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溯阳对这个女子没动真情,但他如今也不排斥对方,真情对于他来说,是渐渐可以忽略不计的事了,夺位要务就在眼前,是他的最大目标,是他最关心的事。
所以云秀瑾可以成为他的助力他一点都不反对,可以因此跟她多亲近亲近。
他不太明白云秀瑾的底,自以为摸清她的底,如今却越来越迷了,这个女子的能耐似乎远比他想象中更大,路子也多,手腕也强。
这是从“雅妃娘娘”事件后他得出的结论,对云秀瑾真的刮目相看了,可能她背后还有人还有别的势力在帮她,并不是她自己的纯粹实力,但这也足以说明她的人脉之广。
这也是他想利用的地方,只要能帮得上自己,能利用之处当然不能放弃。
如今他还以为云秀瑾是爱自己的……
毕竟之前那么久,她对他一片真心,冷溯阳以为她是个痴情女子,天知道女人心海底针,或者不是女人,任何人都没区别,说变就变,冷溯阳没想到云秀瑾的心变得这么快,如今对他没了感情,只以为她是爱他才帮他。
听到她银铃似的娇笑,冷溯阳身手一捏她的脸颊,低首笑:“我知道你想要什么好处,当然会给你的。”
他又开始抱云秀瑾,云秀瑾这次并没拒绝。
他在云秀瑾的耳边低声说:“只要你帮助我成功登上皇位,到时皇后就是你,再无别人……”
“这是你的承诺,希望自己今后会记得。”
“当然,我怎么会不记得?这就是我给你的承诺,绝不会失言,只要我真的成功了。”冷溯信誓旦旦对她说。
云秀瑾唇边泛起一丝笑,对方绝对看不出她这笑的含意……
冷溯安离开了皇宫之后,就悄悄来到高戎的府邸。
高戎不是皇族内部人,如今甚至还不知道五皇子被贬一事。
冷溯安也没跟他说什么,来到之后,询问高戎,他比较关心的情况是地下销金窟之案的进展。
“怎么样了,还没结果?”
“是,因为他们的老板失踪了。”
“那个姓钟的?”
高戎点头。
“我不是提醒过你们,去抓他一定要小心谨么?这家伙原本就可能会闻风潜逃的。”冷溯安直摇头。
“他比我们想象中更狡猾,如今竟然不知所踪了,连一点影子都摸不着,已经下了通缉文告,当前还没有消息。”
“他在都城的生意这么多,你们就查不出一点线索?”
“现在他在都城的生意门店都封了,所有人都抓了起来,我们在一步步细审,这个老板真的很神秘,他手下这些人都是雇的,掌柜的伙计都不清楚他们老板的幕后,问来问去的确没多大收获。”高戎显得有点丧气。
“账目呢,查一下账目有没有问题?”
“奇怪的就在这里。”高戎向他陈述着,打了个顿。
“嗯?”
“就当前查过的账目,他这些门面上的生意都很正常,没什么问题。”高戎若有所思。
“销金窟的总不可能也没问题吧?”
“是,但从这上面看不出是否跟云府或是朝廷中别的官员有所牵连!”
冷溯安沉默了下来。
高戎似乎也很头疼,“目前,还是僵在这里了,还没有新线索,一切的源头都在钟某人身上,然而钟某人失踪了。”
“所以你们只是想等找到这个钟老板才能了解一切?”
“反正我是听邱督令的,他说怎么做就怎么做。”高戎表示。
“看来邱景伯并不想很快破案。”冷溯阳笑了笑。
“我也觉得……不过有些事,的确还没找到判定结果的真相,想太快破案也没办法。”
“在这个过程里,你负责办了什么事,他决定了什么事?”冷溯安还是不甘心地问。
他总觉得还有许多细节是他不知道的,或许都可以成为重要的线索,果然是他去查,不觉得会弄成今天这个局面……然而他觉得自己管太多了,父皇根本没交代让他办的事,他抢什么风头,操什么心。
如今他都被赶出宫了,何必还要关心朝廷的事宫内的事!
他还关心着这件事,因为地下销金窟毕竟是他发现的,并且此事跟云府的牵连较深,高戎给他的答复,却令他比较失望。
“我就负责审问具体的那些人,然后就记录在案的供词一律呈上去给他,他决定下一步如何行事,皇上那边也是他去回禀的。”高戎注视对方,“至于他是怎么跟皇上说的,我也不清楚。”
冷溯安觉得仅从高戎这里打探的好像越来越不尽意,可能,他还需要自己亲自出马……
皇宫。
天色渐暗,御书房内,冷珎拿着一本描金边的笺册随意翻看,实际上,他根本没看,至少也是心不在焉,眼睛盯着书册,思虑早已飞越千万里。
扈公公已来催问了几次,今夜皇上根本没用晚膳。
终于,他又来了,端着碗羹汤,放在御案边,低声柔气地说:“皇上,您不吃饭,好歹喝点羹汤吧,这样胃空了,不好。”
冷珎终于抬头,嗅到一阵阵熟悉的香味飘溢而来,知道是自己平时最爱的玉丸雁翅羹,扈公公是最了解他的,知道他的口味与习惯,他身边只有这个多年陪伴的奴臣算是知心人。
今天扈公公没问他,就直接给他端了过来。
冷珎原本无胃口,所以不想吃,但此时嗅到了香浓的气息,还是有了一点食欲,终于放下册笺,轻叹:“行吧,拿过来。”
扈公公为他端到近前,冷珎于是把这碗羹汤吃尽,吃得很慢,很慢,在吃他喜欢的食物时他第一次这么慢。
扈公公不仅了解冷珎的口味,也了解他的心情。
五皇子被赶出去了,他真的不心疼么?虽然人是他赶走的,他的心情并不比任何人好过。
他不会对别人说,但扈公公看得出。
“皇上……”
“嗯?”
扈公公让小太监把碗勺拿走,给他拿上金簋和玉液水,冷珎漱了漱口。
“您该歇息了吧,不要太过操劳。”扈公公劝说着。
每次他对冷珎开口都是经过思虑与斟酌的话,声音也会保持得极端的平和,并不是过于柔和,而是平和,除了极少数特殊时刻。
这也源于他对冷珎的了解,他知道冷珎喜欢什么样的说话方式,甚至包括语气。
他真的是对冷珎最明白不过的人,然而,这次的决策,让他都非常不明白,他完全没想到冷珎会将五皇子驱逐出宫。
他这么多年看下来,自以为是最了解他们父子之情的,冷珎纵然冷酷狠决,对儿子是真付出感情的,并且太子的人选,是寄予厚望在冷溯安身上。
如今,这个他花了心血培养的儿子,就如此断绝父子之情,是否草率与仓促不说,他真可以舍弃得了么?
扈公公想了想,总觉得这其中别有内情,但皇上不对他说,情形也有点反常,皇上从前心里藏着什么事都会忍不住和他议论议论。
这次冷珎什么都没说,把所有的话都藏在心里。
扈公公也不问,他从不会主动探问他内心的隐秘。
这次他只是劝对方早些歇息,不要太操劳,冷珎忽然说:“扈林,你立即去安排一下。”
“安排什么?”扈公公内心微动。
冷溯安离开了高戎府,回到了自己的私宅。
宅内很安静,灯火寥落,暗夜沉沉。
因为这里主人一般都不在,主宅不会点灯,就是角落的几处小屋会燃灯,还有院子里会挂几盏灯笼,整体来说还是趋于沉暗的氛围。
冷溯安进入了主厅,并没有让别人跟进来,打算自己去点厅里的灯,然而……他蓦然停住脚步。
他浑身都处于上了弦的状态。
厅内的黑暗中一双闪闪发光的眼睛,锐利无比。
冷溯安觉得这眼睛很熟悉。
所以他没有动。
那人也没有动……
冷溯安又打量了一下,在黑暗中已能视物,对方是坐在正中靠椅上的,坐在那里,无形中散发出了一种令人窒息的气势。
他知道对方是谁了,他暗暗吃惊,真的没想到。
于是他走过去燃灯。
“回来了?”
熟悉的声音,平和又不失威严。
“是……”冷溯安迟缓了片刻才答话。
厅内的灯火渐亮,照映上这个人的脸庞。
冷珎!
这位奇异的不速之客,竟然是当今的国君冷珎!
冷珎一身便装,压制了许多的华贵凌厉之气,然而还是掩不住他的与众不同。
冷溯安此时已从惊异之外恢复,当即跪倒,才想说什么参拜见礼的话,冷珎已拦住了他,低声道:“在宫外不要多礼,起来。”
于是冷溯安站了起来。
“这就是你在宫外的宅子?朕还是第一次来。”
冷珎在左右环顾,语气上颇为轻松随意。
冷溯安苦笑,“父皇你真是无所不知,怎么找到这地方的。”
“嘿嘿,早告诉过你,不要瞒着父皇,朕想知道的事一件都不会遗漏。”
冷珎笑容中的自信与强势,并不是没道理,他的确有这个本事,或者说,的确有这样的势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