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公到底是怎么啦?打完胜战回来都还是好好的,路上却突然这样。”
李勤握着长剑的手无力地垂落,脸色焦急铁青,声音发颤。
小乔未应,转过头来对他问道:“可有针灸的银针?”
还没有等李勤答话,一旁做医士打扮的人赶紧应声道:“有有有。”
说着将医囊递给小乔,小乔在医囊里翻找出一排银针,取出一枚长针,从头部开始,认准穴位刺入,直到挑出血珠。
依次这样将裴然的头部插了十几根长针,知道他身体皮肤下原本暴突而起的学馆仿佛得到了安抚,渐渐平复下去。
小乔忙碌了许久,终于舒了口气,擦了擦汗水,接着袖子的掩饰,从空间取出自制的小回春丹,塞进裴然的嘴里。
终于,裴然的手指微微动了动,缓缓睁开眼睛。
小乔对上一双染血的赤红眼睛。
裴然望着她,这个他一睁开眼睛第一眼看到的女子,她看起来十七八岁,睁着一双清澈干净的眼眸,这让他想到月光下娇俏俏的海棠花。
这莫不是李思他们给他招来的女人?
裴然默然地看着她,眼里带着诧异和疑惑。
她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就怎么和他对望着,也不说话。
“主公!主公!”
李勤大戏,噗咚一声,双膝跪地,跪在他的身侧,眼眶通红,一旁的李思等人具都松了一口气,脸上的笑意虽然内敛,眼眸里却透露出满满的欣喜。
“主公,你总算醒了!你到底是出了何事?”
裴然并未应她,眼神依旧似有若无地落在小乔身上,目光微闪,片刻后,仿佛感到了疲惫,闭上眼睛,慢慢吁出一口气。
“我无事,莫再哭了。”
他缓缓道了一句,嗓音嘶哑,隐隐有些不耐。
李勤这才发现自己喜极而泣,摸着脸上的泪迹,顿时有些手足无措起来,赶紧背过身去擦眼泪。
李思等人的注意力根本就没有放在他身上,而是凑近了些,恭敬问道:“主公可还有哪里不适?”
裴然摆摆手,有些疲惫道:“你们出去吧,我没事。”
李思虽然不放心,但见他已经苏醒,又命自己出去,再看他衣衫不整的样子,终是应了一声,带了屋子里的人出去。
“好好给主公阵子,少不了你的赏。”
出去前,她叮嘱了小乔一声。
比起刚才无礼的态度,这回恭敬了许多。
毡帐里只剩下小乔和裴然二人。
他微微闭着眼睛,仿佛已经睡着了,但小乔能听到他的呼吸的声音,一下一下,十分粗重,并不像陷入睡眠的均匀呼吸。
她就这样盯着他看了许久,见他都没有反应,看着他还裸露的上半身,犹豫了一下,小心翼翼地举手准备帮他将衣裳穿上。
就在她的手快要碰上他的衣裳的时候,男子反手将她的手抓住,入手嫩无骨,全无往日里与其他女子靠近时所带来的恶心感。
凤眼与黑眸遇上,一个发痴一个探究。
眼前的人分明是淡然的样子,可她的视线却恍惚起来,将眼前的人与裴逸川的影子重叠起来,一个情深莫测,一个深情如海。
小乔定定地看着他,握着自己的手,力道有些重,可能已经将手腕抓红了,她微微挣了下,没有睁开,便抬眸望用黒浚浚的眸子望着他。
她的眸子纯净如同天上的星子,使他烦躁地心境竟渐渐平静下来。
他缓缓松了点力道。
小乔又挣了一下,将手从他手中脱了出来,揉着有些红肿的手腕,她缓缓低头靠近他。
在他略微不解的目光注视下,朝他的腰腹缓缓地伸出手,指尖碰到他腰间锦禤腰带,将落在上面的衣裳拉起来。
这个举动,说实话,太大胆了,也出乎他的意料。
他随即猜到,她可能是要帮他穿衣服,这个念头冒出的脑海的时候,另一个念头随之冒了出来,他竟然不反感她的靠近和触碰。
这想法一出,他想看看他帮他穿衣服时脸上的表情,到底是怎么样的。
她将衣服往上来,垂着头,将袖子一个个套进他的胳膊肩膀,熟练地从上而下,一个个系上衣襟的扣子。
熟练这个词出现在脑海的时候,裴然心里微微有些变化,说不上是什么感觉,安正不是高兴。
就在他走神的时候,感到左手微微一凉,竟被一只软绵的小手给抓住,抬了起来。
他不由自主地随她,顺从地让她抬起了自己的手,看着她低头,一个个掰开手指,然后左后拿捞了他的掌,软嫩地指尖触到掌心上。
一个个字从掌心中传出来,有些痒,这种痒就像刚出壳的雏鸡轻啄着,这种感觉很奇怪,痒得他似乎想要握拳抓住那只作乱的手指,却又忍住纵容,因为他并不反感她的触碰。
“记得什么?”裴然扬了扬眉,缓缓问道。
虽然早就知道他忘记了,但还是抱着一丝希望,现在亲自证明他根本就不记得原来的事情,心里还是有些失落。
因为她在他的掌心写道:“你可还记得?”
“你不会说话?”他又问。
小乔瑶瑶头,看着他笑了起来,眼底眉梢,甚至有了娇俏的意味,“我会说话,只是刚才你似乎在出神,你刚醒来,神经比较衰弱,我怕突然出声惊扰了你。”
裴然有些疑心地看着她,觉得她刚才在自己手心写的那句话有些奇怪,什么叫做你可还记得,他应该记得什么?
难道他以前与这女子相识不成?
这想法一出立马就被他否决了,这样有些特别的女子他要是见过应该是不会轻易忘记的。
他盯了她一眼,总觉得她似乎在设什么陷阱,等着他往里面跳。
这样想着,他将手从她手里抽了出来,表情有些严肃,淡淡地说道:“你可知道我是谁,胆子真大,敢在我身上动手动脚的。”
小乔点了点头道:“大概猜到,但我是医士,这里只有你一个病患,我不对你动手动脚,还能对谁动手动脚?”
裴然呵了一声,脱口而出道:“难道不管什么患者,你也想对我一样跟对方动手动脚不成?”
这话一出,裴然就觉得不对,没等她说话,对她挥手道:“出去。”
说完之后便不再管她,径直闭上眼睛,许是刚才被病痛折磨了一番累了,便可后便陷入了沉睡,灵台却留着一缕清明。
这一缕清明能让他感觉到外面的安全情况,却没有痛楚,许是是刚才吃了那个药丸效果极好,五脏六腑一股清凉,驱散了胸间的燥气。
一想到刚才颅内有如针刺般的疼痛,仿佛脑袋里放了一只猛兽,喷出一口火焰,焰火蹿进他的身体四肢百骸,肆意蹿走,猛兽的利爪深深刺入了他的学馆皮肤,喷薄而出。
……
事情从昨日的夜里说起。
这次打了一次大胜站,全军停留在番府,准备狂欢三天三夜,犒赏三军,这一战役是他继位以来打得最漂亮的一场战,胜战打完之后,他整个人酣畅淋漓,特别热血兴奋。
昨夜激情一上来,策马狂奔到番府的城墙上,敲鼓练剑,却不想半夜里天空中突然一阵雷声响起,雷响三声,一道闪电直辟入他的身体,然后他就晕了过去,再次醒来就出事了,颅内开始隐隐作疼
真是怪哉。
奇怪的是,李思等人并没有看到有雷电辟入他的体内,这样怪异无法解释的事情。
今日凌晨起来赶路的时候,他就已经感觉到颅内疼痛的感觉越加强烈,腹内炙热,全身血液沸腾,有如针刺入皮肤,疼得他想撞墙,
但他不想让李勤这个贴身侍卫和大司马李思知道,更不想被他们看出端倪,故而忍着体内的不是质感,面上若无其事,与众人一道骑马。
经过第一个驿站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决定吃个饭,休息一会,再接着赶路。
可是那时他脑袋已经开始冒冷汗,身体阵阵紧绷刺疼,几乎到了无法忍受的地步。
不愿在众军面前露出狼狈的样子,他便起身,避入房里。
中横千军万马的他最后竟然败在天道里。
李思等人吃完饭,出发的时候便进房唤他,才发现他已经晕厥,双目紧闭,浑身皮肤滚烫,双手紧抱着头,衣服已经被汗水染湿。
最先进来的李勤大惊失色,不知他因何晕厥,眼看着唤不醒他,情况危急,便叫来了随军的医士。
没想到医士束手无策,将镇上的医士也抓来了,却没有一人能瞧出病因。
众人便加紧赶路,企图到下一个城镇能找到医术更加高明的医士。
便是这样,小乔才能幸运地逃过被当成奸细的可能。
而身侧这女子应该是李思招来的医士。
两人对视的时候,在她投向自己的目光里,他清楚地感觉到了欣喜。
莫不是她认识我,我不认识她?
裴然闭着眼睛躺在塌上,见那女子并没有听自己的话走,而是在自己的太阳穴按摩起来,她软嫩的指尖碰触到自己滚烫的皮肤。
那种冰凉而柔嫩的触感,分外的清晰,如雪片沾于火上,带着舒爽的凉意,无声无息地融入肌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