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好吃的,算来陆曼做的东西,也就一般般。
可她是活生生的,随地坐在一块破砖头上,脸上脏地不行。
“差不多就行了,准备走了。”
大概是吃了肉的缘故,南宫羽终于看到她了。
陆曼笑嘻嘻的站起来,也不管自己考的那些野猪肉了。
不过在他后边的梁波却让她收住了脚。
搓了搓手掌心,她很小心翼翼地避到他看不到的位置上去。
那是在南宫羽身前的位置。
挪步,转身,一步两步,似魔鬼的步伐。
小白给了她无数的白眼,可陆曼并不在乎,只是心中可惜那些自己烤的野猪肉。
也许再试试,她能煮得更好吃的,弄到后边,盐都不够了,能好吃到哪里去。
跟南宫羽一起上了车,陆曼还是浑身紧绷着。
两个人什么话都没有说,不到时候,也没法说。
直到车子慢慢开走,远离了那仓库的位置。
按下车窗玻璃,陆曼狠狠地吸气:“终于活过来了,终于活了我!”
女人的橡皮筋不知什么时候掉落了,现在靠在窗上,头发都吹得飞起来。
那是特别长的头发,先前已经很长了,没想到现在更是长地难以想象。
“你的头发多久没有剪过?”有些嫌弃地拿过她的头发,不少都顺着风打在了他的脸上。
蜘蛛网一样,还散着烧柴的味道。
“别太激动,头也别探出去,小心过路的车,你不知道这样探头出去很危险?”
陆曼被风吹得特爽,又是从梁波的视线中出来,感觉是再好不过了。
虽然南宫羽现在的话多了点,但没关系啊,她知道的。
将上半身移动回车内,陆曼还是觉得很爽,爽过之后,她问自己最关心的一个问题:“我妈妈呢?她现在没有事了吧?有没有被吓到?”
“你倒是乐观,又知道你妈妈被救了?”
一个又知道,陆曼就知道自己心里的想法没有错。
“因为有Peter,将我这样弄进车里,不管怎么样,他都是会想办法将我妈妈救出来的,我还是相信的。”
南宫羽不知说什么好:“你还真的是自信。”
“那是,不是还有羽总你吗?那可是我妈妈,在我们的期限没有到来之前,相信你不会让我妈妈出现什么意外。如果真的出事吗,想来你也不回来找我了。”
她有一股子膨胀的自信,可说话的时候,她既不得意洋洋,又不借此责怪某个人。
“梁波放了你,是他的事情,而我来找他,是有我自己的事情要完成……”
面上笑着,陆曼的心底里却一直在摇头,不停,不想听。
南宫羽发现陆曼的变化,很奇怪的变化。
跟她说不通,他就不再说了,抽出笔记本又开始工作。
“羽总,你还没有告诉我,我妈妈怎么样了,有没有受伤?”
南宫羽头也不抬的:“你不是猜到了?有一个Peter在身边,她总能转危为安。”
可想到Peter是拿陆曼换的陆青城,他总觉得哪里怪。
不等他为什么,陆曼的嘴角又翘起。
那个微小的表情被他捕捉到,南宫羽突然多嘴:“你笑什么?这次的事情,是你们命大,若是遇上亡命之徒,Peter这样的做法,可能会得不偿失。”
在未知的情况下,做出这样换人的举动,真的是蠢爆了。
“或许吧,羽总,可能我想的角度不一样。在Peter的心里,是我妈妈的重要程度要大过我,我为他们感到高兴。不过那些如果,就看现在,我好好的,我妈妈也都好好的,这再好不过了。”
陆曼的想法跟他差地不止一千里。
南宫羽哼了一声,不表一语。
手指噼里啪啦在手提上打着,那是一些报表,到现在为止,陆曼看着那些表,还是看不大清楚。
或许她就不是这根料,但更多的,是她从来就没有问过。
问南宫羽的话,他会不会有空来回答她?
“羽总,你是不是觉得我三观很歪?觉得我特无聊,想法特奇怪?”
“别烦我,我要工作。”
陆曼看向南宫羽,注意力在他的侧脸上。
南宫羽身材高大,身上没有一丝赘肉,脸上的线条也是有棱有角的。
不知不觉中,她竟然有了一丝贪心,想要跟在南宫羽身边长一点,不只是几年,而是十几年,几十年。
若南宫羽知道她这样疯狂的念头,一定会以为她疯了吧。
她一样觉得自己是痴心妄想。
生活不是小说,她的生活也不是小说。
等她的生活远离南宫羽,他们将会顺着各自的轨道走下去。
可能会偶然间相交,可能性很小。
可能永远都是两条平行线。
毕竟她以后要做的事情,跟他的交集,是永远都不可能的。
“在Peter车里的时候,我就觉得不对了,可我知道他总是有理由的。羽总,每个人做事之前,尤其是这样的决定,心里好过的人,肯定不多,那种煎熬只有他自己知道。在被梁波绑着的时候,我也想过,想着我妈妈有Peter,有你照顾,就算我出了什么事,我也会安心,因为这么多年,我好像也是这样过来的。我跟我妈妈,在很长一段时间,都不分彼此。”
顿了顿,陆曼又陷入了深深的回忆中。
“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们有了分歧,主要的矛盾,还是在我舅舅一家的身上,我妈妈总让我跟他们打好关系,可是看着他们的嘴脸,我就是不愿意,还有学习上,生活上,交友上,不知不觉中,我们就出了很多问题。”
“这几年她一直病着,我也怕,压力也很大,学校的学习,还有医院的一些费用,那么多的东西,忙都忙不过来,可她却还是给我捣乱。那几年我压力大到头发不停地掉,睡下没多久都能自己醒来。可是这样了,我都不想让她死,有时候想得特别那个,就是如果她真的治不了了,死了,我可能也要跟着她一起去。”
“羽总,你不知道,这些年,我妈妈有多苦,因为那边的人都在说外公外婆的死都是因为她非要大了肚子生下我,带着我,一直又不肯再嫁,拖着拖着,我们两个人就一起长大了。事实上,我妈就一直没有长大过,生我的时候,她也还没有长大,两个小孩子一起,就这样长着长着,但是我对她的作用毕竟有限,有的东西,我不能给她。”
“但Peter可以。”
陆曼说着说着,眼泪什么时候掉下来也不知道。
南宫羽面无表情,字越打越快。
“现在,我可以放心了,羽总,我想告诉你,我很高兴。”
所以就算是只有几年的时间,她还是想要尽力陪着南宫羽。
南宫羽今天也来找她了,虽然他说这无关她,但是她自己的脑子,她自己可以随便地想象。
如果,如果,南宫羽是真的对她有一点点的感觉呢。
不是爱情,而是这些天处下来的感情。
人又不是什么冷血动物,家里养着一只猫一只狗,久了也是有感情的。
南宫羽现在应该对有些事情记得不清,甚至抽屉里的相片,也证明他的心里是有人的。
但她就是要飞蛾扑火。
不然,她自己也不会甘心的。
回到慕斯沙滩的别墅,已经是下午四五点的时候了。
梁波找了个好地方,虽然也是在B市,但远离沙滩跟市区,甚至一点台风的影响都没有,雨也没有下,风也没有怎么刮。
平平静静的,还风和日丽。
陆青城没有什么事,就是有些脱水。
下车后,陆曼第一个去看她,她已经出院了。
眼睛肿的高高的,说话还带着些鼻音。
陆曼不知道她哭了多久,看着她的时候,她是满脸的愧疚。
“曼曼,你有事没有?”就算是肿着眼睛,陆青城还是想要尽力看清她。
“对不起,对不起曼曼。”因为自私,因为内疚,陆青城甚至不敢在她的跟前看Peter。
Peter在床边看着她们好一会儿,直到陆曼笑了笑,挥手让他出去,他才有些傻愣愣的走出去。
说不清什么感觉,虽然在南宫羽的面前,将自己分析地那么清楚,但是面临现在的这种情况,陆曼还是觉得心里酸酸的。
既为陆青城感到高兴,同时自己又有些说不出来的孤独。
相比她说自己要跟南宫羽结婚登记的时候,陆青城也是这样的感觉。
是她先抛弃的她,到现在,却是陆青城独自承担了那副沉重的枷锁。
那副枷锁让两个人都透不过气来,好像现在只有用力抱在一起,才能缓解母女两个之间的空寂。
两个人重新亲密无间,身边却不再是只有彼此了。
她们两个人的一起成长的锁链,正在慢慢断开。
Peter在外边转悠着,引得不少人来看他。
毕竟他虽不是纯种的黑人,但也是黑人,是一个外国人。
Peter原本在脑部医院的时候,对这样的神色,已经看习惯了,所以现在面临别人的打量细语,并没有表现出什么。
连秋生在这个时间段给他打来电话,知道陆青城母女平安,他就挂了。
在外边走动走动着,Peter渐渐走到沙滩那边。
走到一块大石头的后边,他跟不久前给他发信息的人碰上了。
南宫云嘴里叼着一根烟,眸眼半眯着,正在看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