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澜月公主突然说起要和自己切磋比试,冷溯安一皱眉,淡淡笑道:“公主难得到访我国,是为国宾,我们还是应友好相处,切磋之事就免了吧。”
谁知澜月公主不肯放松,接口道:“为什么要免了,就算切磋交流一下,就不友好了吗?又不是搏杀与拼命,斗得天昏地暗那种,我们依然可以很友好的啊。”
冷溯安笑而不语。
“五皇子,你还不知道我想切磋什么呢,就一口回绝,未免太不给面子。”澜月公主正色道。
“公主想切磋什么?”
“骑术和马战。”澜月公主轻缓地一字字笑道。
“哦,看来是公主所长。”
冷溯安并不意外,大宛国不仅产良驹骏马,他们也极是擅长养马、驯马与马术。
普天之下,没有比他们更擅长的了。
“并非是我想占便宜,听说你们的马战也很强,马术也很出色,我就是想见识一下。”澜月公主笑吟吟地说。
冷溯安却实在提不起兴趣。
澜月公主转对太后娘娘笑道:“太后娘娘,您说呢?”
太后娘娘眼皮微撩,谁也看不出她的眼神中是什么含意,是赞同还是反对?她脸上的笑容未隐,看起来仍然是那么亲切。
“公主是巾帼英雄,看来马术必定天下无双了。”
“不敢不敢,太后娘娘不要拿我取笑,我只是略有小成,你们国家的皇子想必个个是高手,这点本事应该难不倒他们。”澜月公主笑得爽直。
“甚是,友好切磋,并无不可,万万不要伤了和气就是。”太后娘娘点头。
“放心吧,太后娘娘,我就是随便较量一下玩玩,并无争胜之心,怎会伤了和气?”澜月公主秋波流动,又对冷溯安笑着道:“听说你们国都附近有个叫秋山的地方很美,另外那里有一片平原是皇家禁场,是很合适骑马呢,是不是?”
冷溯安听了心情却很不愉快,真是懒得答她的话,出于最起码的礼节,淡淡应了一句,若是太后娘娘不在面前,他是真的不会搭理对方了。
秋山,他当然知道!并且还对云心懿说起过,那是他心中想跟所爱的女子一起去的地方啊……为什么来了个横刀插入的公主,竟然还想和他去秋山,真是气闷难耐。
“嗯,安儿,那你接下来就陪澜月公主到秋山玩几天吧。”太后娘娘发话了。
冷溯安没想到太后娘娘会这么说,澜月公主纵乃国宾,为什么却让他相陪?公主皇子尽管身份相等,但男女有别,完全没这个道理。
“皇祖母……”冷溯安决心不再敷衍应对了,他沉声道:“孙儿还有事要办,只怕无暇陪伴澜月公主了,您可以叫彤花相陪游秋山,彤花的马术也不错,她们应该能玩到一起,也正可以切磋切磋。”
太后娘娘摇头道:“彤花啊,她许久不露面了,也不肯见外人,连你父皇都拿她没法子,只能任凭她去。”
冷溯安立即说:“那就让三哥或四哥相陪,孙儿的确还有要紧事,得回云公府呢。”
“你在云公府有什么要紧事?”太后娘娘皱眉问,语气中似有些不满。
“是父皇交代下的差事,所以很要紧。”冷溯安并无怯意,答得底气十足。
把皇上搬出来,的确是最好的说辞,此谓“皇命”,谁敢违反?就连太后娘娘都不敢说你不要听皇命了就听哀家的话。
“那等哀家问问珎儿,你如今且先留在凤和宫,总不急着这会儿就走吧?”
“是。”冷溯安并未再次拒绝了,恭声应道。
他也不能做得过分,太后娘娘既然说想问皇上,是等着这件事让皇上来定夺,反正就多等一时而已,此时走了不惹怒太后娘娘才怪。
澜月公主轻撇了撇嘴,秋波瞟向他,低声笑道:“看样子你不愿意吗?”
冷溯安未答,此时眼观鼻鼻观心,根本未曾旁视。
太后娘娘此时对身边的芈嬷嬷笑着说:“你就去问问皇上,今天午膳时,他有空到凤和宫没有?若不行的话,他在哪边用午膳,打听清楚,哀家到时亲自过去。”
芈嬷嬷忙应着。
此时闲不住的澜月公主,又对太后娘娘笑语晏晏地说:“太后娘娘,这会儿我去御花园走走,不知道是否允许?秋山去不去另说,五皇子陪我在宫里逛逛总行吧!”
后宫御花园。
冷溯安和澜月公主走在园林间,澜月公主的神态兴奋,他却一脸淡漠。
太后娘娘让他陪着,他也不便拒绝,内心完全没任何热情,先前他领教过澜月公主的纠缠功夫,他很反感这么死缠烂打的女人。
原本以为在城内一别,再也不见,她却依旧阴魂不散的出现在眼前,还摇身一变,成为了公主,成为了国宾。
“怎么,不高兴?”澜月公主微抿嘴。
两个人缄默半天,还是她闷不住了。
冷溯安依旧不理会。
澜月公主转望他,瞧着瞧着,笑了起来,“你当时只看穿我是外邦女子,却没想到我的身份是公主,对不对?”
她见冷溯安仍然不答话,隔了片刻,说:“但我也没想到你就是五皇子,咱们倆扯平。”
“你既未想到,为什么指定要见我?”冷溯安终于开口。
“因为我本就想见你啊,”澜月公主嫣然一笑,“到宫里时有人提起你,说起五皇子的样貌与风采,我听完了就隐隐觉得会是你……”
“现在的女人直觉都很可怕。”冷溯安无奈地笑笑。
“本来就是嘛,你这样貌太难找了,能跟你一个层次的普天之下应该没几人!尤其是你的眼睛,所以为什么你扮成大胡子硬汉我还是能认出你,你今后改扮,我建议你将眼睛也遮起来。”澜月公主格格笑着。
“眼睛遮起来了怎么视物?”冷溯安摸了摸鼻子。
“嗯,可以遮一层透明的纱之类的,也能视物,同时也能帮你大致挡挡,让别人瞧不清你的眼睛,我们国家出产有种叫‘梦影纱’,颇为神奇,外实内透,就是说从一面看不穿另一面,从另一面却可以看穿对面,我瞧正好合适你……要不要送给你几匹?”澜月公主继续拿对方调笑,侃得不亦乐乎。
冷溯安也听说过梦影纱,大宛国的某些“特产”他是有所耳闻的,只是并不特别了解。
他最熟悉与了解的莫过于骏马,对梦影纱就是听说过而已。
“不必了,我今后也未必要乔装改扮,这次不过是特殊情况。”冷溯安笑了笑,“何况只有你这么留意我的眼睛吧,民间江湖中但凡是练过武功的高手,眼睛明锐的多得是,我的眼睛也没什么独特之处。”
以前还极少有人提到他的眼睛,可能只是澜月公主对他这方面比较敏感。
事实上,澜月公主一见难忘,他脸上每个部位都好像深深刻在了脑子里似的,加上她这冥冥奇妙的心灵直觉,她可以见到他的眼睛后,就辨认出是他。
“你们后宫的娘娘们都很喜欢梦影纱的,包括太后娘娘都喜欢着呢,这次我们带来的三大车礼品,其中有好多件太后娘娘都爱不释手。”澜月公主兴冲冲地说起,那眉目之间稍含着几分洋洋得意之色。
“你们带了三大车?”
见到对方仿佛很讶异的神情,澜月公主更加得意了,笑道:“是啊,我初次到万历国,怎么能寒酸呢?当然是带一些好的见面礼过来啦,反正我们国家有的是好东西,不愁送,我就随便挑了一些就是三大车。”
冷溯安徐徐点头,“看来你们这次的队伍并不小。”
“当然不小,除了护送队,还有使节,你以为只是我自己来吗?”澜月公主掩唇笑,“我前天是自己先带着两个丫头赶到都城的,想先来玩玩逛逛,后面的大队伍是昨天才到你们国都的。”
其实冷溯安也想到了,这些是必然的事,只不过从见到澜月公主,他心绪杂乱,也没多想对方出访事宜。
“除了送皇上的,昨天入宫就送太后娘娘了,像梦影纱、流绢、阴阳尊珠环、望玉,灵音雀,卷丝猫,天琅镜,太后娘娘都喜欢得不得了,原本太后娘娘的眼睛没年青时那么好使了,视物都稍为模糊了些,她戴上我们送的天琅镜就可以瞧得十分清晰,你说能不喜欢吗?这些宝贝许多你们都是没见过的,哈哈,皇后娘娘跟后宫的各位嫔妃也很爱,还有送给皇子公主的,你的那份我单独留着呢!”
她以为冷溯安定会问,送他的是什么礼物,结果冷溯安就“哦”了一声,什么都没说,包括她先前罗列着一连串乱七八糟的“宝贝”也没表现出感兴趣的样子。
“哎喂。”澜月公主略为失望,究竟还是耐不住的少女性子,“你怎么不问我送你的是什么?”
“不必问。”
“你就不想知道吗?”
“反正我不会要的。”冷溯安笑道:“你就算送我,我也会转给三哥四哥他们,所以你索性别送,直接都送给他们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