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苒苒垂了垂眸子,坦诚道:“是齐景晴让我过来的,我估计她现在可能没法脱身或者是遇见了其他的事情不能赶过来。”
莱娘沉默半晌,“好。”
叶苒苒咬了咬嘴唇:“她会没事的,莱姨,你说有人来医院抓你是怎么回事?”
莱娘摇了摇头,叹着气说道:“幸亏老娘那天在医院前台和小护士唠嗑,看见一群人突然气势汹汹的冲进医院,问了我的名字直接便赶过去,那群傻逼当时就在老娘旁边,我趁他们离开连忙离开了医院,也就没来得及通知齐景晴。”
叶苒苒听得心惊胆战,“那群人你认识吗?”
莱娘摇头,气愤得直拍桌子:“老娘都在医院里了,还不放过老娘。”
叶苒苒心中乱成了一团,提议道:“要不然你先跟我回去,住在这里实在不安全。”
莱娘冷笑一声,“我这个人现在就是不安全的东西,你带我回去不怕我连累你?”
她要是真的怕这些,怎么还会搅和在这趟浑水里面。
叶苒苒不说话,坚定的眼神表明了她的态度。
莱娘轻嗤一声,起身趴在窗户边笑出声:“就你这丫头,老娘只怕拖累我,何况齐景晴那小贱货还没过来找我,我得在这等她。”
叶苒苒知道莱娘是好心,皱了皱眉,尽力劝说道:“我可以跟齐景晴沟通这件事。”
莱娘沧桑的眼睛瞥她一眼,随即收回了目光,看着古旧的楼房,和人来人往的老百姓,扯了扯嘴角:“我也能和她联系,她让你过来干嘛?”
莱娘太过固执,叶苒苒说不动她,只好将手机递给她坦诚道:“让我来确认你的安全。”
莱娘只扫了短信一眼:“那不就对了,现在看也看了,可以走了吧。”
叶苒苒坚持道:“你住在这里不安全。”
莱娘看着她,眸色中是少有的认真:“听着小丫头,安不安全不是你说了算,我必须留在这里,你这么担心我的安危,我很感谢你,心意领了,但你尽快离开。”
她从来没有脱离过别人的监督,有为了她手里东西的,也有因为齐景晴而观察她的,要是被他们发现叶苒苒和她的交往过密,这丫头也得被盯上。
叶苒苒犹豫:“我……”
莱娘直接打断,拉开门一副送客的样子:“你什么你,废话这么多,快走,否则待会儿走不了了可别怪老娘没提醒你。”
叶苒苒只好离开,走之前问应该怎么和莱娘联系,莱娘顿了顿却说,“有机会就能联系,你能联系到齐景晴那丫头就不错了。”
莱娘在社会上摸爬滚打多年,心思比齐景晴更沉,为了不更多的把叶苒苒搅得更深,基本上什么都没有说。
叶苒苒回到家,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表情显得有些茫然。
大脑之中现在仿佛纠结了一大团的毛线团,乱七八糟的让人没法理清楚。
每个人的面孔清晰的在她的面前浮现,她想帮助大家,伸出手却什么都抓不到,刚才还清晰的面孔突然在她面前变得逐渐模糊了起来,众人都融成了散乱的一团,分不清谁是谁。
一夜无眠。
叶苒苒起床照了照自己的黑眼圈,简单的化了个淡妆遮了一下,正准备去上班的时候突然接到了一个陌生的电话。
她按下接听键,却听见了一个意想不到的声音。
钱有财显得十分为难纠结:“大姐姐……”
叶苒苒拿上包包出门,今天她出门比较早,心中也有着抑郁的情绪,干脆走路散散心。
“怎么了?”她轻声问道。
钱有财咬着嘴巴,听声音仿佛有点哭腔:“大姐姐,我们……不想起诉了。”
“为什么?”叶苒苒觉得奇怪,脚步一顿,“发生什么事了?”
钱有财将前因后果给叶苒苒讲了一遍。
挂断电话后,叶苒苒握紧了手机,心中情绪翻滚。
原来是钱刚听说了法庭上的事情之后给魏胤函打了电话说他们要起诉两人。
魏胤函知道了之后承诺再次补偿钱刚一家人一笔钱,另外还给他再安排一个清闲的不用浪费力气的工作,以此可以保障他下半生的生活。
钱刚感恩戴德,最后竟然觉得不再起诉,让钱有财赶紧给叶苒苒打电话停止起诉。
叶苒苒想了一瞬间,立马招收打了一辆出租车往钱刚家赶去。
她怎么也想不通一点小恩小惠就能将自己的下半生卖了出去,就算是钱刚自己接受了,那钱有财呢,他还那么小。
何况这件事情还牵扯到了黄秘书,如果要是提起上诉,就算最后撤诉了,也能得到更多的一笔钱。
只有将这些阴暗的事情暴露在了大庭广众之下,他们才会觉得害怕。
叶苒苒闭了闭眼睛,尽力平复了自己的心绪。
纵使如此,钱刚做出这样的决定她也可以理解,毕竟,他们对法律并不怎么了解,现在只有她去争取一下了。
赶到钱刚的家里,叶苒苒站在铁门前安静了几分钟才抬手敲了门。
过来开门的是钱有财,他看见叶苒苒很是惊喜:“大姐姐,你怎么来了?”
“我过来看看情况。”叶苒苒对孩子笑了笑。
却在还没进门的时候便听见了一个熟悉人的声音。
“叶律师,又见面了。”
叶苒苒抬头,还没进门便听见钱有财在她身边扭扭捏捏的介绍道:“大姐姐,这个是小魏哥哥……”
叶苒苒一进去便看见钱刚躺在床上,下半身罩着被子,床边的小柜子上放了一碗喝了一半的白粥。
房间的装扮十分狭窄简陋,只够两个人活动的。
叶苒苒笑了笑:“你来得挺快的。”
魏胤函打了个响指走到她的身边,咧嘴一笑显得阳光无比:“那可不是么,这关系到身家性命的事情,知道我秘密的人可不多。”
叶苒苒微眯了眯眼睛,“我是他们的辩护律师,过来了解情况是我职责中的事情。”
“哦?”魏胤函好笑的看向了钱刚,随即轻轻的捏了捏钱有财的肩膀,“刚刚这位小弟弟开始当着我的面给你打电话的,在场的大家都知道,人家撤诉了,你现在不是辩护律师啦。”
叶苒苒挑了挑眉,看向了钱刚,询问道:“确定私人和解?”
钱刚的脸显得不是很有精气神,他下半身不能动,只能躺在床上看着两人,开口道:“和解了,律师,实在不好意思了。”
叶苒苒咬了咬嘴唇,指着他的腿:“但你的下半辈子都废了。”
魏胤函举了举手示意看他:“我给钱刚安排了一个很轻松的活儿做,不会活不下去的,比拿低保可好多了。”
叶苒苒不服气,还想要继续争取,魏胤函却拦住了她便直接往外走,出门前回头道:“走了,我和这位律师还有事情要谈。”
“你放开我!”叶苒苒推开魏胤函,眉宇间显得有些气愤。
魏胤函摊开手,后退两步,桀骜的抬了抬下巴,和他平时表现出来的一面显得有些不一样。
单手撑在叶苒苒的耳边,魏胤函冷笑一声:“叶律师,你能不能不要老是给我添麻烦?”
叶苒苒不甘示弱的回瞪,反问道:“我添麻烦?你可搞清楚了,你来找他们私下和解是你的事情,我作为辩护律师,也有我的责任和义务,你这样说的话,整个法律条文不都是在和你们作对么?”
“呵。”魏胤函笑了出声,“我说真的,我还挺喜欢你的,长得美,又有实力,但是你一个律师别总是抢检察官跟警察的活儿,OK?”
叶苒苒一扬手将他的手臂打开,“你不是我的上司,没资格对我指手画脚。”
话落,她转身回了钱有财的家。
魏胤函扬了扬眉毛,伸出舌头舔了舔唇角,“敬酒不吃吃罚酒。”
钱刚正被钱有财扶着坐起来喂东西吃。
叶苒苒站到两人面前,“我可以帮你们赢得这场上诉。”
钱刚那张饱经沧桑的脸一愣,随即迟疑着低下了头,犹犹豫豫的说道:“律师,你也看到了,我们家的情况不允许我们请律师,他们有钱又势大,我一个残废,怎么去和人家比?”
“爸,你别这么说。”钱刚哭了出声,不停的擦着眼泪。
叶苒苒脸上的表情没有太多的变化,她看了两人一眼,“我帮你们出律师费。”
“什么?”钱刚一愣。
叶苒苒看着哭个不停的钱有财,心中难过不已:“如果这次你放弃了,你的孩子,以后怎么办?”
这句话问倒了钱刚,他沉默了半晌,随即低声说道:“没用人生儿子也没用,以后他就拿着这笔赔偿款娶老婆,再去外面随便找个工作……”
钱刚自顾自的说着自己的规划,叶苒苒却听不下去了,她挥手打断钱刚的话语,接着道:“这就是您给他谋划的未来?您知不知道他的成绩很好,要是……”
“够了!”钱刚怒吼,猛的将白粥打翻在地,一双浑浊的双眼变得通红:“你以为我不想吗?你们这些不食人间烟火和疾苦的人,看着我们也只有怜悯和同情的情绪而已!你知不知道魏胤函是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