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心懿在山中的岁月,过得艰苦却充实,平静而不平淡。
她天天跟着叶桓萧学武,几乎日日夜夜不停歇,因为她太渴望让自己变强,这种信念与执着,一直在鞭策与促进她。
勤练招式的同时,叶桓萧说:“你还需要练一下轻功。”
“轻功是不是很难练?要练很久?”云心懿至今也并不太懂轻功。
然而,她是极羡慕的,那种可以飞檐走壁,身轻如燕的感觉,真的很好。
人们在孩童时期总会去幻想,也总会羡慕像鸟儿那样自由的飞翔在天空,现实中的高手纵然不能做到这点,但至少是可以“飞”起来的,所以轻功是令人羡慕的功法。
然而在她的意识里,这是极难达到的境界,至少要经过多年苦修,绝对不是三朝两夕、随随便便就可以的事。
至少她明白了内功要怎么练,却还不明白轻功要怎么练。
还好叶桓萧明白。
“这要看怎么练了,一切都是以内力为根基,你若是以纯外门功夫的修练方法,从幼年时就开始每天跑纵与跳跃,的确是很难练的,因为至少得需要十年或以上的岁月,才能练出好的造诣。”叶桓萧不愧是行家。
“那么我眼下……”
“另外一种,就是我说的,万事以内力为根基,你掌握好对于体内气息的控制,就能凭提气纵身,体内的真气是一切的根本,它只要运用得当,作用无穷。”
“那就太好了,我也不要求高,只要能飞个檐上个树就行,从高处跳下去别摔倒,打不过别人时逃跑得快一点……”云心懿拍着手俏皮的笑。
“那你的要求还真不高。”叶桓萧笑道:“练一步看一步吧,最终能练到什么境界,看你自己的造化。”
他说完就撩起了山藤帘子出了山洞,云心懿忍不住问:“去哪里?”
“出来吧,你不是想上树么?”叶桓萧笑道。
云心懿忙跟着他出洞。
他们来到外面,叶桓萧引她转过山岩,穿过草丛,来到一片小树林。
说这是小树林其实不算恰当,也就是稀稀拉拉几棵比较高的大树,彼此之间隔着大约一两丈左右。
“你想上树,就练吧。”叶桓萧指着一株高树笑道:“就这几棵大树,看你什么时候能飞跃上去,不是像猴子那么爬树,是直接跳上去。”
云心懿挠了挠头,“我跳不高啊……”
“调息运气啊。”叶桓萧走近她,“你把口诀心法都跟我说一下,我教你怎么调息运气,能掌控自如,到时就凭着这点腾挪提纵,平地奔行飞檐走壁,只要发挥出来,就可以像轻功高手了。”
“哦……”云心懿原本是很兴奋的,听到对方说到轻功高手,倘若真能成为轻功高手,那是多么惬意潇洒的事啊。
但当她要将心法口诀对叶桓萧说出来时,猛然微怔。
从前,她总是会有一种奇妙的直觉,或许在某件事即将发生之时,这种感觉就来了,往往还是很准的。
或许就是潜意识中的“预警”。
当她才想对叶桓萧说出心法口诀时,内心一下子产生了警惕之意。
心里的思忖:“这心法是师父的毕生精华,修练的武功精髓,我可以随便告诉别人吗?”
先前叶桓萧传授她武功,全是招式上的,也没仔细认真的问过她内功心法方面,如今才说起要教她如何运气调息,必须涉及到心法诀要。
叶桓萧问得很随意,眼神之中完全没有任何令人担忧的阴影。
他提出这样的要求也是很正常的,云心懿无法拒绝。
之前叶桓萧一直很悉心尽力的传授她外门武功,并且倆人还认了兄妹,如今云心懿没有理由不信任对方,她甚至开始不信任自己的“直觉”了。
叶桓萧武功已废,没什么威胁了,要是在以前,告诉了他还真的得警惕与防范,现在他想从头练起太困难,起步还不如她呢。
经历了种种坎坷,她伤痕累累的心对世人充满警惕,然而,她觉得自己不能过于多疑,否则活得也很痛苦很疲惫。
她迟疑着,还是决定明言一些,“大哥是让我将师傅的心法口诀全部念出来么?”
“是,你若是不详细告诉我,我对你的内息完全不了解,难以指点你更进一步。”叶桓萧瞧了瞧她的神色,叹道:“你是不相信我么?我如今废人一个,你的心法口诀对我本身还有什么价值。”
“因为这也不是我的功法,是屠老前辈毕生的心血,倘若是我自己的东西,我会毫不犹豫就告诉大哥的。”
“我明白,也理解。”叶桓萧看起来并无任何不悦,点头道:“所以你要是觉得不方便,就不必说了,等你修炼出真正强悍的实力,也不怕轻功这个短板。”
云心懿太想学了,见叶桓萧的态度,怯生生地道:“大哥不是生气了吧?”
叶桓萧还抬手捏了一下她的脸颊,笑道:“傻丫头,我生什么气,武林道上自家的功法口诀原本就是件隐秘与忌讳的事,谁也不会告诉外人,这个我明白的,我如今是废人,才敢问你,要不然根本连问都不会问你。”
云心懿内心微暖,暗暗觉得自己太多疑了,如今的叶桓萧真的已经跟从前不同,两人患难与共的情谊,他之前尽心尽力教自己招法武功,若不是真心的何必如此。
然而她还是没说出来,只是破忧为笑,“多谢大哥体谅!”
“那你自己试着练一下吧,或许有时候能不师自通呢。”叶桓萧笑道。
云心懿“嗯”了一声。
这也是她的想法,到了这一步,想自己摸索,或许就会了呢,如今她也不是完全外行,自己边修炼边尝试,也是一个办法。
仰头望了望眼前的大树,她平心静气,开始运气调息,试着将内息都提上来。
等酝酿得差不多了,她猛然往上一纵……
真的跳起来了,还跳得大约一丈高,然而是直的线路,她没能抓住树干,也没能在半空滞留,很快等气息一散,身子就直往下坠。
这可让她着了慌,还惊叫了一声:“啊!”
她的反应也不算慢了,但毕竟无法像高手那么潇洒自如,等她想起拼命提气时,身子快摔到地面了,还好不算高,她身子又轻,最后还是提气了一下,起了点作用,“噗”落地之后轻歪坐在地,却并没有摔伤。
叶桓萧过来扶她:“你怎么样?”
云心懿忙爬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臀部稍有点痛,不过好像没什么事。
“还好,还好……”她面色微红。
“你一下子未免太猛了。”叶桓萧摇头笑道:“轻一点,跳得矮一点,先试试。”
毕竟是出糗的,云心懿有些不好意思,“我以为能跳上树的,结果……好像把体内力气大多都用上了,才跃起这么高。”
“慢慢来吧,你又没练过,怎么可能一下子就能飞纵自如?等你摸索对了路子,掌控气息与身体,就容易多了。”
所以云心懿每天增加了一门练习的功夫,轻功。
她对学武越来越感兴趣之后,就多方发展,总想练出个名堂。
明天清晨,她去练轻功,每天夜晚,练内功,白天除了歇息和吃饭,余下的空隙,继续修练一些应敌的招式。
叶桓萧传授了她几套掌法,一门刀法和剑法,最后对她说:“我能教你的就这些了,剩下的就看你自己了,练完了就反复再练,这样才能娴熟自如,等到真的遇见敌人,不要慌了手脚,要立即能发挥出来,熟练到根本不会忘记才行。”
云心懿的确是按着这么来做的。
她天天夜夜和叶桓萧相处,转眼已过了一个月。
这个月对她是极为重要的历练与提升,她觉得自己好像已进入了另外的一种人生,她可以在山里心无旁骛地朝朝暮暮的沉浸到某一件事中,她的进步远比自己想象中更快。
但是轻功方面,她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还不开窍,总是没有摸对门路,找对方法,对于腾挪纵跃的气息运用,无法掌控收放。
这种东西还是比较难以无师自通的,除非是特别有天赋的,因为并不是粗浅的东西,武功的内容复杂精深,不晓得需要付出多少心思和努力。
她不知道冷溯安在这段日子里发生了什么,尽管她内心没有忘记他。
这是很奇妙的感觉,或许只有以强烈的意念才能克制住情感,一旦压到底层,暂时是不会反弹的,然而还是偶尔忍不住会从理智的漏斗之中渗漏出丝丝缕缕、沁心牵肠的思念。
永寿殿那次的小宴之后,冷溯安就来到御书房等候父皇。
冷珎终于召他入内。
他知道儿子为什么来找他的,才批奏完一些国章折子,冷珎轻轻伸了个懒腰,身边的太监为他送上茶汤,“皇上,已散热了,是温的,您尝尝。”
冷珎也觉得有些口燥,喝了两勺,此时冷溯安已入内。
他挥手让太监退下,只与儿子单独而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