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静，很安静。
我在傅斯言的目光下，端起桌子上备好的一杯酒直接咕噜几口就喝了下去。
杯子挺大的，我只感觉喝完以后后知后觉有一道火烧着喉咙，傅斯言看着我，脸色有些阴沉，显然是生气了。
游戏还在继续，大家都玩的很高兴。
除了上次在宴会不小心尝了一口，我这算是第二次喝酒，这酒还挺烈的。过了一会儿，我就感觉脑袋里沉沉的，脸蛋火烧一般的热。
我眼皮子沉的厉害，不自觉的靠在傅斯言的肩膀上。
迷迷糊糊的，我听见傅斯言说：“我们先回家了，你们慢慢玩。”
我被他拦腰抱了起来，从金色大帝出来，一阵恶心感从胸腔里涌了出来。我拍了拍傅斯言的肩膀，他把我放下来，我扶着路边的栏杆，对着垃圾桶吐了很久，却又什么都没有吐出来。
该死的脑震荡后遗症，我捶了捶脑袋，很快被傅斯言拽住了手腕。
“时小暖，一个游戏而已，你发什么疯。”傅斯言凶我。
许是酒精作用，我扶着重重的脑袋，鼻头发酸，眼眶一热。
路灯下，傅斯言的周身都渡上了一层光辉。明明他离我很近，可我却感觉他离我很远很远。
我看着傅斯言，笑了两声，打了个嗝。
我说：“傅斯言，以后不要这样了好不好？不要给我希望，明明我们不可能的，为什么你总是要说一些让人产生期望的话。”
傅斯言的轮廓紧绷着，他突然揽着我的腰，往他身上一压。他沉声道：“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我摇头，两只手抵在他的胸前，抗拒道：“不要给我希望，求你了，傅斯言。我知道我配不上你，我一直都知道。所以，拜托你以后不要这样了。”
他抱着我，唇贴在我的耳畔，低声道：“暖暖，乖，再给我半个月。”
我浑身一僵，说：“我可以待在你身边乖乖听话，可你会放过时氏吗？”
傅斯言沉默了，他慢慢松开我的腰，看着我的眼睛。
我同样看着他，我重复道：“你会放过时氏吗？我爸害死了你生命中一个很重要的人，你会放过我爸吗？”
我看着傅斯言的表情一点一点沉下去，甚至有些骇人。他浑身带着压迫的气息，寒冽的如同冬风，眼神如同以前一样的冷漠。
我知道不可能，那个‘灵’到底是傅斯言的什么人，我不想计较。可我很清楚，她始终活在傅斯言的心里，那是一个我永远到不了的位置。
所以，傅斯言不可能会为了我，放过时今诚，放过时氏。
“时小暖，谁告诉你的？”傅斯言幽深的瞳孔将我绞在眼底，语气冷的可怕。
我说：“上次江嫣然话说到一半，我不傻，联想一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那你现在是要为了一个杀人凶手跟我求情吗？”
我摇头，淡道：“法律会给每个人一个公正的裁决，如果我爸真的有错，我相信法律会给他应有的惩罚。而不是像你现在这样，用自己的手段去报复。”
傅斯言看着我没说话，我又继续道；“你知道现在有多少人靠着时氏吃饭吗？他们有错吗？时氏不只是我爸一个人的心血，它也是很多人的心血。当然，你有这个能力想玩垮它就玩垮了。可是你的报复，殃及池鱼，我也是那条池子里的一条。”
傅斯言久久没有说话，半天才吐出一个字。“好。”
我当时不懂他的好指的是什么，直到第二天看到新闻才明白了过来。
‘时氏总裁二度入狱’的标题在报纸上以加粗字体摆放着。我没用心去看下面的内容，给傅斯言打了个电话。
我问：“你什么意思？”
他的语气格外的冷漠，甚至比以前还要冷漠。“时小暖，这是你让我相信的法律公正。怎么，昨天说的话，现在就要反悔了吗？”
我拿着报纸的手下意识收紧，往报纸上的内容瞥了一眼，大概是时今诚在几年前派人对一辆车的刹车做了手脚，导致一个花季女孩死了。
就在今天直接对车子动手脚的人主动自首，并说出时今诚是幕后主使。
不管怎么说，他终究是我爸。而且当年的事情到底是怎么样的，我也不清楚。
我语气软了下来，说：“斯言，我们好好谈谈可以吗？”
傅斯言在金色大帝等我，我不知道他是无意的还是有意的挑在这个我们第一次见面的地方。
我推开包厢进去，诺大的包厢里面只有他一个人。
桌上摆了很多酒，他坐在沙发上，透明酒杯里是七分满的棕黄色液体。
迷离的灯光下，我有些害怕的看向傅斯言。
“斯言，我想跟你谈谈。”
“谈什么，我们昨晚不是商量的很好吗？”傅斯言的语气几乎是冷到骨子里。
我浑身打了个寒噤，说：“如果新闻报道的事情是真的，他的确罪有应得，我也不奢望你能放过我爸。可是至少看在他本心其实不是想害死人的份上，你原谅他好吗？不要致人死地。”
傅斯言突然站了起来，朝我走过来，他狠狠的钳住我的下颚。“时小暖，如果换做你是我，你还能这么轻松的把原谅这种话说出口吗？”
“就当我求你了，斯言。”我的眼眶一热，放下所有的尊严，哽咽道。
“那就要看你时小暖的诚意有多大。”傅斯言甩开我的下颚，视线往桌上的烈酒瞥了一眼。
我知道他的意思是让喝酒，我早就习惯了他的冷漠，他的反复无常。
心里冷笑了两声，我端着酒杯，一口一口几乎像是吞剑一样给含糊的吞了下去。
酒真的特别难喝，尤其是喝过以后，一阵火烧的感觉就像是把我整个人都要烧掉了。整个胃里，都难受的要命。
傅斯言不说停，我不敢停，一杯接着一杯，眼泪哗啦啦的掉了下来，混着烈酒，进到嘴里，更添一分苦涩的味道。
突然，一只手把我手上的酒杯抢了过去。傅斯言把酒杯往地上一甩，破裂开的声音格外的大，隋开的裂片划过我的脚踝，带着一些火烧的刺痛。
我的视线都是模糊的，脑子里只有一丝丝仅存的思绪。
我问他。“这样可以了吗？”
“我让你喝你就喝，时小暖，你傻吗？”傅斯言又开始凶我。
我的脑子已经被酒精冲击的不行，连心就变得格外脆弱。被傅斯言这么一凶，我本来就抑制不住的眼泪就像是开闸了洪水，流个不停。
我知道我干了什么，说了什么，可我的脑子根本控制不住我自己。
我抱着傅斯言，把脑袋埋在傅斯言的胸前，所有的眼泪自然而然的擦在了傅斯言的怀里。
他推我，我更加紧紧的抱着他，怎么说也不放手。
他吼我，让我松手。
我就哭得更凶了，说他欺负我。
我感觉傅斯言的身体以僵，他的语气很冷很淡的说道：“时小暖，你别给我耍无赖。”
“斯言，不要凶我好不好？你这样，我会很难过，一难过我就忍不住想哭。”
“时小暖，给我放手。”
我在他怀里的脑袋摇了摇，拒绝道：“不要，我这么爱你，你怎么能我放手。”
“别以为用这招，我就会放过时今诚。暖暖，我要什么女人没有，你这招对我没用。”傅斯言的语气已经很冷。
我说：“傅斯言，你不要对我那么冷漠好不好？你还像之前那样，特别温柔的，你还会喂我吃饭，你会陪我躺在鸟巢里面看星星。你对我好一点，我就会乖乖的，绝对不惹你生气。”
“你喜欢我温柔？”
我点头。“嗯，不温柔也可以。但是不可以那么冷漠，我会很难受的。明明你会给我希望，会让我以为其实你也有那么一点点的喜欢我，不是把我当你的床伴。可是为什么，每次我有期待以后，你又那么冷漠。”
我自顾自的念叨着，明明脑子里都已经没有了逻辑，没有了思绪，可每一句话又都说出了我对傅斯言的心声。
傅斯言突然低头吻住我喋喋不休的唇，开始有些粗暴，后面又特别的温柔。
温柔的让我心头一阵悸动，一阵电流从我后脊骨飞速窜过，感觉特别的美好。
我不知道这个吻吻了多久，只知道在我快窒息的时候，傅斯言微微松开了我的唇，说了一句。“暖暖，早知道你喝酒了这么乖，我以前就不会拦着你喝酒了。”
他说完，声音里带着些许笑意。
我莫名有些生气，警告道：“你不能趁人之危，我现在脑袋好沉，好重，好痛啊。”
我捶了捶脑袋，傅斯言拉开我的手，声音特别温柔的哄道：“好，乖，明天就不痛了。”
“可是现在好痛。”我被傅斯言拉着手，脑袋就像是炸开了一样。
他低头吻了吻我的眉心，又吻了吻我的鼻头，问：“现在好点了没有？”
我摇头，脑袋疼的特别厉害，于是哭得更凶。
我指着心口的地方，说：“这里也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