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子垣的双眼之中旋转着浓重的黑，整个车子当中还存在着方才我们欢爱的味道，我们的气息还没有稳定下来。
整个车子当中一片诡异的安静，我看不到他的眼，不明白现在他究竟是什么神色。
许久，他的胸腔震动，开口说道：“你是因为恨我才这样说，还是因为你是真心爱着他。”
我听不懂他言语之中的意思，只觉得左胸一阵钻心的疼痛，我好想告诉他我现在有多崩溃，多想撕裂一切的伪装。
我想要告诉他，我爱他，我之前所说所做的，都不过是一场虚伪的自我包裹。
可是话到了嘴边却说不出来。
我不明白他是怎样看待我的，如果我现在告诉他我的真是心意，他是不是会像是多年前一样，将我抛弃。
我不敢赌。
我也没有那个资格赌。
我的身上还有许多的重担，虽然我明白，只要我依靠他，他轻轻松松的，就能够将我给捞出来。
可是这一切全都建立在他爱我的前提之下。
我不明白，我真的不明白，当初我以为他的心中是有我的，所以任性撒娇，最后得到的是什么？
于是，我闭上双眼，伸手环住他的背，轻声说：“季总，我怎么会恨你呢？”
我能感觉到他的身体瞬间僵硬，可我依旧稳稳当当地说道：“季总，我不过是不爱你罢了，季总真的高看了许多年前我们的那些感情，如果我真的对你念念不忘，为什么你才离开不到一年，我就嫁给了别人。”
“季总，嫁给景成，我是心甘情愿的。”
我没有看他的眼，也没有给他开口的机会，反而自个儿一溜烟地说了出来：“季总，曾经的一切，不过是因为我太过于寂寞，所以在一开始的时候，我说我爱上了你。所以在你离开之后，我就嫁给了景成。”
他一把掐住我的脖子，直起身子来，我张开双眼，看到他正恶狠狠地看着我。
我笑，丝毫不理会他放在我脖子上的大掌：“当初骗了你，我要对你说声抱歉，可是我和你之间，真的无关于爱情，这一点，我希望季总不要误会。”
我能听到我的声音十分平静，好像说的话是真的一样，我相信他也这样认为。
我是一个手段高明的骗子，我从一开始就知道。
“我问你，你爱他？”他的双唇抿紧，我只能看到一行直线，我没有回答，他咆哮道：“说！”
我答：“季总又在生什么气？我曾说过，我们都是成年人了，要考虑的事情自然会很多，不能够仅仅凭借一个爱字，就飞蛾扑火，你说是吗？”
我不明白他为什么会这样生气，看着他愤怒的样子，我恍惚以为其实他的心中是有我的。
可是我却也有所猜测，他之所以这样，不过是因为我的肚子里有他的孩子。
他或许对于我这个人根本无视，但是却看重他的孩子。
我告诉自己，什么山盟海誓，什么甜言蜜语，到最后不过是一场空，曾经之所以残存着的念念不忘，不过是惯性依赖。
习惯了有他的生活，所以一旦他抽离，就会伤心，这就像是心爱的宠物走失了的感觉一样。
“我不要听你的狡辩，说，爱，或者，不爱！”他依旧执着于这个问题。
而我又能怎么办？
在于他的对视中，我再一次平静地撒谎：“爱。”
我说：“在我孤立无援时，只有他伸出援手，这两年来，是他一直陪在我的身边，他对我很好，我很爱他。”
他的另外一只手狠狠打在一边的车壁上，他的胸口不停地起伏着：“可是他是一个同性恋！”
我笑：“同性恋又怎么样？只要他在乎我，只要他的心里有我，这一切又有什么可以在乎的？”
我伸出手来，将他的手给拿下来，说：“季总，这么多年过去了，不要再停留在当初好吗？我变了，你也变了，我们不需要再日日重复以前的生活，现在我们这样的关系我看着就不错。”
他最后剜了我一眼，然后转过身去，从口袋里摸出一盒烟，打开车门，走到风口点燃。
我打开安全带，整理好刚才被他揉成一团的衣裳，看向他的方向。
只看到他被一团烟雾给包裹着，地上满满的都是烟头，他的烟瘾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大，我不明白。
我明明记得，当初他根本就没有粘上这些，我的脑袋当中忽然闪过黎阳阳的话语。
“你不知道这两年来，他都经历了什么！”
是啊，这两年来，他好不好，有没有生病有没有想过我？
可是这一切都与我无关，我的眼睛有些儿酸痛，我告诉自己这些都是他的事情，与我无关，我现在需要担心的，是怎么才能将陆景成的把柄给拿捏在手上！
所以我推开车门，缓缓走了出来：“季总，我要回家了，景成还在等着我。”
他没有说话，于是我直接走过他的身边，没有走几步，我的手腕被他握住，这一刻，我差点儿就哭了出来。
我没有转身：“季总，又有什么事情？”
“现在你的肚子里面有我的孩子，为了以防万一，在你生下孩子之前，你不能离开我！”他冷声说道。
我右手狠狠一甩，可却挣不开他，我转身，看到他掐掉了手中的烟，我说：“季总，我想我已经说得很明白了，我对季总没有什么心思，我求你放过我，我请求你好好儿和黎阳阳结婚，不要再干涉我的生活！”
“我爱景成，我希望能和他共度一生，我请你放我回去和我的爱人一起生活！”
不知道是不是吸了烟的原因，他的脸上一片平静，再也没有之前在车子里的那般情绪汹涌，这是一种诡异的平静，我看不透他的心。
“可是你坏了我的孩子，你拿了定金，只要你想要得到尾款，就要按照我说的去办！”
我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忽然笑了：“那么我选择不要和你交易了，我宁愿毁了这个孩子！”
他依旧是那般平静：“只要我季子垣说要的，从来没有人能忤逆！”
我的手放在肚子上，歪着脑袋看他：“可是这是我的孩子，他是在我的肚子里的，只要我不要它，有谁能阻止他离开？”
“我希望季总想好了，如果你还想要这个孩子，就不要限制我！”我警告道。
他的双眼危险地眯起：“所以，顾晚晚你现在是在威胁我吗？”
我把脸别过一边去：“如果季总认为是，那就是。”
我透过一边的黑色车子的反射，看到他正凝眉看着我，眼底带着一抹我所看不透的神色。
我不明白他为什么变得这样的复杂，我能猜到陆景成的心思，却始终读不懂他。
“好，我放你走！”最后，他开口说道。
我转过头来，微微一笑，一把甩开他的手，然后转身离开，我依旧能够感受到他的视线，我明白他正在看着我，所以我依旧要维持高傲，就算现在的我已经遍体凌伤。
就算我的脚步虚浮，心痛的几乎就要死掉。
“顾晚晚，两年不见，你真的，越发狠心了。”我走到门口，听到他的声音遥遥的传来。
我转过头去，正好看到他的眼，那一双眼黑得十分浓郁，我下意识的垂下眼来，然后继续转身，说：“是，变的狠心了许多。”
“那是因为，我明白了一些道理，这个世界上，没有人能够帮你，只有你自己，才能够救自己！”
我闭上眼，看向外面的天空，我终究，还是要离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