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哥,传唤的那个人带过来了。”刚才那个警察过来敲门提醒道,顺便抬眼看了眼叶苒苒。
于桥将她吃完的东西收拾好,对看守的警察点点头:“我现在就去。”
“嗯。”小警察坐在位置上,继续和叶苒苒耗着。
审讯室。
于桥走过去的时候,两个警察正聊着天守在门口。
于桥挑了挑眉,询问道:“怎么回事?”
其中一个警察朝里面抬了抬下巴:“人在里面,等你审呢。”
于桥看他一眼进去,坐在男人的对面。
男人手上的手铐已经摘了,他动作十分自然的靠在椅子上,心情放松。
于桥抬手随意翻了翻桌面上的记录簿,捏着笔面无表情的看向他:“名字?”
“钱浩。”
按照惯例问了一些问题之后,于桥直勾勾的盯着他的双眼,声音夹着冷意:“事发当天,下午一点到三点你在哪里,做什么?”
钱浩皱了皱眉头:“上班的时间就是一点,我一点回赌场了。”
“你在赌场做什么工作的?”于桥当然知道他是在赌场里工作的人,但是钱浩绝对有问题。
一般的人进了审讯室,要不然十分紧张。要不然就是抗拒一切的问题,而这个钱浩,让人警惕之处在于,他的状态十分轻松,轻松得不像是在被审讯,而是悠闲的在度假一般。
如果叶苒苒没有看错的话,能够在用那么残忍的手法将被害者杀害之后,还这么冷静自持,这个人非常危险可怕。
“赌场还能做什么工作?”钱浩轻轻的笑了出声,似乎觉得于桥问的问题十分傻气,但他还算配合:“从下午四点开始就会陆续有生意,咱们一点开始上班都是去打扫场子的。”
“赌场没有专门的打扫阿姨?”
钱浩瞥他一眼:“钱这种东西,谁会嫌多?能多赚一份钱就是一份,反正闲着也没事情做。”
于桥脑子里面突然灵光一闪,仿佛抓到了什么东西。
他看着钱浩:“你的家里有些什么人?”
钱浩不可能是个独生一人的,否则这样的人,又是个成天浸泡在赌场的,通常会好吃懒做,而他这么勤快的赚钱,一定是家里需要有用钱的地方。
钱浩楞了一楞,倒也没抗拒于桥的问题,“有个得了癌症的老婆,要死不活的拖着。”
于桥眸光一动,他果然没猜错。
正当他还要继续问什么的时候,突然有人敲了两下门之后打开,对于桥招了招手:“于警。”
于桥看了钱浩一眼,才起身出去。
钱浩则是看着他出去的背影,唇角露出了一抹不咸不淡的笑容。
“怎么了,这审犯罪嫌疑人呢。”
那警察凑到于桥的耳边轻声说道:“有人来提供证据保他出去。”
保钱浩的?
于桥皱了皱眉头,对他招呼了一声:“你去看着钱浩,我出去看看情况。”
外面正等着一个手上拿着个文件袋的男人。
于桥走过去站在他面前:“就是你要保钱浩?”
那人点了点头,将手中的文件袋递给了于桥:“这是他的不在场证明。”
于桥接过,却没有急着看,审视的扫了他几眼,低头去拆文件袋,状似不经意的问道:“这些东西谁给的?”
“上面的人,我也只是个办事的。”那人的口风很紧,并没有打算和于桥多说,似乎很笃定他看了文件之后便会将钱浩放了。
于桥的目光凝在里面的内容上,一份是签到记录,一份是签到的磁卡,按照钱浩刚才的说法,这个东西肯定就是每天上班签到需要用到的卡。
他眯了眯眼睛,将东西装回口袋中,扯着嘴角笑了笑:“你们速度倒是挺快的,这人在你们赌场做什么的,上面的人这么急着要保他?”
动作这么快,反而露出了一些破绽。
如果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他上面的的人何必这么着急。
哦,不出意外的话,这个上面的人,就是齐景止。
那人眼神躲闪,刻意忽视了于桥的问题,询问道:“警察同志,看过了东西可以放人了吧?”
于桥挑了挑眉,拿着手中的口袋对他示意:“可以是可以,这东西先留下,办案还要用。”
“可……”那人神色犹豫,老板没说这东西能不能留在警察局。
“嗯?”于桥转身,戏谑的看了一眼他为难的神情:“这玩意儿不能留下?”
那人没再说话,于桥转身就走,去了审讯室把门打开:“把钱浩放了。”
钱浩听见这个消息,无声的勾起嘴唇露出了一个笑容:“警察同志明鉴。”
于桥也笑了笑:“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不该进来的早晚有一天会出去,该进来的,怎么跑也跑不掉。”
这句话说得钱浩脸色一变,于桥倒是像没看见似的,笑得和善:“你可以走了。”
钱浩低低的冷哼了一声,拉了拉衣服走出审讯室。
于桥看着他的背影,眼神若有所思。
钱浩和刘尚在生活中甚至连一点微弱的交集都没有,现在又有了充分的不在场证据,这条线要再进行下去十分艰难。
回到看守室,坐班的警察见他过来十分自觉的走了出去。
叶苒苒躺在硬床上,瞬间坐了起来:“怎么样了?审出来什么了吗?”
于桥摇了摇头,眼眸中闪过疑惑:“不仅什么都没审出来,人还被保出去了。”
不可能的,是人做的就会有破绽。
叶苒苒紧紧的蹙起眉头,看向于桥:“齐景止有什么动向?”
于桥抬眸扫她一眼:“不出意外的话,人就是齐景止保出去的。”
从抓到犯罪嫌疑人到现在,连24小时的时间都没有,但是齐景止的动作却如此的着急,是在担心什么?
整个齐氏,包括大大小小的赌场,和不能放在明面上的放贷公司,除了高层人员,没有离不开的人。
为什么就非要着急的把一个丝毫不起眼的人保出去,说是保护员工的利益,说出去都会被笑掉大牙。
资本主义什么时候在乎过人民的既定利益了?
“你看看是不是他。”于桥将钱浩的工作证拿出来给叶苒苒。
叶苒苒接过,扫了一眼,更加肯定的点点头:“没错的,我能确定就是他。”
当时她赶到刘尚家的时候,大喊那一声正好吸引了那人的注意力,他回过头来之后便跳了窗,不会认错的。
“好。”于桥把东西收回来:“现在主要的困难是,他一跟刘尚没关联,二有充分的不在场证据,反而是你的嫌疑无法洗清。”
叶苒苒闭了闭眼睛,将其中的疲惫埋进眼中:“齐景止这招借刀杀人真是走了步好棋。”
于桥站起身:“你再坚持坚持,我现在就去刘尚的房子里面找找看有没有其他什么可靠的资料,等到明天尸检结果出来,你应该能被保出来。”
“查案要紧,你先去。”
齐景止为人十分精明,他既然不放过刘尚,那么刘尚的家他肯定也不会放过。
由于第一现场已经被保护起来的原因,于桥没有去走手续便私自前往刘尚的家,现场十分狼藉,到处都是打斗的痕迹。
嫌疑犯是个男人的特征如此明显,如果不是叶苒苒刚好在窗口那里,或许根本不用进去。
现在警方将她认定为第一嫌疑人,再者就是有同伙。
先将这些思绪暂时抛到一边,于桥皱着眉在刘尚的床和柜子里小心的翻找着。
几乎是将他不大的小屋子都翻了个遍,也什么都没有发现。
看得出他的日常生活十分无聊。
于桥正要泄气,突然眼神一凝,发现了他放在桌子角落的一只笔。
他皱着眉头将笔拿起来仔细看了看,上面被削的痕迹还比较新,说明刘尚近期都还在用这只笔。
他一个单身男人,甚至没一点其他的爱好,拿笔做什么?
写日记!
于桥突然想到这个可能,连忙将笔收了起来继续搜寻。
柜子,抽屉,床单下面到处都找过了,没有。
按理说那么短暂的两次接触中,他发现刘尚是一个还算蛮聪明的人,那他会把不想给别人发现的东西藏在哪里?
于桥的目光锁定在床柜的下面。
他趴下去敲了敲床板,空心的。
没有再犹豫,于桥将床垫的一角拉起来撑在床角,低头一看,果不其然,里面放着一个笔记本。
于桥眼睛一亮,将笔记本拿出来,这个本子看起来已经很陈旧,显然已经用了很多年。
翻开笔记本,第一篇已经是二十年前的日记了,记录他孩子的出生,直到十五年前,他写到家里可能会被强拆。
再往下翻,已经是两年之后才继续动笔了。
于桥皱了皱眉头,猜测刘尚在那两年期间家破人亡,没有时间去写日记。
但是再往下看他发现,刘尚在两年后日记中记录的话变得非常没有逻辑,每天都浑浑噩噩完成工作一般的写日记,显然受了不小的打击。
最后一页是最近写的,说警察竟然来找他了,当初他求天跪地都没有人帮他,事情过了这么久竟然有人要来伸张正义,可是他已经没有勇气了,何况那本不知道能不能起作用的房产证在老家没带过来,他现在只想安安分分的过完这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