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欢？
手指抹着衣摆下边的纹理，陆曼抿着唇，垂着的头有些茫然，有些不解。
“或许是喜欢吧……不过妈，我们就算是登记，过几年也是要离的，我们没打算在一起很久。”
“没打算很久。”
重复着她说的话，陆青城说不清楚现在心里自己是什么感觉，她是应该要怒起教训她一下，还是应该将枕头扔过去？
他们就是类似于玩票性质的，结婚，怪不得说要结婚。
不过现在说什么，陆曼也是不会听的吧。
她自己都拿好了主意，甚至，唯那个男的话是从，她不是跟她商量来的，她是直接就告诉她这个决定。
“总之，你是长大了的，自己有自己的主意。我知道我不该干涉你太多，只是想着，喜欢着结婚，总比没有感觉的强。听你说话，我反而松了一口气。现在的时代，是不是变得有些不一样了？日子是你在过，你都不是想跟他长久地过日子，我有什么好说的？”
她的话语，有些无力。
陆曼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不知道该怎么纾解她。
最近她跟妈妈的关系都这样，忽冷忽热的。
只是彼此都不去触碰某一个点，但是无可否认，问题总是在，总是没法逃避。
关门出去，陆双两只眼睛几乎都黏在了南宫羽身上。
南宫羽站在走廊边上，打开的窗户风很大，吹得他的头发有些飘。
陆双对着他说什么，他似乎都是在不甚在意，但那个姿势，却是聆听的姿势。
那样的动作神情最大地激起了说话者的兴趣，有人在听她说话耶，还是很认真地在听，不是陆曼那种你要说就快点说的样子。
走过去，陆曼面无表情地：“羽总，时间已经不早了，我们是不是要离开了？”
“陆曼，姑妈醒了吗？”
转向陆双，陆曼点头，轻声道：“不过她刚刚又躺下了，表姐你如果没什么重要的事要做，不如改天再来？她今天心情不好，嗯就是你猜的那样，被我气的。”
前边的话语让陆双不满，后边的话语却将她的全部不满塞至喉咙。
“……你知道就好。陆曼，你什么都好，就是情商太低了，性子太直。姑妈那么好哄的人，你居然半点心都没有用上，用上了也不是现在这个结果，她是病人，你能不能站在她的角度考虑一下问题？有什么话一定要现在说的？”
确实是没有必要，不过这些年，哄得时间确实是太长了。
妈妈好像一时间还不能接受她真正的样子，可她不想哄着她了。
那种感觉很难受，总觉得喉咙间的饼干下不去一样。
就这样吧。
她抬眼，用眼神催促南宫羽。
“羽总，我们该走了。”
“陆曼！”
“表姐，你今天不用上班，不如去哪里逛逛？还是回去休息？”
陆双气哄哄的，看了一眼沉默不说话的南宫羽，又瞧瞧她，最后，还是按捺住心里的愤怒。
“算了算了，我还是先走了。”
“表姐慢走。”
“南宫先生，我先走了，有机会的话，我们以后再聊。”朝南宫羽打了招呼，陆双还瞟了一眼陆曼。
陆曼眼观鼻鼻观心，不言不语。
脚步声渐远，南宫羽视线从窗外转移到这个低着头的女人身上。
“搞定了？我们就走吧。”
陆曼抬起头，脸色冷淡：“羽总，你刚刚跟我妈说什么了？”
“没什么，就说我们要结婚了，你不好意思跟她拿户口本，于是我大略跟她说了与你相识的开始与过程……”
对着她无表情的脸，南宫羽也是神色淡淡。
知道这些有什么用，叹了一口气，陆曼道：“那我们快点去吧，快点解决了等一下还要去公司。”
留着的那些工作还没有做完，这星期搞定，她下星期也能跟上助理团们的进度了。
电梯临时出了故障，另外的电梯因为有病人病床，有些逼仄，于是他们直接走的楼梯。
楼梯没有其他人，只有脚步声。
一步两步……
民政局离医院这边并不太远，几个红绿灯过去，再转个弯，便到了。
今天不是太多的人来登记。
没有想太多，到了这里，想什么都没有用了，没有必要。
对着车镜子整了整衣服，陆曼还往脸上扑了粉。
靠在车前，南宫羽对着她的脸，摇头：“粉扑地太多了，像往常那样就好。”
“羽总，你说，他们帮我们照相，会给我们P图吗？”
不由地，陆曼问道。
手机像素不高，她一向很少拍照，不自己拍，也不给别人拍。
P图？南宫羽有些好笑地看了她一眼：“你想这个做什么，我娶的又不是照片，整日对着你就好了，哪里管他P图不P图。”
听他说话，轻松不少。
湿纸巾狠力蹭着脸上的粉底，擦到白里透红，陆曼才松了手：“那我们这就进去吧。”
刚刚进来又退出去扑粉，那时间都完全浪费掉了，想着能用那些时间处理多少文件，陆曼顿时心疼了。
再从民政局出来，两个红本本新鲜出炉，第一次看到真实的结婚证，她觉得新意。
时间已经不早了，大太阳升得老高。
时而面无表情时而笑嘻嘻的陆曼给了南宫羽不少路途上的乐趣，他直接让李凯转个角：“我记得这边有家餐厅好像不错，陆曼，我们一起去吃饺子。”
攥着红本本，她将它们塞进牛皮纸袋中，还没有反应过来：“羽总，我们已经吃了早饭了。”
“差不多十一点了，回到公司点个外卖，也差不多了，在这边吃了，中午在公司就不用另外点了。”
有钱就是老大，陆曼听南宫羽的，表示没有意见。
他们去的是一家东北饺子馆，人零零星星的，刷得干净的玻璃将外边马路与里边隔绝开来。
屋里放的是民谣，墙边还挂了不少具有异域风情的摆件，和着蕨类的绿植。
红红绿绿灰灰紫紫的，不知为什么，就是特别的顺眼。
还以为南宫羽会找个西餐厅什么的，这样有些生活气息的小店，真是意外。
不太饿的时候，陆曼有些挑嘴。
这家店她没有吃过，所以谨慎很多，几分钟了，她将菜单从上到下，又从下看到上，都没想到要点哪个。
一旁的李凯早就放下菜单，有些无聊地在玩手指。
陆曼知道他可能是犯了烟瘾，只是这里禁止吸烟。
“想好点什么了？”一直没见陆曼在哪个图上停留过，南宫羽不得不招来服务员。
“来一碟猪肉白菜饺子，一碟腌菜，三个茶叶蛋，醋烧排骨，再来个番茄炒蛋，一碗大份米饭。”点完自己的，他看向李凯。
“同他的一样，再来一份蒸鱼吧。”喝了一杯水，他看向陆曼。
毫无准备，给两个大男人盯着，陆曼笑得干巴巴的：“要不，我也一样？”
“饺子很大份，你吃不完。”
转向服务员，南宫羽眨了眨眼，“给她番茄炒蛋加米饭就好了。”
服务员笑得见牙不见眼，核对了一下菜单上的东西：“那好嘞，你们先等着，菜很快就上来。”
李凯最后还是忍不住了，又喝了一杯水，站起：“我先出去，等上完菜我再进来。”
最近他抽烟抽得有些狠，陆曼这个旁观的看着他一根根抽着，一个头似乎都在不停冒烟。
等他走出去，她有些担心：“羽总，李哥是不是最近压力很大？抽成这样，也不见小明姐……”
“他家里出了一点事，具体什么的，他没有说。”
南宫羽不愿多说，只掏出手机看。
水杯的水温刚刚好，喝的时候却有些凉，有点薄荷叶的味道。
“羽总，我们两个人在这里，也不说说话吗？出来就不要玩手机了，我手机之前被我摔了一下，好像有些感应不良。”
“你在提醒我给你买一个新的手机？”视线没有离开屏幕，南宫羽道。
微垂着的脸眉眼清晰，陆曼发现自己现在这个角度去看他的眼睛，好像很黑，装了墨水一样。
闻言，她啊一声：“不是不是，我手机能打电话能收文件就好，不用给我买手机。之前我的手机也还能用，现在这个我用着也挺好的。”
啰啰嗦嗦的，她都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
“刚刚我表姐说我表弟，就是她亲弟弟。高考六百多分，理科，他想来S市上大学。你说他读哪个大学好？专业，你有没有什么好的建议？”
不知道就算了，现在知道了，陆曼琢磨着，还是该给陆飞打一个电话，不管对他用处大不大，还是要意思意思。
考了大学，似乎就是个大人了，照着H市那边的传统，似乎还要摆酒庆祝。
她不能回去，到时候就给他一个大红包祝贺他。
表弟？南宫羽的脑海里浮现一个人的脸，模糊的，在昏暗灯光下的。他让方平去查过，不过没查出什么，就是一个高中生，经常去网吧，再多的，好像也没有了。
“是要填志愿了啊？……你呢，你想他填什么志愿？你真的想让他来这边上学吗？”
陆曼坐直了身体：“羽总这是什么意思？填志愿是他的事，是我想要填什么就是什么的吗？我的意见不重要，主要的，还是要看他个人。”
“你大学念的什么专业？我好像记得，你念的好像是……什么来着？”
皱着眉头，陆曼苦笑：“反正不是我喜欢的专业，好了羽总，我们不说这个了。你还是自己看手机吧。”
她说起了这个，却不想再说。
摩挲着手机，南宫羽将它放回口袋里，双手相合放在桌子上，他双眼看着她，像旋涡一样。
“这样吧，我们还是好好谈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