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一开始就明白,我是个骗子,对于谎言信手拈来,当初在学校里追求他的时候,我就在撒谎,我从不否认我想要得到的就会去争取。
当初我想要他,所以我骗了他说我只想和他做好哥们儿,现在我想让他离开,所以我骗他说我不爱他。
在爱上他之前,我并没有如此卑微,可是为了他,一次又一次地将自己的底线放低,我本以为自己付出能有收获,可是等待着我的又是什么?
我曾安慰自己,何必这样斤斤计较,不过是被个男人抛弃了吗?有什么值得伤心的,这个世界上谁没了谁照样能活。
我日日催眠自己,让自己麻痹两年,却在再一次相遇再次沦陷。
我能感觉到他还在看着我,夹杂着愤怒。
我对那段放低身段苦苦追求他的往事悔恨不已,我要重拾骄傲,就算是以谎言铸造我虚伪的强大。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将过多的情绪压制住,说:“怎么?季总,我们之间存在的只有交易关系,这一点,在很早之前我们就达成了共识,不是吗?”
“所以,你无权干涉我的婚姻,我喜欢待在景成的身边,我想和他组成一个家庭,这一切,都与季总你毫无关系。”
“我只需要在你需要的时候和你来一发,我给你身体,你给我报酬,这就是我们之间的规则,季总,这一点你不是早就明白吗?”
我眼角的余光看到他放在我肩膀旁边的手握得死紧,青筋一条条的浮于其上。
他一定是恨得想打我吧。
可是我还要说,我要在他的心中塑造一个对他毫不关心的形象,以达到我的目的。
“所以,请季总放开我,我还要回医院,晚了的话,婆婆可要着急了。”
“顾晚晚!”他大声咆哮,在车子的空间里显得格外的巨大。
而他的各种情绪也恍若放大了百倍,轰击在我的心底,我的一颗心被揉了又揉,可我还要保持表面上的淡然。
“你还指望着那个同性|恋?你知不知道他根本就不是个简单的人!”他一把把我脑袋掰过来,看着我的眼。
而我只是平静地看着他,说:“季总,我明白。”
“他生意场上的事情,他在外面有人的事情,我都无所谓。”我微微一笑,说:“我现在不就是有你这个金主吗?”
“所以我觉得,我和他这样的关系,还不错。”
他的双眼之中是浓重的鄙夷:“所以这就是你想要的婚姻?根本形同虚设!”
我笑,伸出手来搂住他的脖子,说:“怎么不算?我和他的户口可是绑在一起的,我生下的孩子要跟着他姓,要叫他爸爸,孩子能够继承他所有的身家,甚至如果我一不小心死在他的前面,还需要他给我签死亡确认书。”
“可是现在你肚子里的孩子是我的!”在这一瞬间,他几乎变成了一只疯狂的野兽,他恶狠狠地瞪视着我,让我有一瞬间的失神。
这是什么意思?
难道是我弄错了?
或许是看到我的迷惘,他嘲讽说:“顾晚晚啊顾晚晚,你当初和我说,不会留下我的种,可是现在呢?你又依靠肚子里的孩子来要挟我?”
“这两年来,你的手段越发高明,竟然连卖孩子这样的事情都干得出来!”
我终于明白了他的意思,这一次他之所以如此愤怒,是因为他得知了我怀上孩子的事情。
并且,他认为是他的。
认为我要来个母凭子贵。
我忽然有些儿想笑,阿延果然没有骗我,他帮我摆平了一切,也没有告诉季子垣!
明明是我的所想要的达到预期,可是为什么还是这样伤心?
“怎么?难道我说的不对吗!”他的拳头再一次狠狠打在了一边的座位上。
我转头看着他,表里不一:“对!季总说的很对,我本来就是这样的人,所以,无论孩子是你们几人当中谁的,我都要拿它来威胁你。”
“几人?”他的愤怒似乎达到了顶点,而我却没有胆怯。
伤痛太多,反而麻木。
“季总不是一开始就知道吗,我顾晚晚不止你一个金主,并且我还是景成的夫人,这其中,有太多的可能。”
可是他忽然邪邪一笑,眼中的神情让我分不清他在想什么。
他说:“可是那天晚上,你只有我一个。”
他的右手捏着我的脸:“我是你的第一个男人,据我所知,那天里和你发生关系的人只有我!”
我反唇相讥:“你错了,季总,景成才是我的第一个男人。”
我看到他眉间的褶皱越来越深,就像一个永不化开的川字。
我伸手将他捏在我脸上的手拿开,说:“当初也和你解释过,虽然季总日理万机,可既然记得前面膜那事儿,后面那事儿我也不必多说。”
“至于是不是处女,或者和谁上床这事儿,这与我们今天的谈话无关,季总也不需要放在心里。”
我张嘴还想说什么,却被他打断:“顾晚晚,孩子是我的,你难道认为我季子垣会让他叫陆景成做父亲吗!”
他的眼中恍若燃烧着无尽烈火,这烈火几乎将我焚烧殆尽。
我嗤笑一声,悲悯地看向他:“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那与景成无关,我只想知道,季总现在是想让人把我强行架上手术台,还是我们谈好条件我自个儿处理干净?”
他的双眼危险地眯起,不知道在想什么,我心中虽然还想保留这假孩子三个月,因为它是我面对陆景成的保护伞,但他若是硬要消除隐患,我也只能顺从。
“季总可要想好了,我自个儿去的话基本上没什么人会注意我,可是季总你就不一样了,这么大的动静,狗仔一路跟拍,到时候就算你买下了整个A市的头条,也会有无数小道消息流传出去。”
只要撒下第一个谎,在日后,就要用无数个谎言去圆。
我在与他重逢的第一面就在撒谎,再之后,我也只能在那个基座之上不断堆积累加。
从那会儿到现在,不过短短几十天,我却像是活了一辈子。
无数算计揣摩,让我站在虚伪的宝座上与他叫嚣。
我与他对视着,空气之中一片寂静,他的眼让我忽然想起了在医院楼道里陆景成看我的眼。
我曾害怕我分不出他们之间的区别,后来,我渐渐明悟。
季子垣高傲而神秘,带着与生俱来的尊贵,而陆景成,他阴狠毒辣,身上暗藏野心。
如果说季子垣是帝王,陆景成则类似冥王。
而我顾晚晚于他们而言,不过是一个戏耍的玩偶罢了。是在人间为凡胎,还是为地底魂魄,不过隔着一个生死与轮回。
“如果我选第三条呢?”季子垣的声音将我从思索中拉回来。
我一时没有弄懂他的话,疑惑道:“第三条?”
“我要它!”他忽然的咆哮让我一惊,脑袋差点儿撞在车门上,他赶紧把我扯回来,用身体把我固定在他身下,说:“那是我的孩子,我要亲手抚养他长大!”
他的体温焚化了我,让我眼圈发烫。
就算如今他对我怎么挖苦恶毒,可是仅凭他认同了孩子这一点,就让我心绪澎湃。
虽然我明白孩子是假的。
身为一个女人,比起男人,或许更为看重家庭与爱情,我的爱情已腐朽,家庭……我不认为陆家是一个好归宿,我甚至于连自己的孩子都不可能有。
陆家人对我狠毒,所以我早就绝了要孩子的心,可季子垣的话,却让有一种说不清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