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龙刀”赵武一伙山匪并没有被灭,他的兄弟抬着受伤的赵武下了山,最后到不得不到村子上找大夫诊治,可龙乡村里没什么医术高明的大夫,赵武的伤很重,骨头都断了,大夫给他简单诊治一下,让他去另外的镇上找更好的大夫。
求医跟养伤耗了一个月,赵武才稍微缓过些劲,但腿是瘸的,想真正恢复起来,只怕得要熬半年。
他每次想起来就恨得烧心。
终于,他坐着驴车回了龙乡村,随后又回了他在龙乡山的老巢。
每隔三天,要下山去找胡大夫开药,虽然开药是有人帮他取,每次到复诊时,他还得亲自到场。
这一天,他戳拐走出药铺,往村子外走,他身边陪着的某汉子说,“想不到这么严重,还要一年左右才能恢复?”
赵武狠啐了口,“老子真的倒了八辈子霉了,这个臭丫头,只有一天我都伤病好了,到时抓着她,挑断她的手筋脚筋!”
旁边的汉子咳嗽几声,“那丫头挺厉害的,咱们人手不够的话,碰着她还是吃亏啊。”
赵武悻悻地地压着嗓门哑声吼了声,“到时去找大梁哥帮忙,不然咽不下这口气!”
他们正议论着,已走到村口,见前面有两个灰衣汉子正拦着村口的两位老婆婆,似乎在打听着什么事,赵武恰好顺便听了一耳朵。
左边面对老婆婆摇头,“没见咱们村子来过这样的姑娘啊。”
右边的老婆婆问:“她穿什么衣裳,头上扎辫子没有?有多高?”
灰衣汉子答道:“有这么高吧……”在颈前比划了一下。
另一人说:“穿什么我们也不知,因为她可能换过,身材纤瘦,头上应该没扎辫子,好像戴着一支木钗,整个人看着楚楚动人,风中弱柳的感觉……”
他这几句描述,引起了无意中听到的赵武的兴致,再看见对方比划的手势,眼睛一亮。
灰衣汉子问两个老婆婆没什么结果,颓然离开,却让赵武给拦着。
“两位兄台,你们想找什么人嘛?”
灰衣汉子瞧了他一眼,随后就将方才的话重复了一下,赵武笑道:“你们想找这位姑娘干什么,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也不知是不是你们要找的人。”
对方眼睛亮了,“兄台在哪里见过?”
赵武手托着下巴,故意皱眉,“让我想想,怎么想不起来了呢……”
灰衣汉子立即拿出一锭银钱塞在他手上,“兄台再想想,在哪里见过?”
“山里,好像是山里……”赵武其实也并不知如今的云心懿是在哪里,是否还在龙乡山?他随口胡诌了几句。
“兄台什么时候在山里见过她的,有没有见到她去往哪里?”灰衣汉子有些疑惑。
“啊,好些天前吧,我跟兄弟在山里打猎,就好像在龙牙坡那边。”赵武答道。
灰衣汉子又问了他更详细之处,他就答得十分含糊与敷衍,对方好像不满意,却也懒得再将银子要回来,送出去的东西原本也不好要回。
他们离开之后便匆匆忙忙往山里走,想去碰碰运气。
等他们走后,赵武掂量着自己手中的银锭,皱眉沉思,他旁边的兄弟的嘴早已乐开了花,“没想到有这么一大锭银子,出手还挺豪爽的!今儿晚上大哥跟咱们的酒钱有了,哈哈。”
赵武却喃喃地说:“这俩人什么来头,一出手就这么气派?”
他拿起银锭儿看了看,“胤城丰源钱庄……莫非是都城来的大富人家?不可能啊,他们为什么会要找那丫头,那丫头还有啥不简单的来历?”
“大哥,啥来历啊?”
“是不是都城大户人家逃出来的丫头?”赵五思索着说:“所以被人追过来。”
“我看不像吧,大户人家的丫头还会武功?没听说过,我瞅着倒像哪个江湖女贼,说不定比咱们打劫的还多呢。”
“去去去,你什么眼光。”赵五对兄弟的认知颇为不满,“你瞧她那打扮她那样儿,像江湖女贼么?何况江湖上出过啥厉害女贼,我还没听说过,这妞儿算是我至今见到的最厉害的女子了,水平还超出江湖蟊贼。”
“那她像什么呀,真是大户人家的丫头?丫头也不可能身手那么猛。”
“或许是女打手女侍卫之类的,普通丫头当然不可能这么强……”
他们倆议论着,赵五忽然说:“走,咱们跟着去瞧瞧热闹。”
“大哥,别惹事了行不。”旁边的男子吐了吐舌,“你看你这腿脚儿还不利索呢,先回去养身体要紧啊,要不然咱们去喝几杯都行,今天平白小赚了一把,找其他兄弟聚聚啊,不喝白不喝。”
这两名打听的灰衣汉子,其中有一人赫然正是皇家禁卫葛宁。
他们装扮得极为普通,穿着粗布衣衫与麻鞋,完全不起眼,他们急匆匆往山中赶去,并沿途打听哪里是龙牙坡。
等终于到龙牙坡,迎面正好撞见几个猎户汉子。
其中最前面的某人正是肖三。
葛宁等立即迎了过去,向他们打探着关于云心懿的消息。
肖三有些茫然,摇了摇头,说自己没见过,他旁边却有猎户想起来了,“啊,你说的是这女子有点像我们之前见过的那个啊!”
肖三奇疑:“见过的哪个?”
“之前有个很厉害的女子帮我们打了猎物,后来还跟回龙牙坡,我们送了她很多东西,就是那位姑娘啊。”
肖三当时不在家里,去另外的山林去,所以并没见云心懿,仅是后来猎户朋友说过,如今才想起什么,诧异又恍然道:“你们说的就是她嘛?”
葛宁忙追问:“那位姑娘如今在哪里?求问。”
“这个,我们也不清楚。”猎户汉子挠了挠头,“当时她拿着东西就走了,我们还不知她名字呢,后来也没再见到她了,或许都离开龙乡山了吧?”
“你们最后那次见她是什么时候?”
“总共也就见过一次,大概至少半个月以上了。”猎户汉子回忆着。
葛宁沉思片刻,“不管怎么样,还是先在龙乡山找找。”随后又对肖三等人说:“各位是龙乡山的猎户吧,应该对这山里的情况比较熟,请问能否帮我们找找人?”
猎户汉子与肖三对望了一下,迟疑着:“额……”
葛宁身边的随从汉立即又拿出几锭银子,塞给肖三几人,“肯定不会麻烦你们白辛苦的,这点小意思,聊表感谢,只希望各位帮忙。”
无论何时何地,“钱”终归都是有作用的,猎户们辛辛苦苦打猎,也都是为了拿去换银子的,在猎物日渐稀少的情况下,银子越来越不好赚了。
肖三等人见到这么重的酬金,纷纷心动,无不热情答应。
“我们回去再多叫些人一起帮忙找!”
山里的猎户们都被鼓动了起来,一起在龙乡山开始寻找云心懿的影子。
但龙乡山真的是区域广大,山林沟壑,叠岩磐石,浓卉深丛,荆棘崖隘,想寻找一个人的话也跟大海捞针差不多了。
几十个猎户一起分头寻找,葛宁等人跟随其中的一路,很快找到了老月潭附近。
葛宁沿途望来,喃喃地说:“原来龙乡山这么大……”
肖三接口道:“是啊,龙乡山不出名,但远近最大的山脉,无疑就是这里了,我们这里是南麓进入的,你们到北麓那边是要翻过一座山峰。”
“找起人来,看来是挺困难的。”葛宁感叹。
肖三怕他认为给了钱猎户们办不成事,就说:“对我们熟悉山里的人来说,一天就够了,别看山里大,能待人的地方有多少,我们都清楚呢,若真是一个姑娘家,隔了这么久还在山里待着没走的话,总得有个栖身之地,是不是?只要住下来,就不能不吃不喝,所以咱们这附近有水源的地方寻找一下线索,还是有希望的。”
他旁边跟来的是那次见过云心懿的猎户汉子,名叫卢飞。
卢飞说:“对了,我想起来,那位姑娘当时还跟我们要了些东西,好像是篮子,杯子碗啊的,看样子她是想在山里住下啊,要不然怎么会要那些东西,好像要打算在这儿过活……”
“你们后来一次都没遇见过她?”葛宁迫切地问。
“没有。”卢飞摇了摇头,“也或许她不是待在南麓这边,跑到对面了吧,一般我们也很少过去。”
葛宁稍微沉吟一阵,目光灼灼,突然转身拉着身边跟来的下属,走开了几步,悄声说:“立即送消息回去。”
那灰衣汉子应声道:“是。”
灰衣汉子离开了他跟猎户一伙人,快速去到附近的小树后。
送消息是给冷溯安的,尽管之前也出现过错误的消息,但有消息总比没有好,冷溯安叮咛过他们,别放过任何线索,必须要及时告知他。
此次葛宁觉得比较靠谱了,至少七分可能,所以还是要及时回禀,哪怕是误报,也得报,冷溯安并不怕他们误报,只怕瞒着不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