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月升起。
陆青城睡着之后,时间还早,陆曼没有留在病房里玩手机,而是在外边的走廊来回走动。
走廊依稀几个人走来走去,守在门口的保镖一动不动的。
期间,陆曼得了舅舅的消息,陆四城下了飞机,已经有相关人员将他安排到酒店去住着先,要明天上午才能过来医院这里。
“……我晕机,不能跟你多说了。”
“那好,舅舅您好好休息,多喝点热水。”
挂了手机,陆曼的心又重新镇定下来。
下午的时候她问了医生好多次关于陆青城,不停看着里边的数据,参照医生的说法想手术中的风险。
连秋生没有离开医院,偶尔还给她发信息,让她放宽心。
道理她都懂,只是还是怕。
晚上的医院清清冷冷的,有多少病人在这里痊愈,也不乏一些人成为风险中的数据。
夏夜的蚊子嗡嗡嗡,不停在身边环绕。
陆曼两手抱着自己的胳膊,不停走动跳着躲避。
口袋里的手机不知道什么时候响了。
“喂你好。”
里边的声音震耳欲聋,动感的音乐掺杂着人们的尖叫,打灯的闪声。
没有得到回应,陆曼皱了眉头,又问了一遍。
“你好,请问你是……”
对面的声音含含糊糊,有点不清醒。
“呃呃呃,嘟嘟”
男的声音……
陆曼觉得应该是打错电话,没有想再多说,直接挂了电话。
来来回回的蚊子掺着不停震动的电话,那人又来回打了四五遍,可还是一句话都不说。
“你打错电话了!”陆曼忍住自己不耐烦的情绪,再次挂了电话。
挂完她又笑笑,跟个打错电话的酒鬼有什么话好说的,人隔天转眼就忘了,还是她这段时间压力太大,所以一时间情绪上来,整个人都乱七八糟的。
又在走廊走了一圈,陆曼直接将电话拉黑。
进了病房,洗漱了一番准备上旁边的小床睡觉时,手机又响了。
这次打来的不是醉鬼,而是南宫羽。
看到他的名字闪现在屏幕上,陆曼直接穿了拖鞋往外边走。
接了电话,她还有些愣愣的:“羽总,您找我?”
“你还没睡?”
男子低沉的声音从那边传过来,陆曼摇头,又想到他看不见,便笑着答道:“我准备睡了,羽总下班了?”
“换了衣服下楼来,我就在楼下。”
南宫羽开了辆白色路虎在下边等她,陆曼一身长衣长裤,想到夏天的那些毒蚊子,不禁又往身上喷了些花露水。
车旁烟雾缭绕,男子背靠着车门,对着夜色吞云吐雾。
朦朦胧胧的,陆曼看到其中火光的一点,高大的男人也回过头来,深深吸了最后一口,便将烟头摁灭在不远的一处垃圾桶。
他向她走来。
路灯微亮,月色微凉。
夜中的雾弥漫在周围,陆曼感觉这样的天气不寻常:“羽总怎么到这里来了,现在湿气太重,感觉等一下会下雨……”
为了证实自己的说法,她还抬头,想要看清天空上的月亮星星。
不久前在医院,还有月亮的。
陆曼又些纳闷,干干地笑:“看来这天真的是要下雨了。”
鼻尖男人的气息厚重,淡淡的烟草味弥散过来,让一贯不喜烟草气息的她竟觉得不难闻。
“……羽总?”
“上车,陪我去逛逛。”
他的情绪不高,还有些暗暗的压抑。
“逛可以,不过羽总,我舅舅今晚下了飞机,明天早上就要过来……唔唔唔。”
男人没有让她将话说下去,卡着她的腰对着她柔嫩的唇便是一通凌虐。
陆曼重重地喘息,感觉自己怎么都呼吸不过来,只能揪住跟前南宫羽的衬衫,紧紧地揪住。
有些紧张,又有些莫名的兴奋。
身子一轻,她被南宫羽就地抱上了打开的副驾驶位上,高大男人俯身下来,不停对着她细吻,极尽温柔,陆曼在那有些缺氧的状态中,有些迷醉,又有些迷茫。
男子的手本来只放在她的腰间,这时候也不老实起来,顺着她长衣的下摆往上。
一只手却及时止住了他,陆曼的眼睛在车灯内,还算沉静,两瓣唇却是被他折腾地娇艳欲滴的,引得看着她的南宫羽眸色深深。
“这里大马路上的,羽总,你先别这样,你不是要去逛逛,我们现在先走吧。”
他俯身过来,背着光,陆曼在她那个角度,根本看不大清男人的脸。
说了这么一句话,好歹南宫羽没有其他的动作,只是静静的,她也静静的,等着两人的呼吸声慢慢恢复正常。
南宫羽从她的身上离开,车内空调的凉意便毫不客气地朝她席卷而来,陆曼被这凉意冷得起了浑身的鸡皮疙瘩。
已经是深夜了。
南宫羽把着方向盘,任风吹进车内,任他们的车冲入茫茫的黑夜中。
医院的楼上,一面窗前,连秋生拿着手机,脸色不好地看着那辆白色路虎走远。
手机上是不久前收到的短信。
南宫羽发来的短信。
下边,是他在警告他。
临走前他微微的一抬头,似是看到他,又像是没看到他。
南宫羽握着方向盘开车又稳又快,几次赶超别人,又在即将要撞上的时候转移方向。
呼啸而过的车发出尖锐的叫声划过夜空,让雾色蒙蒙的晚上透着丝丝的不平静。
陆曼抿着唇,拉紧了扶手,又不停看着绑在身上的安全带。
旁边的南宫羽面色沉寂,面无表情的直视前方,看上去极认真地开车。
又一辆车被超过,S市大桥在迷雾中透着的灯光隐隐,脸色雪白,陆曼害怕地开口:“羽总,能不能将车开慢点,我想吐了。”
“忍着,若是你吐了,我就将你扔在这大桥之上。”
车窗外的大桥,没什么人,只有些流浪汉,手拿着棍子,后边背着行李禹禹前行,或是在天桥就地躺下来,任夜风凉凉吹拂。
“可羽总,我还是想吐……”
说着想吐的话,那反胃的声音也止不住往上涌“呕”“呕”
捂着自己的唇,真的怕自己将东西吐出来,惹得南宫羽不快就地将她在桥上丢下。
眼泪涌上来,止都止不住,陆曼真的是气着了。
“你真的要这样?南宫羽,我若是真的吐在这里,也是因为你……
我也是人,虽然签订了协议,你也帮了我,但是你没理由这样折腾我……我还要做你的挡箭牌,还要跟你回去见你爷爷……
特么的,我到底哪里惹着你做错了,我就算是死也要死的清楚明白,呜呜,外边那么多流浪汉,你竟然要扔我下去……”
女人喃喃的声音和着不停的呕吐声,陆曼像终于解脱了一样,不再忍耐,对着面前便是不停地吐着。
整个车内,瞬间都充斥了陆曼呕吐物的味道。
她的唇瓣还不停,一边控诉他,一边忍不住呕吐。
身体内胃酸的滋味不好受,鼻子眼泪都在不停分泌着液体,仿佛这样就能让她解脱似的。
“好吵。”
南宫羽皱着眉头,闻到那种味道,又将全部的车窗打下。
车速已经没有刚开始那么快了。
可陆曼有了开头,便再也忍不住了。
“是我要吵?南宫羽你最好拎清楚。”
很好,都能叫他南宫羽,一次两次的,之前可能也是真的忍久了,现在居然肆无忌惮。
只是车内的味道,让他不太想说话,他恨不能自己的七窍都给什么东西堵住,这样,也就不能闻到胃酸的味道了。
体内的能量达到顶点,陆曼什么都忍不住了,稀里哗啦的,直到将胃里的东西吐了个空。
S市大桥市全国最长的大桥,南宫羽没能像计划的那样将副驾驶位上的女人带到要去的地方。
实在是没法忍受,他甚至忍不到要下桥,直接就在旁边将车停下。
陆曼手拉着安全带,一脸防备地看着他。
“下车!”
男人冷冷道。
陆曼睁着一双水眸,沉默以对,口腔两边都是涨涨的感觉,这种不适让她不太想讲话。
南宫羽冷冷盯了她足足有十秒钟。
车内的闹钟秒针滴滴答答,转了一圈,或者是转了小半圈。
在他冷冷的逼视下,陆曼慢慢垂下眼眸:“羽总,我错了,我愿意认错。”只是无论怎么样,也不要将她扔在这大桥之上。
见她一动也不动的,态度坚决,南宫羽解了安全带,开门下车。
他从车前转到陆曼位置的门口,将她的车门重重拉开:“下车!”
河上的凉风吹来,让陆曼打了个冷噤,她没有听南宫羽的话,也不想听命。
双眼瞪着他,她有自己的倔强:“南宫羽,我怎么样都不会下的!”
……
挂了手机,陆四城挂断了与陆曼的通话。
“陆曼说什么了?”
跟他来的,还有自己的女儿陆双,但他没有告诉她。
安排他们过来住酒店的人和周到,留意到陆双这个意外之客,也没有驱赶她出去。
“这是我女儿陆双,她之前,对她表妹做了些不好的事,所以我这次让她过来,便是想要修补她们表姐妹的关系。”陆四城低头解释着,自己都有些心虚。
那天之后,陆双知道陆曼男友的情况,却还采取隐瞒和看戏,撺掇的态度,他是不喜欢的。
甚至这次,也不是他让陆双过来跟陆曼解释修补关系,而是陆双自己要来的。
走在四星级酒店,陆双精神满满:“爸,这里的环境还挺不错的……S市啊,要是我也能在这里工作就好了,到时候你还能常常来看我……”
“说什么呢,今晚早点睡早点休息,明天还要去看你姑姑,她这次做的手术,风险不小。”
陆四城不像陆双能笑得出来,想到自己唯一的妹妹,他眉头都纠了好几天了。
“爸,可我说的是事实啊,连妈妈都默认了,说随我,你怎么这么大意见……很少见你反对我来着,是不是姑姑还是陆曼跟你说了什么?”
陆四城知道这个女儿的德行,再像她妈妈不过了。
可谁家过日子不是这样过来的,尽管陆双有些任性,但她还是他的女儿,他没有能给什么好的东西给她,也不能帮她什么,只能不去阻碍她。
心中叹了一口气,陆四城还是担心,提醒她:“那明天见着你姑姑,你不要乱说话。她就要做手术了……”
“知道了爸,这个我还能不知道?你放心好了。”
陆双对着他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