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云出院，王香兰没有来，后边跟着几个保镖。
乘着黑色轿车一路行到老宅，门前站着等他的便是王香兰。
数日不见，因担心他还有南宫绯的事，她都瘦了一大圈了。
“妈。”从车里出来，南宫云眯着眼适应了一会儿他妈妈的样子，“怎么瘦成这样了，姐呢，她回去了？”
“没有回去，暂时留在这里住着，你快点进去收拾一下，你爸要见你，腿感觉怎么样？”王香兰见他虽没有拿拐杖，但走着路的时候，还是有些不方便。
知道他被打断腿的时候，她初初怎么也不肯相信，要做了多大的错事，才能让南宫晴朗那样怒不可遏。
是他的儿子，这是他的亲生儿子，又不是外头捡来的，认领来的，是嫡亲的儿子。
经了几天，王香兰似乎有些看明白，看透了，她生养的这几个，说不定都是为着南宫晴朗铺路的。
谁知道他想什么呢。
没等他走上前，王香兰走过去，扶住他的胳膊。
胳膊上的支撑让南宫云笑起来：“妈，你先别这样，我还是能好好走的，你看，虽然看着有些瘸，但医生说没有大碍，过几个月就能跟往常一样走路的。”
这段时间养伤，也不是白养的。
说着说着，保镖便上前来，替代王香兰扶着南宫云：“夫人，您先进屋吧，云少有我们。”
一路扶着南宫云进了宅子，南宫绯窝在沙发上，旁边大腿上睡着自己的小儿子，听见声音，她抬起头：“云，你回来了？”
怕吵醒小苹果，她的音量压得有点低，若不是南宫云看过去，还不一定能听见。
点点头，身体的重量几乎都压在保镖身上：“我先上去见爸，等会儿下来跟你谈。”
这次出院，南宫晴朗让南宫云参加集团的商会。
走出他的房间，南宫云靠在外边的栏杆上抽了一根烟。
他知道，这大概是他在公司最后一次露面。
下去跟南宫绯王香兰说了会话，他感觉有些累，就先上了房间。
房间经常被吩咐打扫，很干净，南宫云在床上躺了一会，眯了一觉，醒了。
天已经黑下来了，下边传来两个小女孩儿与小苹果的声音，保姆应该是一直陪着的，不停地在说着小心小心的事。
“云怎么这么晚了还不起，妈，要不要上去叫一叫他。”
“没听你弟说他累了，先别吵他了，今天就先这样吧，明天他还有事，已经让田嫂准备了东西在厨房里了，他要是饿了，说一声，即刻便有吃的了，你多看着些小孩，你弟弟的事就不用你操心了。”
女人细碎的说话声很容易被听到，尤其是母女的声音，还是自己相近的人，南宫云已经不止一次觉得很神奇。
这个房间他从小住到大，只需要静静躺着，他就能猜到下边的人谁谁在干什么，谁谁在说什么。
就是南宫晴朗那边，始终是寂静的。
因为那关着的门，或者可以说，他那边的隔音效果，比什么都好。
但是也不对，毕竟在房里吵架的话，声音还是可以露出来，那便是有一点，爸爸他也是无时无刻不在听着家里的声音，像他一样。
南宫云越在床上躺着，便越觉得纳闷，明明趁着这次机会，南宫晴朗完全可以彻底将他从集团中抽身出来。
特地在外边露面一次，真的是有些刻意了。
他在给他留念想，还是说，他就是在给他机会。
这样一想，南宫云觉得身体内的血液都有些沸腾起来，越想，便越觉得自己又道理。
上次南宫羽抓到了他把柄，爸爸为了巩固他的权力，便趁此敲打了他一番，顺便让他在公司消失了一段时间。
从床上爬起来，南宫云联系了一个人……
……
风山。
天还蒙蒙亮，手机里设定的闹钟惊醒了陆曼。
左手手肘下有些发麻，她听到了浴室处传来的稀拉哗啦的水声。
昨晚南宫云没有对她做什么，就是在她床边静静睡了一觉。
陆曼睡得有些熟，对关灯之后房里的情境已经没有多少印象，亮灯时的亲昵的画面至今还在画面上回转，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脸一路都是红彤彤的，发烧发烫。
睡醒的现在，衣服齐整，手臂应该是被他压着了，所以现在才有些发麻。
如今的情况不容她有太多心里活动，时间不早了，陆曼从床上起来，准备也先进浴室洗漱。
匆匆挂断电话，陆飞也没有再给她发信息。
南宫羽从浴室里出来，身上随便裹着一条浴巾，水珠没有擦干净，犹在往下滴水。
不单单洗了澡，他还洗了头发，毛巾不停揉着，溅了身前的陆曼满脸水。
独属于他的气息压下来，唇凉凉的，他们热吻了好一会儿，才慢慢离开。
灯开着，陆曼看着连接两个人的银丝拉长，最后慢慢断了。
一路屏住呼吸，眨了眨眼，她深呼了一口气，脸一路憋着。
男子指节分明的手按了按她的脸颊，笑：“你总憋着气做什么，吻都吻过了，你还想再来？”
瞪了他一眼，陆曼发现他就算单手捏着她，那力气也是很大。
“羽总，刚刚起床，我还没有刷牙。”
南宫羽微微低头，看进她的眼睛，有些好笑，又有些设想：“陆曼，若是以后，我说以后，我们的契约到期，你找到自己心中所爱，与别人相约一生，你是不是会在乎他是不是有没有刷牙。”
问这个做什么。
陆曼心中无奈，又有些悲凉，她从来都没想过这个问题。
跟了南宫羽一段时间，以后还有好几年。
她自由之后，年纪不大，但也不小了。
她为自己设想的蓝图，是好好陪着陆青城，吃住一起，没打算要结婚什么的。
她这样，平常男人哪个能接受她，找一个老实人做接盘侠也不是她心中所愿。
那样憋屈，那样不愿，始终心中横着一根梗，不是为自己找不自在？
自从答应了方平签下协议，她注定，就不会是那种平平稳稳跟着自己的丈夫好好过日子的女人。
“怎么会，如果结婚了，相约好要一起过日子一辈子，谁还想着对方刷不刷牙，人会衰老，会生病，子女会长大，会离开，剩下的跟自己最亲近的，便是老伴了，会看到彼此最亮丽的一面，必然也会看到对方最邋遢的一面，若是身体不好瘫痪什么的，还要伺候吃喝拉撒……最不堪最伤自尊的一切都会被对方看到，谁还在乎那一点口水。”
陆曼微微笑着说着这一番话，丝毫不躲避南宫羽的目光。
手指纤长，她抵在南宫羽的胸前，一下一下的。
“可是羽总，我们毕竟只是协议关系，无论如何，我还是有些在意自己的形象的，不管是在你面前，还是在别人面前……虽然我的自尊剩不了多少，但剩下的那点子，我还是想好好搂着。怎么样，羽总，我这个要求是不是很高？既然帮忙，又想要立牌坊……是不是很好笑？”
猜的不错的话，连秋生跟面前这个男人，一定是有渊源，但脑子细翻着两人的关系，始终找不到半点头目。
上次那样子，连秋生一定能猜到她是什么关系，一个小小的秘书助理，何必与南宫羽唇齿相加，还藏在小房间里。
还有网络上流传的那些图片……
他应该是看透她了，但他却一直没有表现出来。
要说陆曼在乎不在乎，她才不在乎。
可想到自己在意的妈妈陆青城，她是在乎的，她真的怕这些事被她知道，她伤心的样子。
在她心里，她是不一样的存在。
她不希望破坏她跟妈妈现在的关系。
肩膀一重，南宫羽握住她细瘦的肩膀，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她竟然是这样想的，拿他当外人，与他划清界限。
南宫羽，这不是你以前最喜欢的一种关系吗？没有人黏着你，没有人哭求，就这样，毫无关系地断掉，就这样干脆地了结。
之前他还觉得，她至少对他，是有那么一点点留念的，毕竟是身体的第一个男人，做过最亲密的事。虽然两个人同床异梦，但在这个城市，这样的人也不少。枉他还自恋过，想着她会爱上他。
南宫羽笑得不明所以。
“真的这么好笑？羽总？”他笑得让人找不到边，似乎是嘲笑，又好像是在自嘲。
因为他的眼睛不怎么看着她。
那样的细节，陆曼确信自己没有看错。
“不好笑，一点都不好笑，只是想到你这样年轻，怎么这样想问题，一点都不浪漫，想着总会见到对方邋遢的一面……”
“可那，不就是现实吗羽总，你这样的身份与家底，可能想不到普通人是怎么过日子的，没有护工，没有保镖保姆，为了省一点点辛苦钱，能自己做的事，都是自己亲手做的，吃喝拉撒这些人必备的，当然也不例外，我一样也是那芸芸众生的一个，没什么不同，我很俗……”
红嫩的嘴唇不停，南宫羽自以为，他是明白她的意思的，她过早地感受到那些苦痛，所以想法也有些过了。
“俗便俗，我要告诉你，其实我也不太在意那些，所以，你刷没刷牙，都没有关系……”说着，他附身压下来，转而熟练地撬开她的唇。
陆曼有些惊呆了，不只是他的动作，还因为他的话。
一时间，她心跳如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