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我被自己呛了一下,死命地咳嗽着,似乎就要将肺给咳出来。
阿延拍拍我的肩膀,皱着眉看我,说:“其实,你的家人来看你也不错,总比陆家人在你身边好,不是吗?”
我不断地摇头,我永远忘不了离开黎氏之前,陆景成的那个眼神。
那样平静而阴冷,我明白,他要报复我。
他是一个野心巨大的人,也是一个报复心重的男人。
他无法忍受任何的背叛,而我这些日子以来,一直都在欺骗着他,他在了解了这一切之后,一定不会放过我。
我想着就要翻身下床,可是阿延却直接拦住我,皱着眉说:“你这是怎么了?你从楼梯上摔下来小腿骨折,现在还没有恢复,你想去哪?”
我无法和阿延说清楚我现在的状况,毕竟这牵涉到了我的谎言。
我认真地看着他,在层层叠叠的谎言之中,我对他撒的谎,可以说是最少,可以说,其实在我的心中,对于他,我是信任的。
我现在是否要将自己窘迫的境地与他说说?
我张了张嘴,终究将要说的话给咽下去,我微微垂下眼,换了一番说辞:“阿延,我不想骗你,我要去办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让我走好吗?”
我直视着他的眼,在其中看到了些许怜悯。
“非去不可?”终究,他如此说道。
我点点头,说:“非去不可。”
他拧着眉看了我许久,终究轻声叹气,点点头,说:“我送你。”
我没有再拒绝,而是在他的搀扶下坐进轮椅,我拿过他给我拿回来的手机,找到爸妈的电话,打了过去。
“嘟嘟嘟……嘟嘟嘟……”
嘟嘟声恍若过了一个世纪,那边终于有人接听。
“晚晚啊,你怎么样了?”妈的声音传来,这一瞬间,我有一种想哭的感觉。
我尽量将自己的情绪给压下去,说:“没事,好好儿的,妈,现在你们在哪里?”
那边传来车子的嘟嘟声,她不知道干了什么,稍微顿了一顿,然后说:“正准备上高架,晚晚,我和你爸都听说了孩子的事情,没关系的,你还年轻,今后还能生,只要今后你和景成耐下心来好好准备,孩子,还会有的。”
我心中忽然酸酸的,虽然这些年来,他们基本上没有和我说过几句话,但是从刚才妈的话中,我还是能够感受到她对我的关心。
其实这么多年以来,她对我,也是心怀愧疚的吧。
或许是因为我没有说话,她继续说道:“晚晚,你别担心,这也算是小产,你好好坐月子,我和你爸还有你弟弟很快就会去陪你,到时候我们一家人再聚聚。”
“不。”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看向白苍苍的天花板,阿延知道我要说一些比较私人的话,他就转身走了出去。
我将轮椅给摇到了阳台,吹着冷风,说:“妈,你们暂时不要来了,我现在……”
“你怎么了?是不是你婆婆对你不好,或者是景成嫌弃你了?”妈的声音之中带着急切,我明白,她是想要弥补当初用我来换弟弟前途的事情。
我下意识地摇摇头,然后才意识到她看不见,这才说:“没有,景成对我很好,婆婆虽然一开始的时候觉得我没有怀孕不好,但是自从怀上孩子之后,她很照顾我。”
我安静地撒谎,这一切本身就是我最为擅长的:“我和景成之间有一些事情要处理,并且从家里面来到这里也很麻烦,你们就呆在家里吧,放心,他们都对我很好。”
我听到我的声音很平稳,没有丝毫的撒谎的痕迹,我对自己点点头,心中说很好。
可是妈却说:“晚晚啊,其实这两年来,我一直睡不着觉,我和你爸总是觉得对不起你。”
妈轻声叹气,然后继续说道:“当初牺牲了你去换你弟弟的前途,这件事情一直都是我和你爸心中的一根刺,我们也没有想过,我们竟然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我听着她的声音之中的懊恼,竟然有种想要哭的冲动。
我当初其实心中是有怨恨的,对于爸妈用我换弟弟前途的事情,我其实心底一直耿耿于怀。
我想,都是一个父母生下来的,为什么疼爱会相差那么多,但凡他们的心中想着我念着我,就不会这样将我往火坑里面推。
我仅仅是凭借着那些微薄的亲情支撑下去。
“姐,你别多想了,我给你带上了你最喜欢吃的那一款小吃,超辣的那一款,待会儿你就可以吃到啦!”弟弟的声音从那边传来,带着爽朗的笑。
“哎哟!”他好像被谁敲了脑袋,接着妈的声音就传了出来:“你姐姐现在不能吃辣的,你还带!”
那边是弟弟委屈的声音,还有妈那特有的叫嚷,我听着觉得有些儿难受。
“好了,没事,那些东西都可以寄过来,只是我这儿真的不方便,爸妈,弟弟,你们都先回去吧。”
越是这样,我越是不敢看他们,因为这是陆景成的计划。
“别说了,我们都上高架了,反正是一定要去的,我挂了!”妈不给我任何机会就直接挂断了电话,我的话全都被堵在了喉咙口。
我还想再一次打过去,可是却有一种诡异的感觉,好像是有什么人在盯着我。
我猛地一个转身,一眼就看到了站在门口的陆景成。
他就那样阴冷地看着我,看到我转过身来,他微微翘起一边嘴角,勾勒出一诡异的笑。
我握着手机,不知道应该怎么办才好,恐惧层层叠叠地涌上来,就像是一滩冰冷的水,尖尖的将我淹没。
“晚晚。”他薄唇轻启,说出这话来。
我下意识就要去摇轮椅,但是他却是反手关上了病房的门,然后大步走不过来。
我想要关上阳台的门,对他有一种发自心底的恐惧。
“你不要过来!”我听到我的声音之中带着恐惧,微微发抖。
可是他却是握住了我的轮椅,把我往回一拖,我被从阳台拉回来,他看着我脑袋上的吊瓶,再看看我的小腿,微微一笑:“晚晚,你骗我骗的好苦。”
他的声音轻轻的,但是在我我的心中却恍若一记惊雷。
“你不要靠近我,让开!”我尖锐地说。
我想我现在一定很狼狈,所以他的嘴角才会慢慢地咧的越来越大。
“晚晚,我们是夫妻,就像是你说的,我才是你的亲人,我是你户口本上的丈夫,我们的关系被法律所承认。”
他捏着我的下巴,在我的耳边轻声说道。
我看向大门,阿延之前不是一直守在门外的吗,现在他去了哪里?
他似乎是察觉到了我的心中所想,于是说道:“不用再看了,我找了个借口打发了他,他现在应该在心理咨询师那儿呢,晚晚啊,没有人能够救你,你最好给我老老实实的!”
说到最后,他的声音猛地一利。
我全身不可抑制地发抖,看着他。
他用大拇指抚摸着我的唇,黑色的眼里藏着什么,我看不透。
“时至今日,我才知道,原来你一直都在欺骗我,我刚才给周总打了个电话,你猜,我得到了什么消息?”
我没有回答,我不敢说话,我也无话可说,我明白,这一切终究是会有败露的那一天。
只是没有想到,败露的场景,是今时今日,在这样的情况下。
“晚晚,你怎么不回答?”他的声音当中带着缠绵,有一种淳淳的感觉,可我却觉得恍若毒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