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曼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固执,梁葵就躺在她的另外一侧,口水都说干了。
不管是情还是理,对面的人对她的态度就是不搭理,要不就是眼皮子动动,说明她已经听到了。
无论是在哪一个方面,于情于理,自己都是站不住脚的一方,梁葵自己很清楚。
但是人没有到最尽头,总是想着还有办法还有办法。
梁波是不能蹲监狱的,他年纪比她大得多,再蹲下去,那可不是好看的。
不只是他哥哥为她的终身考虑,她自己偶尔也会给她的哥哥考虑。
都是一个妈肚子里出来的,早年的相依为命,老哥既是妈又是爸,将她这么拉扯长大。
梁葵自己并没有怎么回报过他。
陆曼的固执,是她始料未及的,而且她还使出了十八般武艺,软硬皆施,对方还是无动于衷。
说到最后,她都累了。
真的累了。
“陆曼,都下半夜了,你什么时候能给我一点回应?一点点也好。去B市好不好,我哥哥这个人人心其实不坏,都是为了我而已,这次你们出现的事故,我们也会看着来办好不好?还有你以后的生活跟保障,只要我跟我哥哥有一口吃的,就不会少了你,行不?”
外边静悄悄的,只有风动的声音。
陆曼半耷拉着眼皮子,几乎被她的声音念死了。
梁葵是要缠死她,就算是她油盐不进她也不论,就那么一直说,从自小父母双亡,两兄妹相依为命开始。
完完全全就是她的倾诉对象,也是彻底将自己的家底交代了个遍。
无论真假,那还是挺感人的。
可是陆曼哪里有那个时间去感怀他们的人生故事。
她太困了,困到几点,脑子都是一片混沌,但眼睛不能闭着,需要欺骗性地睁开眼睛。
这对陆曼来说,是一个巨大的挑战,但是身边有个梁葵姑娘,她的能力就被放到了最大。
陆曼不想动,也不想说话,也没法说话,嗯了一声,她就眯眼睡着了。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吧,身体的某个部分能清晰感觉到被人推动。
腰间甚至被踢得疼了。
“你到底要怎么样?回你房间里睡行不行啊?”
真的是要被她烦死了。
因为睡眠不足,脸上的伤疤似乎都被扯着疼,明明是差不多已经好了,却还要经受这种折磨。
起床气这种东西要看人,实在是被人烦的不行了,它才会从自己的内心深处飞出来。
陆曼自己也不喜欢这种没有办法控制的感觉,今天房间还多了一个人,昨天才刚刚认识,现在就躺在了一张床上。
这到底是什么缘分呢。
她不知道。
可这姑娘有缠人的本事。
“要去B市,可以,我们随时都可以去,只要羽总愿意我去。”
看吧,她就是这样,这么轻易地摇摆
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了。
但是未来的事情,谁知道呢。
她只想好好站在当下,好好生活,可梁葵却一个饱饱的睡眠都不愿意给她,这样的精神折磨,真的是够了。
听梁葵的说话,梁波这次进去,还是南宫羽在其中使坏。
“南宫羽可在乎你了,所以这次是狠下心来教训我哥,我哥经过这次,真的知道错了的。”
不管前边,后边的话就很奇怪,梁葵能代表她哥哥说话?她真的很怀疑。
如果这次梁波进去的事情,是南宫羽弄的,那也有种说不出的怪异。
为了她,她也勉强接受了。
将梁波送进去做几年,她一点意见都不会有,知道结果就好了。
可是南宫羽这么快,就将人家的妹妹带回来住,这是什么情况?
他是整人玩呢,还是另外有计划,她必须要事先问问南宫羽,才能好好做决定的。
外边的天已经蒙蒙亮了,虽然五点左右起床是早了点,但是她实在是没有办法再躺在床上了。
她的时间很宝贵,洗澡醒神之后,她就彻底不想要在房间里待了。
“你愿意去?你真的愿意去?”
辛苦了一个晚上,梁葵不知道她为什么现在才松了口,可是能松得一个,就松一个,她没有二话。
就是自己的辛苦有了努力,可以更多地理解梁波了。
梁波一个好端端的大男人,本来是冷着一张脸的时候比较多,可这些年,为了她的脸,他是忙上忙下,为了求一个放心,还给那个主刀的大夫并那些助手护士,全部都送了礼。
单单求他们要将手术做好一点,能无痛就无痛。
可是终究是枉然,她做了手术回来,也不怎么听他的话,那时候他的心里是怎么样的。
像是自己对着陆曼,那样心焦焦的感觉。
“我不愿意去的话,你还要在这里躺多久?”
今天就这么几个小时就够了,也好在梁葵之前并没有怎么她,只是言语过分,可是那份心是好的。
虽然为的那个人是梁波,可他是幸运的,落魄之时,只自己的妹妹在奔波。
或许在这段时间,她又成长了。
以前梁葵,应该也是不怎么跟人交流的,所以一上来,几乎都是攻击人,到后边的不折不挠。
昨天避开她去了公司,但晚上却没有逃过,真的是挺奇妙的。
南宫羽应该也是一晚上没有睡,或许只是眯一会儿,谁知道呢。
反正陆曼过去看书的时候,他就在那里了,鼻梁上架着个眼镜框,正认真地在电脑上噼里啪啦。
甚至她开门进去,他都没有发觉。
陆曼是自己开了一边的灯,蹲在一排书架的角落看书。
南宫羽这里的书不是单单摆着看着,而是真的是每本书都看过。
有些书或许不是他看的,因为看出版社与出版时间,起码也有五六十年了。
老旧的纸张上边是娟秀的文字。
南宫羽写字的时候不多,但是看他偶尔签名,那种风格也不是这样的,那是女人才能写出来的文字。
有些书应该并不是他的,而是别人的,或许是亲戚传过来的。
可上边的笔迹却没有擦去,随着时间的流逝,还是静静地躺在了书页的最里边。
陆曼拿着铅笔,就着灯下看书,不知不觉的,时间就过得很快,故事掀开了另外一个篇章,她才停下来。
眼角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湿了。
南宫羽已经回过神来,因为房间里多亮了一盏灯。
他书桌上就是一个小台灯,晚上他办公开着,已经绰绰有余。
时间还很早,南宫羽起身松筋骨:“你这么早起床做什么?”
书房的锁是锁的,陆曼因为被南宫羽关过,所以问了一下钟嫂,知道了备用钥匙在哪里。
这次进来,完全就出乎这个男人之外的。
“羽总,这个问题你要来问我,不是太奇怪了吗?”
“梁葵这么听话,就去找你了?”
南宫羽一点愧疚之心跟抱歉的表情都没有,只是笑,若无其事的。
对着那张脸,陆曼只想要生气,尤其是他这样一点都不在乎的样子,更是激发了她心中的那一团火。
真的,她真的不知道南宫羽在想些什么,之前是,现在也是。
对她忽冷忽热的。
她都不知道自己是哪里得罪了他。
“昨晚她睡不着,给我说了一晚上的话,羽总,我答应她了,答应给她哥哥作证,是那头猪主动要来攻击我们的,实在是没有办法,梁波才杀死了它。”
照梁葵所说,车上只有野猪肉,但是局子那边,并不知道他是在哪里杀的猪。
仓库那边还有玻璃渣子,只要带着人过去一看就知道了。
谁蓄意杀野猪,还会用玻璃瓶?
那边也没有下雨,野猪的踪迹,多多少少应该还有吧。
有的吧,陆曼想着,这么突然一想,她甚至自己都疑惑了。
那边近这B市,就算是不受台风雨水天气影响,但是这么多天过去了,现场有没有造成二次伤害,她一点都不知道。
南宫羽一直没有说话,只是淡淡笑着,直到她脸上露出有些恍然。
他才挑了挑眉。
陆曼不知道自己该怎么描绘那种感觉,就是一种,被人蒙在鼓里,然后还一直被人悄悄观察着,看着她会做出什么样的举动。
这个男人,心里一定是在想她圣母了。
但不是的,她自己知道,她是不想再见到梁葵了,搞定了这件事情,让她赶紧回去,这事情也是了了。
以后冤有头债有主,直接去找南宫羽就好,对着她这种小兵小将,梁波他根本就没有必要。
“你是根本就不想要梁波从里边出来的是不是?”
没有了证据,她一个人空口白牙的,那些人凭什么相信她?
南宫羽是抱着梁葵这次来都是白来一趟的心思,也带着她来了。
说不清对错,就是觉得哪里不对劲。
照着这样看来,她对梁波是没有用处的,这件事需要跟梁葵好好说一说,可那个姑娘能够接受这个吗?
不能的吧。
“你这件事,你没有报案,也没有什么关系,杀一头猪而已,顶多就是罚点钱,还不到要坐牢坐几年的地步。最严重的事,是上次酒吧的事件,上次去Y市酒吧那边,我们是去将黄小川带回来的,可是在那之前,他跟酒吧的冲突,却是因为他的一个女朋友。那个女孩子死了,死得不清不楚的,她自己也是隐瞒了自己的身份,从家里跑出来的,现在她家里人找过来了,没有找着她的人,知道她没了的消息,又没人可以问,就报了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