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心懿觉得对方眼神中的确都有那种随时会迸发出来的危险气息,忙推开他,“站好。”
“你穿什么都美,真的。”冷溯安继续说,“我觉得……你比云秀瑾更美。”
“算了吧。”云心懿终于扑哧一笑,“夸得好假,别瞪眼儿说假话了,她是整个国都的第一大美人,我怎么比得上?我也就是在丫头们里算是比较好看的。”
“世事无绝对,美丑也无绝对,在于各人的感觉。”冷溯安正色说:“在我眼中,你就是比她美,也比别的女人都美。”
他的确是真心话,别的女人纵然美,他没有动心的感觉,只有她的美对他简直具有无穷无尽的吸引力和杀伤力,他几乎随时都可以被她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哪怕一个低眉脸红的害羞模样勾起心底的汹汹欲焰,恨不得时刻都跟她缠绵在一起。
但他知道她比较抗拒,只能以超强的定力克制着自己。
先前见到她出浴后那水嫩的样子,他的定力又差点崩溃了,还好及时忍耐住。
云心懿听到他的赞誉,注视他的眼神,就知道他说得很真心诚意,内心泛出了挡不住的甜蜜感,梨靥上浅浅地引出一道笑纹。
“好吧,希望你所言是真,面对云秀瑾可以不动心的男人,我还是很佩服的。”
“她无论多美,也未必个个男人都喜欢她。”冷溯安笑着说:“男人的眼光是很挑剔的,有时看着非常美的女人却并没有吸引力。”
在他眼中,确实是云心懿这样的女子才有吸引力,她长得尽管柔弱,却很可爱,云秀瑾属于温文成熟的美人,没有给他一点刺激感,或许眼睛上单纯欣赏欣赏她的美色还可以,却完全没有心理上的喜爱之感。
“其实想想,送我衣服也没什么奇怪的,云秀瑾本就对你很热情,照顾得很周到,应该想讨好你呢,我是跟着沾了光而已。”云心懿别有意味的笑了笑,又冲他娇俏的眨眼:“她并不是真心想送我衣服,只是这样一来,会让你觉得她是个大方不嫉妒温柔又贤惠的女子。”
“我可没觉得,是你想太多。”冷溯安忍住笑。
“只怕不是我想太多,是她想太多。”云心懿也没笑。
“她想多少都没用。”冷溯安说:“这些事由不得她做主,她想得越多,或许之后失望得越大。”
“你以为,她真的如此简单?”云心懿的话中有话。
她想起了之前自己猜疑的种种内情,想藉此向对方问个清楚。
他们边说话边走了出来,云心懿见外面天色正好,“咱们要不到后园走走吧?你这会儿有事吗,没事就聊聊。”
“你想和我聊?欢迎之至。”冷溯安对她的主动颇感兴趣。
“就是聊聊而已。”云心懿拉长了脸,“聊正事!你脑子别想乱七八糟的东西。”
“好,聊吧,你想聊什么?”冷溯安似笑非笑一摊手。
后园此时依旧安静,他们到了小园林,远近无人,无论是仆役丫鬟和婆子们都各有自己待的地方,不会没事闲逛在园子里,侍卫也没跟来。
在此处聊天还是很不错的。
“你昨天去哪里了,为什么……那么晚才回来?”云心懿说完,又低声嘀咕了一句:“并且一回来就发疯。”
最后这句她声音又小又含糊,没有让对方听清。
“出去探风了。”冷溯安悄声说。
“探什么风?”
“云家在外面跟某些人的生意有牵连,做的是不合乎规矩的生意,我去探探风,想了解一下。”冷溯安说的也是事实。
“什么生意?”云心懿睁大了眼睛,“什么生意不合乎规矩,就算开青楼也合法的吧,难不成又像黑风那样是杀人的生意?”
“赌坊。”冷溯安的嗓音低沉。
“啊……赌坊是不合规矩的?万历国难道不让开赌坊?”云心懿诧异。
她从前根本没留意过这种事,因为她对赌从无兴趣也没不会那些,另外她从前生长在平静的小山村,对都城的情况其实所知极少,后来被接入云府,也是身处深宅,哪里了解外边的世界。
“确实,当初闹过很恶劣的事端,后来我父皇将它禁了,只是在都城内实行禁令。”冷溯安答道:“别的城镇是否禁止,倒并不尽同,根据各处官府自己的规定来。”
云心懿哑然笑着,“云府竟然会去开赌场!真没想到,他们每年有朝廷给的俸银养着,真想做生意,也去做几门正正当当的生意才是啊,比如开酒楼茶肆布庄玉器行什么的不都可以?怎么做这种生意,真被抓着了岂不倒霉。”
“不是他们自己开的。”
“谁开的?”
“据说是某个姓钟的老板,这位老板很神秘,谁也不知道他的真正身份,云家跟他有来往,跟地下销金窟的牵连有多深倒还不知,是双方合开的,还是他们只投入了小部分金银,暗中盈利共享,这个还需要继续查查底细。”冷溯安负手沉吟。
“你没查到吗?”
“我才去了一次,你以为那么容易查出来?连他们老板的面都没见到。”冷溯安摸了摸鼻子。
“你自己的力量当然不够咯,朝廷那么多大臣干什么用的,也不必你堂堂皇子亲自查办吧,找别人慢慢查,肯定会查出他们的底细。”云心懿笑道:“你若不愿声张,或想自己办妥这件事,可以先找自己亲信的人暗查一下。”
“是的,我是有这个打算,先前为了追查云府的线索而去的,等我真的去了,发觉情况远比我想的更复杂,原先我对什么钟老板没想法,如今对他的兴趣倒比对云家更大了。”
“为什么?”云心懿见他说得神秘。
“因为他开的不仅仅是赌坊,是个地下的销金窟,里边许多不规矩的罪恶交易,赌是其中之一,这个销金窟的排场太大了,我以前从来都想不到都城还能存在着这么大的一个地下城……对,就好像地下之城那般庞大,建造得精密又恢宏,绝对不是一般的地方,也绝对不是一般的手笔。”冷溯安沉声道:“这种地方,不知是谁建的,但无论是谁建的都会消耗巨大的财力人力,尽管如今很隐蔽,当初绝对不可能建造得也很隐秘,因为是个大工程,所以我对它的老板有了猜疑,幕后的钟老板,并不是一般商人。”
“所以你的意思……会是谁呢?”云心懿也有些好奇了。
“目前还不知,他们老板不会时常露面的。”冷溯安笑了笑,“但云奇昌或许知道,他们的秘密来往让人很想去挖掘内情啊。”
“你打算怎么做?”
“当然,初次去探查,是我自己去的,然后我就要调动一些人手相助了,想了解这个老板倒也不算难,因为他们在都城开的生意并不止地下销金窟,还有明面上的酒楼之类。”
云心懿点了点头,“这样就方便查了。”
他们聊了一阵,云心懿想起自己的话题至今还没问出来,尽听对方说了,于是结束之前议论的事,改口道:“我还有些事想问你。”
“什么事?”
“呃,是一些往事重提,希望你别介意,因为我真的很想知道。”
“到底什么事,说啊。”冷溯安笑道,“我怎么会介意。”
“关于你死去的二皇兄的事……”云心懿边说边留意着对方的神色变化。
冷溯安的脸上气色果然变了,笑容也慢慢消失。
云心懿有些担心,看起来他很回避?
但隔了片刻后,冷溯安还是说:“你想问什么?”
“你真的不介意么?若心情不好受,也就算了。”云心懿觉得或许自己不该触及到他不开心的事情。
“没什么,你问吧。”冷溯安很快神色就淡定了下来,全无波澜。
“他新婚的当天,据说……据说是被娶过门的那位云家小姐给杀的,但我觉得很奇怪,你们查过细节么?确定真的是那个女子杀的?你二哥会不会武功?”
“他不会。”冷溯安接口道:“他整个人都痴傻失常,怎么可能学得了武功?想杀他也并不难,并且最好的机会就是在洞房,因为那时没有宫女太监侍卫在身边,跟他亲近的女子想杀只怕随便拿一把剪刀都可以捅死他了,他人本痴傻,腿脚又不利落,更无防范之心,死在那云小姐手下也不奇怪。”
“为什么就一定是云小姐,不可能是别人么?”
“外面守着太监和皇家侍卫呢,他的东余殿中尽管人手不多,也足够防范了,何况诺大的皇宫里都是戒备重重,若真有刺客前往杀他的,不可能做到无声无息,毫无痕迹,尤其那洞房中是没有别人的,只有新婚的两人,后来发现了屋里也还是只有他们两个,只不过当时听说一个死了一个晕了,那云小姐可能跟我二哥发生过厮打,我二哥是不会武功,但也成年男人,有男人的力气,她虽然捅死了他,身上也被扭打过,自己后来也晕了过去。”冷溯安沉吟着。
他这好像是分析推断,也像是听人言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