫着要不要转身问封修的时候,门外却突然传来了一阵脚步声,听声音是往最里边那间房子去,而那间正好是于桥的房子!
叶苒苒更不敢动了,僵直着整个身子,巴不得听清楚门外一丝一毫的动静。
封修却一只手抱在她的腰间,一只手捂住嘴,下巴则异常轻松暧昧的压在毫不知觉的某人头顶。
叶苒苒的头发很软,由于住在他家的原因,两人用的是同一款洗发水,但他却觉得用在她的头上,平常的洗发水味道似乎变得异常好闻,令人安息。
门外传来打闹的动静,但十分短暂,一阵电击的声音传来,除了有条不紊离开的脚步声便再也没有声音传来。
封修听着门外的动静,先是闭了闭眼睛,脑中快速的做出了决定,再睁开眼,深邃的双眸中闪过锐利,在她耳边低沉道:“可以出去了。”
叶苒苒紧张的跟着封修出了杂物间,下意识的回到于桥门前敲门,不出意外的,里面半天都没有动静。
“不用敲了,刚才被带走了。”封修跟在她身后,眸色淡淡的向下扫了一眼黑暗中车子离开的方向。
叶苒苒咬了咬嘴唇,心中沉闷闷的:“我知道,但……”
但她还是不能接受自己的朋友在面前被活生生抓走,而他们甚至连人都不知道是谁。
但伤心归伤心,职业素养让叶苒苒很快冷静下来,第一反应便是报警。
封修夺过她的手机,看着拨打页面,沉声问道:“做什么?”
叶苒苒看着他:“这是绑架,可以报警。”
封修将报警电话删掉,重新输了个号码,冷笑道:“哥哥带妹妹回家不算绑架,这是陆辰的手机,你先去他家,我跟上去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