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达的妻子和孩子也跟着磕头。
小乔摆摆手道:“好了,别磕了,活人都要被你们磕死了。”
李达哭得正伤心呢,听到这话,顿时喉咙被噎住,一时失了声音,不过倒也没有再哀嚎。
“不哭了,就照着我说的做。”
小乔一边指示,一边说道:“等会你跪在这里,用一只手托住你爹的下巴,另一只手捏住她的鼻子,然后用嘴往里面吹气,听我的口令,逸川,你咋这边按压李管事的胸部五下,李达你就往里吹一口气,注意嘴要包严实,别让气从里面漏出来,明白了吗?”
李达点点头,抹了一把眼泪,按照小乔的示范跪在一旁。
裴逸川则按照小乔的指示,并起两指沿着李管事胸部内弓下缘向上找到了剑突处,再用另一掌掌根与二指并列,找到心脏部位,五指翘起绽开,然后撤回突成二指,成掌,跌压在一掌上,然后跪立起来,按照正常的心跳频率略快的速度按压。
每按压五次,就让李达吹一次气。
围观的众人从未看过人工呼吸和胸外按压的救急方法,都觉得很新鲜又奇怪,却不敢轻易打断,都静静地在一旁站着,而钱郎中则皱眉蹲在一旁凝神看着。
可是一炷香的时间都过去了,李管事还是没有醒过来,依然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
裴逸川没有泄气,继续有节奏的按压。
本来以为小乔有什么救人神技的钱郎中,顿时站起身来,一脸的讥笑道:“李达你就别则疼了,这两个人一看就是庸医,明明你爹都没有气了,脉也没了,死人一个,你们还拿着你爹的尸体瞎折腾,真是不孝……”
“你闭嘴。”摸着眼泪的李达媳妇突然站起来,像一头发怒的狮子,李管事是被他们夫妻两吵架气到的,要是真有个三长两短,他们一大家子还不得被人戳脊梁骨,这个钱郎中就不是个好的。
叫他来给公爹诊治,硬是要开高高的价钱,非十两银子不治,拖了好长一段时间,都是被他延误了救治的最佳时机,现在还在这边说风凉话。
李达媳妇猛地朝钱郎中推倒在地,钱郎中摔了个四脚朝天,李达媳妇嘶声骂道:“你真是妄为医者,要不是你为了十两银子生生耽误我公爹急救,也不会这样子,你还在这边说风凉话,你的狼心都被狗吃了。”
李达媳妇长得腰大膀圆,对钱郎中又是抓又是扯的,在众人的拉扯下,钱郎中赶紧离李达媳妇远远的,捂着脸上的伤口破口大骂道:“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小乔烦躁地大喝一声:“行了,不要在这边吵,还想不想救人了。”
“救人?就捞麻子的人,死人都能救活,你咋不升天呢。”
李达媳妇哼了一声,又要上前挠他,几个妇人赶紧抱住她的腰,钱郎中这才侥幸没有没挠,但仍是气愤道:“你这泼妇,真是不可理喻。”
“死人要是能救……”
钱郎中说道这里,李达媳妇和孩子用仇恨的目光看向他,他吓得赶紧闭上嘴巴。
他也算是心意多年,自然知道病患家属哪怕是有最后一点希望,都不会放弃,自己这样落井下石,只会招来仇恨,钱郎中心有余悸地摸着被抓挠的脸,心里一阵后怕,自己咋就怎么最贱呢。
刚才的小插曲并没有影响到救人的裴逸川和李达,一心专注急救,小乔不是查看病人的体征。
又过了一刻钟时间,小乔按着李管事的脉搏,忽然惊喜道:“好了,脉搏动了。”
哗……
众人一阵骚动。
“不可能。”钱郎中一个健步跑上前去把脉。
李达累得满头大汗,整个脸颊麻麻的,一时来不及阻止。
“滚开。”李达媳妇毫不客气地上前抓钱郎中的脸,吓得钱郎中急忙拿起药箱躲在众人的后面。
小乔接过裴逸出手里的银簪子,攒刺李管事的人中。
片刻之后,李管事嘤咛一声,缓缓睁开眼睛。
“天啊,真的活了。”
“我没有看错吧,死人复活了,太阳没有从西边出来,我们不是在做梦啊,很是太神了。”
……
众人一阵欢呼,李管事作为草庐的管事,为人公平公正,脾气又好,大家还是很喜欢他,自然不希望他出事,换一个不知根底的管事过来,同时叶伟亲眼见证小乔他们竟然救活了死人,这真是神技,救活了一个已经死亡的人。
李达夫妻更是惊喜交加,李达哭着抱住李管事的身体,“爹,你活了,都怪儿子不孝,以后再也不气你了,对了。救活你的是裴公子跟他的娘子,多亏了他们。”
“啊——你这混……”李管事一手捂着心口,一手颤抖指着李达,一副就要开骂的架势。
小乔赶紧上前说道:“李管事,你现在心绪不宁,不可轻易动怒,要保持心平气和。”
李管事慢慢转够头来,瞧着小乔和裴逸川道:“恩公啊,多谢恩公……要不然……我就要被这混小子活活气死,多憋屈啊。”
小乔笑道:“举手之劳,李管事客气,你这是怒急攻心,平日里别太激动,我瞧着你心脏有点问题,这阵子却不可情绪起伏太大,抽空你去城里的医堂给大夫好好瞧瞧。”
“多谢……多谢恩公……咳咳咳……”李管事心有余悸地悄悄摸了摸心脏,记得晕倒的那一刻,一口气就没喘上来,那种濒临死亡的感觉实在是太可怕了。
李达赶紧帮李管事舒胸,让孩子跟媳妇跟裴逸川夫妻磕头感谢。
钱郎中惊讶地长大了嘴巴,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亲自断定的死人,竟然被这两个年轻人救活了,难道这两位是隐藏江湖身负绝技的神医?
一旁的庄客也围上来说好话:“裴公子,你们夫妻真是宅心仁厚,绝口不提钱的事情,哪像有些人,真是钻进钱眼里了,为了几个臭钱,就置病人于不顾,良心被狗吃了。”
说话的是李管事的侄子,他们一家人靠着李管事才能才草庐里租赁田地种庄稼糊口饭吃,李管事要是出事,他们以后怎么样还不定呢,而且这还是自己的亲叔叔,钱郎中这种见钱眼开的行为实在是太可恨了。
小乔忙谦虚了几句,告辞了李管事等人。
散去的人群中有一个穿着蓝色裤裙,做丫鬟打扮的女子,往南边隔壁草庐走去,脚步匆匆,脸上隐隐又激动之色。
回到住的草庐,青葙回来了,正在除下腌制咸菜,裴逸川紧绷着脸,看着小乔叹口气道:“你以后不可贸贸然上前就给人治病,这万一要是有个好歹,吃亏的还是你,还有,你一个女孩子家,不可与男病患太过亲密接触,就算是治病也不可以,容易招惹闲话,有损名节,记住没有?”
小乔吐吐舌头,点点头,知道他说的对,这个时代女人本就不易生存,“知道了,但医者仁心,医者本就是要救人,以后要是在遇见像今日这样的紧急情况难道放任不管。”
裴逸川弹了一下她的额头,无奈道:“要是男病患,你便不可触摸他的身体,也可像今日一样指导别人来,女病患就无所谓,但也要经过人家的同意。”
“我知道了,见机行事。”
裴逸川无奈地摇摇头,紧绷的脸也禁不住露出了一丝笑容,看来以后自己要将她看紧点,有时候太妇人之仁也不见得是好事。
正在挑菜的青葙看到小乔和裴逸川走进来,噶几起身跑过来,激动道:“公子和夫人真厉害,将已经没有脉搏的李管事救活了,整个庄园都传遍了,说夫人是神医,身患神技。”
黎家庄园,黎家三少夫人郑雅丽正坐在炕上喝茶,身边几个丫鬟站在一边儿,对面炕上垫了厚厚的软垫,上头坐着一个瘦弱的少年,正是小乔那天在亭子遇见的病秧子黎青言,脸色青白,嘴唇颜色很淡,看着就像个久病卧床的人。
一个身穿蓝色丫鬟衣裳的女子急匆匆地跑进来,对郑雅丽行礼道:“夫人,奴婢刚才在张家庄园那边瞧见了一件怪事。”
郑雅丽放下茶杯,饶有兴趣问道:“哦?什么怪事,说来听听。”
黎青言也放下手里的书本,好奇地看过去。
那丫鬟凑上前道:“奴婢适才在张家庄园看到有人讲已死之人救活了,夫人,您说这是不是怪事。”
郑雅丽一愣,跟紧招手将那丫鬟叫上前来,严肃问道:“你且细细说来,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丫鬟依言将在张家庄园所见的事情事无巨细地讲给郑雅丽听,郑雅丽听完有些愣愣地坐在炕上,眼圈红红地盯着坐在另一边的儿子黎青言发呆。
丫鬟小心翼翼地叫了几声夫人,郑雅丽才回过神来,李青眼神掏出帕子来给母亲擦眼泪:“娘,你就别担心儿子,我只是身体有些虚弱,这么些年下来也习惯了。”
郑雅丽擦擦眼泪笑道:“娘知道你孝顺,不想让我担心,不过我儿放心,那人要是真有本事,娘无论付出什么代价也要将她青睐为你看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