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心懿关门后,想在屋内开始晚上的“夜修”,每天都坚持练功,这是如今唯一让她觉得有意义的事,这世上,任何人都有靠不住的时候,只有自己靠自己。
想要应付一切的凶险,首先要自己变得强大起来,目前她想让自己的功力不断增强,这是她寄予厚望的事,如果冷溯安真的出了什么状况,她今后只能自己闯出一条复仇之路。
只不过,练功真非一朝一夕之事,欲速则不达,她每每很着急,却又无可奈何,只希望自己练一点强一点,强一点是一点。
今天她关好屋门后,就想脱了鞋上榻,等等,她脑海中闪过某个眼神……
那是蔷儿的眼神,先前蔷儿在转身欲走出前的眼神十分奇妙。
心理作祟么?还是真的有问题?她暗中立即生出警惕,因为她知道蔷儿是云秀瑾的人,是云秀瑾派过来伺候她同时也是“监视”她的人,绝对不简单。
云心懿努力回想起之前蔷儿的神态与行动,觉得不对劲,她之前为什么在桌边停留了一下?若是粗心之人,根本不会顾虑到这个小细节的。
她并不粗心,相反,她特别敏感,直觉往往也很灵。
回想过后,她唇边泛起了一丝冷笑,目光落在那桌脚处,并将灯火拨得亮些。
她的眼力已比往昔锐利得多,并不是普通人可比,这些天武功的修为毕竟不是白费的,无论是体力,还是耳目之力都增强了许多。
她见到从桌面下似乎渗一缕缕淡烟,不对劲,屋子里并没有点烟燃香,从哪里冒出来的烟气?当她把灯火拨亮后,轻轻俯身望去……
她见到了个“奇怪”的东西。
当蔷儿喝完那杯茶后,就按捺不住蠢蠢欲动的心,想起身去云心懿的寝室中瞧瞧去了,但他估摸了一下,还是先沉住气,再等等。
于是他又倒了杯茶,等喝完第二杯,终于起身。
这次他喝得快些,还是消磨了少许的光景,觉得差不多了,再也忍不住,就悄悄拐到廊道后面,他知道云心懿的屋子是栓着门的,想从后窗钻进去。
因为此时两个侍卫在前边巡守,隔一阵才会到后面来转一趟,趁着空隙,从后窗进去很容易,他对此处已轻车熟路,手脚又利落得很,等他来到后窗处发现甚至都不必撬开,本身是有扇斜开支起着的。
屋内此时灯火尽熄,一片黢暗,但今夜有月色,借着窗外映入的月光,还是能瞧见些景物的,屋内没动静,很安宁,他见到云心懿似乎已躺在床上,看来是入睡了。
咦,为什么她可以入睡得如此之快,为什么……她没有那种反应?
可能撩魂香的药力还没发作?
凡是发作之后,谁都不会睡得着的。
蔷儿猫手猫脚钻了进来,随后将窗子紧紧关好,蹑手蹑足走向了床前。
她睡着了吗?真的睡着了?
蔷儿走得很慢,感觉到自己的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体内热乎乎的,有种灼热的力量埋伏在心底,他虽没用药,如今却同样是欲念横生,只怕比药力还强些。
蔷儿一步窜到了床前,见榻上的美人儿果然已熟睡,一点动静都没有,似乎睡得很沉的样子。蔷儿已怀疑:“难道有些人吸入药力后的反应不同么?”
但如今他不愿多想,更没空考虑这些,无论她有什么反应,人已在眼前,还迟疑什么?受欲念支配,他打算直接行动了。
蔷儿不禁吞了下口水,邪邪地低笑着:“小美人,今天咱们好好享受吧。”
然而,云心懿突然睁开了眼,她的眼珠在黑暗中晶亮晶亮的,就这么近逾咫尺的瞪着他。
蔷儿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化吓了一跳,他心思不正,歪主意多,但其实胆子并不大,也不比女人大很多,如今见着这场面,竟然真的被吓怔了。
他很快又镇定下来,强笑:“姑……姑娘,你没睡着啊。”
云心懿睁大了眼,“你想干什么!”
“没啊……”蔷儿内心焦虑,怎么这丫头看起来一点异常反应都没有,完全没有药力发作的模样?眼睛看起来很亮,神智看起来十分清醒!
照这么下去,自己的行动,她必定是会反抗的,别说什么撩魂香,只怕连下点迷魂药都比如今的情况要好,至少她昏迷了就不会挣扎,可以任凭自己为所欲为。
云心懿一把推开他,力气还不弱,尖声道:“你这个丫头,究竟想做什么?疯了啊,爬到我床上来。”
但麻烦的是,她必定要惊叫抵抗,一旦把外面的侍卫给召来,自己就什么戏都没得唱了。
当机立断,今次失手,下次另谋打算,等到更稳妥之时再行动也不迟。
最妙的是对方竟然还没发觉他是个“男人”的事实!还在叫他丫头。
于是他哭了起来,声音变得戚戚幽幽的,“姑娘,我有个毛病……”
“毛病?什么毛病。”云心懿瞪着美目问。
“我……会梦游,常常病症发作,以前让大夫诊治过,大夫却说没得治!睡着了后不知道自己干了什么,会爬起来到处走,没想到今夜走到姑娘的屋子里了,如果不是姑娘一声叫醒我,我还是以为梦里呢!从前我有一次还爬到花台的栏杆上,若不是别的丫头见到我,差点就摔残了……”蔷儿眨都不眨地说着没打草稿的瞎话。
除此之外,他实在无法以别的理由来解释为什么会爬上云心懿的床,总不能说来给她暖床吧?如今可是夏天,并不是寒冷的冬天。
云心懿听完还是半信半疑的模样,“你真有这种病?”
“是啊,不信姑娘可以问问我们小姐,我们小姐最清楚不过了。”蔷儿一脸伤心无奈,“小姐请大夫给我瞧过,治不了,但大夫说也不碍什么事,就这样耽搁下来,其实奴婢之前许久没发作过,想不到今夜竟然又病发了一下,多亏姑娘叫醒我。”
云心懿仍然疑问地说:“你……病症发作了后,这么容易被叫醒的么?”
“是啊,是啊,奴婢就是这样,很容易就叫醒过来。”
“你是怎么进我屋子的?我明明拴好了屋门!”云心懿的语气里含着奇疑不解。
“奴婢也不知梦里发生过什么事,我自己都不知怎么走进这屋子的。”蔷儿挠头,“可能是从窗子爬进来的吧?”
云心懿哑然,“你还真邪门,自己做了这么多事自己都不知,以前仅是听传言,我如今才算亲眼见到梦游症的人了。”
蔷儿暗中松了口气,看来对方是相信自己的话了,究竟还是个太嫩太年轻的女子,没什么经验,自己随口编的一个理由也能蒙混过关。
云心懿说:“你赶快回去歇着吧,我想起来了,之前门是拴住了,但窗子我没关紧,怕全都关了晚上屋内太闷,所以留了一扇,透透气、通通风,估计你是从窗子爬进来的……我这屋子的后窗又矮又没棂子挡住很好进,怪不得你能爬进来。”
蔷儿一想还真是,自己进来时十分轻巧,他心里笑了,对方竟然还误打误撞的帮他解释,他简直用不着再说什么,今夜这个“行径”已变得颇为合理。
但还是先需要做做样子的,他跪倒下地,“是奴婢病症发作,冒犯与惊吓到了姑娘,请姑娘责罚!”
云心懿挥挥手,“也不怪你,回去吧,有病了谁都没办法。”
蔷儿轻泣着说道:“多谢姑娘宽宏大量,奴婢今后一定小心谨慎,睡前把门窗都锁上,把自己手脚也绑上……”
云心懿笑道:“这倒用不着,今后你多歇歇,让鸳鸯伺候我就行了。”
“啊?姑娘是不要我了么?”蔷儿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哀求着说:“求求姑娘,如果你不要我了,我们四小姐会重罚我的。”
他心想下次还得继续二次行动呢,肯定要待在她身边才有机会。
所以哀求戏码便及时上演,装模作样这种事对于他来说,绝对是很拿手的,加上他满是柔弱怜人的模样,让哀求变得格外动人。
“别多心,我哪里说不要你啊……哎,好了好了,你起来吧。”云心懿还下床伸手拽扶他起来,“放心!我没有怪你,回去好好休息,明天一切照常就是。”
蔷儿戚戚柔柔地低头说:“多谢姑娘,姑娘宽宏大量,真是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