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二郎走后,小乔看着眼前一小袋苞米面,不禁有些发愁,这一点苞米面不知道要吃到什么时候,油盐醋也快要见底了,小乔盘算着用苞米面熬个糊糊好了,好歹也能哄哄肚子。
小乔捏着柜子里的生面团,犹豫了半晌,还是把面团掏出来,认真看了看,是粗面团,要是搁前世她绝对不会看在眼里,但在这里就不一样了,勉强被列为精贵物品,恐怕在以后的很长时间都轻易吃不到。
“现在天气渐渐热起来,这面团要是不蒸来吃,过两天恐怕就该长毛了,还不如趁现在吃,总不能浪费了。”小乔一人在厨房里唉声叹气,自嘲笑笑,前世辛辛苦苦几十年,一朝回到解放前,但日子还得照样过,自己怎么也算是高材生,挣个有房有车的安然日子总没有问题吧。
有了这想法,小乔积郁了好几天的怨气瞬间消散,心里头豁然开朗起来,看着这土砖堆砌的灰突突房子也没有那么难受了。
小乔一边憧憬着未来美好生活,一边把灶炕边的柴火拾掇一下,准备生火。
小乔在现代绝对不是娇生惯养的姑娘,但除了儿时在农村生活过一段时间,长大之后就一直待在城市里头,农活什么还真没有干过。
脑子里有原主的记忆,小乔就着原主的记忆摸索了一会儿,便能用火镰打出火星子来了。
小乔前世里是个吃货,假期的时候很喜欢自己在家里捣鼓一些吃食,厨艺虽然比不上星级酒店的大厨,但是用简单的材料做出可口的饭菜,还是难不倒她的。
费了半天的劲儿,暖暖的橘黄色火光终于升腾起来,有了火之后,一切都显得简单起来。
小乔利落地舀水刷锅,从角落里挖出一个大白菜,这是她适才从菜园里刚摘的新鲜蔬菜,菜梗洁白如玉,菜叶肥美翠绿,从这此可以看出裴家人很精心得照顾菜园子的蔬菜瓜果。
生活条件虽然不好,但是住在这里的裴家人却并不懒惰。
小乔从墙根摸出一把菜刀,把整根白菜都切碎了,又从面袋子里取了少少的半碗苞米面,加水搅拌,等到水开了以后,便把苞米面糊糊倒进大锅头里,拿起笨重的勺子在锅里头不住得搅拌着。
天气炎热,外面柳树上的知了扯着嗓子拼命地嘶叫,小乔在厨房待了一会,很快后背的衣服又湿了一大块,肚子饿得都快要打筋了,小乔用手背擦了擦额前的汗珠子,更加坚定减肥的心思。
不一会儿,面团便揉好了,暖暖的苞米面香味从厨房飘散出去,糊糊已经熬得差不多了。
小乔把面团捏成一个个馒头团子,在大锅上架了个盖帘子上去,把馒头团子一个个放了上去蒸着。
做好了这些,小乔突然想起裴二郎的大哥有一个刚一周岁的孩子叫虎子,那孩子太小,馒头苞米面这些恐怕不能直接吃,她的视线在厨房转了一圈,视线一隅落在盖着青布的篮子上。
裴家养了几只鸡,下的鸡蛋被李氏攒在了篮子里,偶尔给家里的劳壮力吃两个,其余的都拿到镇上去换铜板。
每天家里的鸡下多少鸡蛋,李氏的心里有数的,因为她每天都会摸鸡屁股。
小乔犹豫了一会,便从放鸡蛋的篮子里取了一个鸡蛋出来,从身上的夏布褂子取了两枚铜板扔进篮子,拿个小碗,把鸡蛋敲碎搅拌,准备整一个鸡蛋羹给虎子吃。
裴三郎大步上前接过裴二郎手里的活,利落地刷起猪槽,边跟坐在一边的裴逸川说话:“二哥,你腿伤还没有好利索,怎么能起来干活,这院子是你扫的吧,那懒婆娘呢?又去哪家串门了?”
裴三郎说着,嘴里的声音渐渐有些愤愤不平,遥想自己的哥哥怎么说都是这十里八乡的青年才俊,想嫁给哥哥的姑娘自然不在少数,这十里八乡的媒婆都快把他们家门槛踏破了,爹娘也没有选到一个中意的。
没选到中意的姑娘不打紧,以哥哥这等才气相貌就算娶不到最好的,最起码也是个上等的红袖添香,没想到最后却被乔小乔这等下等的干货霸上了,这个乔小乔又肥又懒,不孝敬公婆,不尊敬兄嫂,跟小叔小姑抢吃的,堪称杏花村一大极品。
裴三郎夜里翻来覆去想多少遍都想爆。菊【笔误,删~】……裴三郎夜里翻来覆去想多少遍都想爆。粗。
裴二郎坐在柳树下,听着弟弟老气横秋的叹气唠叨,娶到这样的媳妇要说心里没有怨气那是不可能的,但木已成舟,再怨又能改变什么?
他曲起食指弹了一下弟弟的头,道:“亲亲,仁也;敬长,义也,这话是何意?”
裴三郎五岁就开始跟着哥哥启蒙,在学堂里上过三年学,学识虽然比不上裴二郎,但在同龄中还是很不错的,四书五经都学过一些。
少年被哥哥弹了脑门,心里有些委屈,听到哥哥的话,脸上显出一片茫然,但在哥哥严肃的眼神逼迫下,还是老老实实回答道:“亲亲,仁也;敬长,义也。出自(春秋)《孟子。尽心上》,原意是:亲爱父母亲,便是仁;尊敬兄嫂,便是义。”
说完之后才反应过来哥哥话里的意思,他有些羞愧地低下头,表情有些恹恹的,竟是有些看破红尘的生无可恋。
裴二郎接着教训弟弟道:“你念过书,一些简单的道理应该懂,我跟她的婚事讲究的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而且这事我也是愿意的,莫要与乡村长舌妇那般议论是非。”
厨房里的饭香味渐渐飘散出来,裴二郎不动声色地摸摸有些憋的肚子,看着聋拉着脑袋的弟弟,恢复一贯的温和,“院子是她收拾的,她病了几日,起来之后像是换了个人,倒是勤快了几分,你且看着,总不会让她跟以前一样在家里胡作非为。”
裴三郎看着哥哥,嘴唇翕动,最终还是移开视线,没有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