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心懿心情一激动,突然哭了出来。
冷溯安又何尝不激动?他紧紧抱着她,只希望给她力量,“对不起,我来得太迟,让你受苦了。”
“疼……”云心懿委屈的叫了一声。
冷溯安忙放开手,一叠声的道歉,真的该死,心情激荡抱得太紧,他情不自禁的时候忘记了她身上都是伤。
她这样的外伤如今触及力气稍大些,又会引起反复发作,还好冷溯安及时收力。
“我们这是在哪里?”云心懿对周边的状况还很迷惑。
“在丞相府。”
“啊,丞相府?”
“是的,你之前不知道么?”
“不知道,虽然我被关在这里,可我一直不知道是什么地方。”
“他们为什么要折磨你,在逼问你什么事?”冷溯安想起了之前佝偻男人的问话,内心忽然充满了愤怒与疑问。
“我不知道,他们一直问关于我的真实身份,可我不明白我有什么真实身份跟来历?我‘柳拂香’的名字确实是假的,本名叫小雀,是云府丫头出身,我都告诉了他们,但他们还是不肯放过。”
云心懿说时颇为紧张,心跳得厉害,虽然回避了对方的目光。
她知道,对方并不是审问关于她云府丫头的事身份,这个秘密,让她非常疑虑,她最原始的身份,死去的云家小姐“云心懿”,对方所指想必为此,可是她不能透露。
她内心还是非常困惑与忐忑的,为什么对方要逼问她,难道看出她所隐藏的秘密?那原本是不可能的,因为她并不是乔装假扮成第二个人,她如今是真真切切不同于前世的躯体与容颜,没有任何人能瞧出破绽!
可是,云秀瑾不是个简单的女子,她当初跟“云心懿”接触过,是否记得她的一些言谈举止,从这方面辨认出她来?云心懿觉得也不太可能,自己隐藏得多好,怎么会流露出从前的习惯举止呢,难道是不经意间的……
冷溯安也不会追问她什么,这件事不是重点,他沉吟道:“可能他们觉得你和我的关系,会怀疑你原本的身份并不只是云府一个丫头。”
云心懿还挺安慰的,他自己都为她解释了,看来是不会她怀疑什么,于是她应和了一声,就赶忙岔开话题,“原来抓我的人是丞相府的,为什么啊,他们跟你有仇,还是另有目的?”
“当前还不确定……”冷溯安的思绪也有些繁杂紊乱,不想过早下结论,但事实明摆着,至少邱景伯不是无辜的。
不管他是出于什么目的、什么理由,动机背后都隐藏着极大的罪恶。
“或许,他就是黑风会的幕后首领。”
“真的?”
“很大可能……”
云心懿似乎无法置信,“你的意思,那个神水河神就是丞相的化身?”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邱景伯或许是黑风会的幕后首领,但黑风会的不一定就是黑水神君,另外我说邱景伯可能性较大,并不是指丘丞相本人。”冷溯安至今还存着极大的保留,始终觉得邱景伯的所作所为,他父亲未必知晓。
“我脑子乱了,几路敌人很混乱。”云心懿苦笑,“但反正我知道,这个邱景伯真的不是好人,当然他估计是被云秀瑾的美色引诱了才会做出格的事。”
当时云秀瑾把她捉住,引来邱景伯时,邱景伯对于云秀瑾近乎垂涎的态度,她可还记得清清楚楚。
冷溯安似乎也想说什么,话犹未起,屋内便发生了变化。
起初是轻轻的震动,就好像地震似的。
云心懿发觉不对,玉容微微失色,“怎么回事。”
冷溯安一把抓紧了她,无论发生什么,至少要让她待在自己身边好好保护。
随后,地面的石块开始旋转!
极突兀的变局!
最后,他们跌了下去。
冷溯安抱着云心懿,一点都没受伤,稳稳的落在了底部。
他随身是带有火折子的,先前没用到,如今到了更黑暗无光的地方,他终于拿出火折子打开一点光明,借着这点微光,照出一线前景。
“天啊,我们到了哪里!”云心懿吃惊。
“别害怕,先往前走了看看。”冷溯安还是很沉得住气。
终于,有了个极大的发现,冷溯安知道自己的直觉没错了。
这一条通道的终点在地下是毫无疑问的,并且就是他来过的地下“销金窟”!
地下销金窟已被查封,如今死寂一片,人踪尽绝,然而寥落沉窒的气氛,并没有让这个看来格局甚是宏伟的地下建筑减少了它的魅力,在空旷之中充斥着浓浓的神秘感。
冷溯安冷笑,“居然邱府是有密道与这个地下销金窟是暗通的,怪不得,怪不得!”
“所以地下销金窟的真正幕后主人是邱府?”云心懿忍不住道:“记得你说过邱丞相是当今重要的大臣,也是忠臣,怎么会搞出这样的勾当。”
“当前我还是不敢说一定与邱怀麟有关。”冷溯安长叹了口气,“说不定他也是被他儿子蒙在鼓里的,成天操心国事,未免疏漏了家里……只不过,邱景伯这些动作太大了,凭邱怀麟的睿智与头脑,想完全瞒得过他,也是令人难以置信。”
他的心意已动摇,先前是相信邱怀麟的,如今却觉得实在说不过去。
“所以不管怎么说,至少邱景伯是逃不掉的。”云心懿断言。
“没错。”冷溯安的目中射出了锐芒,“黑风会余党临终前所说的邱字,看来还真有其人,邱景伯这次的罪行,足够让他人头落地了!”
云心懿稍微缩了缩脖子,“他为什么要把我们弄到这里,这里怎么出去啊?只怕……”
如今是最现实的问题。
她的话语透露出了一个讯号,对方既然让他们陷落在此处,此处应该已变成了“死地”,必定是能困死人的。
这不能不说很严峻,形势很严峻。
“把我们困死在这里?”冷溯安漫应了一句。
“要不然为什么他会开动机关,我们就掉下来了,这里比起上边的石屋,必定更难脱身,所以他想让我们埋葬在这个地方。”云心懿已觉得希望渺茫。
冷溯安目注对方,柔声道:“不到最后一刻,我们都不要绝望。”
云心懿终于缓缓移动目光与他对视,脸上泛起弧红浅韵,轻轻地回应道:“嗯……”
“之前我们也遇到过困境,患难与共、生死无惧。”冷溯安抓着她的手不放松,语声低沉缓慢,却充满了励动人心的深情。
“是啊,我一生其实都没什么好日子过,能跟你死在一起,也不算孤单。”云心懿凄然微笑。
她的秋波低凝,想起自己未了的夙愿仇恨,内心波涛起伏,难以平静。
能和他死在一起的确也是幸运之事了,只有一点,内心深处无法放弃的仇恨执念,总让她觉得会很遗憾,她重新活着的目的还没达成,又要死去。
“跟着我,咱们先仔细看一下。”冷溯安其实并没绝望,更未放弃,虽然说跟她死在一起很好,那也是没有活路的情况之下,如今,还没到绝望的时候啊!
“你之前来过这里?”云心懿好奇。
“是,来过。”
“那么……”
“但我也不是所有地方都熟悉,这个地下销金窟还是挺有规模的,地方很大,我只是去过赌坊的外场与春海宫等地方,还有更多没去的。”
“春海宫是什么?”云心懿似乎更好奇了,喃喃说了一句,倒并不是特意想质问。
冷溯安当然是不想对她说“春海宫”是什么样的地方,否则就算自己没做过什么,也会被她怀疑的,到这种地方的男人,谁能向别人保证绝对没问题。
地下销金窟的格局很大,甚至像是某个地下广陵,一间间小室,一间间大厅,还有广阔宽敞的外围地带,冷溯安发现道路还是通畅的,并没有被堵塞,所以还是可以到处走走。
只不过真的很空,从前各种摆设都没了,偶尔还有些残存之物,没价值的零散小物,比如小凳跟一些不晓得做什么的铁架。
那一间间石屋还是关着的,冷溯安推了推,并没推开,似乎有什么卡环门闩。
他和云心懿不久就来到了整个地下最空旷的一处,就是之前做为外场的地方,这里的无数赌桌椅子都搬走了。
“好大的地方。”云心懿感叹,“怎么地底下有这么大的地方,是怎么挖建的?”
冷溯安深深皱眉,并未搭话。
他似乎在沉思,在出神的想着什么事。
云心懿转悠了半天,觉得他的状态有些奇怪,于是问道:“你怎么了,在想什么?”
“我在想……我之前那次是从哪里下来的,好像就是这附近,为什么没有了出口。”
“可能他们给封死了吧?”
“封死了也会有些痕迹的,这附近根本不像存在过出口的样子。”
他是仔细观察了半天得出的结论。
“哦,那……你记错了么?真是这里?”
冷溯安目光转闪,“或许这并不是之前的外场,我们再去别处找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