澜月公主从大宛国而来,大大小小的宝物是带得极多的,除了进献于万历国皇室的几匹神驹等,还有许多零零散散的各种珍稀宝物,还有些是女子独用的,落樱等二位侍女随行都带着包袱,她自己身上不喜欢带累赘东西,全是让身边侍女带着的。
她所说的“清心华露丹”
如今落樱、铁延星儿不在身边,她基本身上什么都没有了,焦灼也无奈。
彤花公主本是自己偷偷溜出宫的,原先也只有三个丫鬟侍卫跟着她,并没有更多皇家禁卫高手,她最早也是常出宫玩的,从经过云洇渚一事外,冷珎才禁止她出宫。
但冷珎并没明确下令,只是嘴头上警示过她,彤花公主混出宫还是相对容易的,但既是偷偷出宫,她也不会带许多人,以免引起瞩目。
如今她后悔少带了人,更后悔到了黑水河没直接去找五皇兄冷溯安,至少跟着他总会安全些,但还是相信:“他会来救我们的!”
澜月公主撇了撇嘴,“他若不知道咱们被抓了,怎么来救我们?”
“他就在黑水河附近……他会知道的!他会发现的。”彤花公主还充满了盲目的信心。
就在此时,洞门又打开了,周边光芒微微一亮。
还是那两名黑衣少女走了进来。
彤花公主闷得太久,见着人就尖声叫喊起来,澜月公主相对还沉稳些,竟然没乱叫。
“你们胆大包天,快放了我们,要不然到时我父皇灭了你们九族!”彤花公主娇声吼道。
圆脸的少女笑了笑,“这位公主的嗓门还真大,你叫破了喉咙也没用,瞧不见如今自己是阶下囚么?还是考虑自己会不会被灭吧。”
彤花公主大声道:“你们是哪一路的?快报上来历。”
两个黑衣少女就仿佛在看弱智似的看她,她们没再理会,开始行动,一人扶起彤花公主,另一人扶起澜月公主。
“喂,你们想干什么!”彤花公主微惊。
“神君要见你们,走吧。”黑衣少女冷冷道。
“见鬼的神君?”
“哼,乖觉点,少说话,否则塞了你的嘴。”
她们就这么移走了,云心懿怔在当场,也不知道她们被弄去哪里,以为神君忘了她,所以她还留在这里,只一瞬间,又走进个黑衣少女来,穿着跟之前的完全相同,瓜子脸白皮肤,亦是冷若冰霜。
她把云心懿也扶了起来。
“要去哪里!”云心懿脱口问道。
黑衣少女根本不理她。
云心懿只好停嘴,知道问了没用,一路上双目往周边仔细观察着。
出得洞窟,四下仍是黑黢黢的,远近闪烁着几点鬼火似的微光。
黑衣少女走得很快,显然是会武功的,扶她走一点不费力,步伐快捷。
终于,她们来到一间更宽大的石洞门户前。
等她们进入内,云心懿眼前一亮。
这地方终于不再是黑黢黢了,灯火通明,明亮清晰。
洞窟感觉整体比之前的大很多,很是宽敞,也比之前的华丽了许多,里边巨大的卧榻、木案藤椅,但摆设其实还是较少,中间显得空旷。
地上铺着厚厚的兽皮,像地毡一般,走起来很舒软。
她们走进来时候都在门外脱了鞋,赤脚走入,云心懿当然也被脱了鞋,她瞧见彤花公主与澜月公主此时被各自放躺在一张较小的长藤宽椅形软皮榻上。
她自己就被带到了附近某石椅上,黑衣少女让她坐着,转身离开。
这石头椅子冰冷硬实,虽然也铺了一层兽皮,估计很薄,所以还是显得硬梆梆的,冰冷冷的,如今云心懿却觉得坐着很舒服,天热时坐冷的石板一点不难受。
此石厅里还是没别人,只把她们三个带到此处,黑衣少女也离开了。
彤花公主终于见到云心懿了,在如此明亮的光线下,她一眼认出了云心懿。
“咦,咦,怎么是你?”她吃惊地叫起来。
云心懿实在懒得理会她,自己坐的石椅正好是面对着她们的软榻的,如今她们面对面,距离还挺近的,想回避对方都很难。
她舔了舔嘴唇,泛起笑容,“久违了,彤花公主。”
彤花公主怔了怔,随之冷笑道:“我问你怎么会在这里!”
“你说呢?”
“难不成你也被抓来了?”
“我来凑凑热闹,有何不可。”
“嘿,哈哈,难道对方是专门想打我五皇兄主意的,以为你也是能威胁到他,所以才抓你过来。”彤花公主虽然笑着,笑容中很是诮讽。
云心懿也没理她,旁边倒是澜月公主好奇地问:“她是谁啊。”
“她是个野女人!”彤花公主冷笑道:“我五皇兄在外面风流快活时认识的一个女人,贫民丫头而已。”
澜月公主忽然想到了什么,脱口道:“是不是他说喜欢的那个女子?”
“他有说喜欢谁?”
“他跟我说过,他有了意中人了,难道就是她。”澜月公主已瞪大了眼睛,牢牢盯着对面的云心懿。
在此刹那,云心懿的内心怦然而动:“他、他跟人说过我是他喜欢的女子?他没忘记我?”
她几乎忽略了澜月公主瞪视她的眼神,那眼神活生生的,好像要将她给吞下去。
“果然是个美人。”澜月公主喃喃的说,语气中嫉妒的意味喷薄而出。
“美什么呀?她就是有点媚,会勾人而已!”彤花公主不屑地反驳。
澜月公主似乎没有听见她的话,仍沉浸在自己的怅惘遐想之中。
云心懿皱眉,“我得罪公主了?公主为什么到今天还对我恶意深深……”
“什么恶意深深的,你也配?”彤花公主冷笑,“你不过就是我五哥一时风流要的女人,皇室的门根本进不去,他跟澜月姐姐才是般配的!”
“我也没想着进去,公主就不要自作多情了。”云心懿冷冷道:“你身为公主,心歹毒嘴恶毒,也不怕把冷氏皇族的脸面都给丢光。”
彤花公主对她的鄙夷与讨厌好像是抹不去的,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彼此之间难道有什么利益冲突么?还是她喜欢冷溯安,所以吃醋?
这不可能,她跟冷溯安是兄妹,就算同父异母的,也是有血缘之亲的,她不能和冷溯安有任何不正当的关系,否则冷珎只怕就要第一个把她打死。
彤花公主与澜月公主如此亲近,并不嫉妒她,看得出她并不是对跟五皇兄有暧昧传闻的每个女子都会嫉妒,所以云心懿觉得她不像是为了吃醋才恨自己的。
那她是为什么呢?
天生的冤家,与生俱来的讨厌?
云心懿暗中苦笑,或许是有这么一种情况,某些人对某些人可以一见钟情,另外对某些人却可以一见生厌。
但人们若是善良的,哪怕会对谁产生负面情绪,也会压制在心底,似彤花公主这般任性无羁,完全把厌恶摆在了脸上,更会付诸于行动,去伤害那个她无由讨厌的人。
云心懿本身对这位彤花公主也是没什么好感的,又基于对方的敌意与刁蛮,想起了在云洇渚上她对自己的恶毒行径,她更加心头冒火。
彤花公主听她损自己,俏脸儿涨红了,杏眼怒圆,“我们皇族的事,没你指指点点的份儿!你算什么东西,贱婢一个,还嚣张起来了,从前你是仗着我哥哥宠你,你以为他会喜欢你一辈子?别痴心妄想了,这会儿他早就忘了你,喜欢的是澜月姐姐,你有多远滚多远。”
“不对吧,你这位澜月姐姐,澜月公主,不是才说过五皇子的意中人是我嘛?他怎么会忘了我。”云心懿决定故意气一气对方,什么话能气她说什么。
反正如今她们都动不了,谁也打不了谁,只能动动嘴而已。
嘴炮功夫,她并非不擅长,平时她是看人下菜,对人都会不失礼数,这个彤花公主的嘴太贱了心也恶毒,她决定不给对方留一点面子。
彤花公主尖叫道:“别往自己脸上贴金,我五哥说的意中的女子绝对不是你,他什么时候提到你了,根本没提名字,哪里是你……”
云心懿觉得凭她的激动劲儿,倘若能动,只怕立即就会对自己干架了,并且一定会出手很毒辣。
可惜如今的云心懿,她已不是当初那个任人欺负的娇弱女子,如今如果她能动的话,还真想跟彤花公主来较量一下。
她觉得自己如今差不多可以打败彤花公主,无奈眼前统统成为“神君”的俘虏,彼此的处境都好不到哪儿去。
她们正唇枪舌战之时,不知从哪传来了一阵哈哈大笑……声音很洪亮,还带着种令她们心悸的魔力。
三个女子都呆了呆。
石厅的门打开了,缓缓走入一个黑袍男子。
这人的身材其实不算很出众,高度,宽度与厚度都一般,甚至还略显得清瘦一点,但他身上仿佛自带魔力,有种令人仰望的气势。
他穿着的缁黑衫袍,宽长及地,全身都隐藏在这神秘的黑色之中,衣襟与袖口镶了金丝,漂浮着几分贵气。
他的面部,依旧是那张陌生的、僵硬的死人脸。
云心懿知道那是一层人皮面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