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悠然用力点点头,才要答应下来,就觉头痛欲裂,她大力把容狄推开,站起来抱住了脑袋。
“悠然!”容狄双眸一眯,手中聚拢起一团紫光,慢慢的打进孟悠然的额头,那紫光让孟悠然的痛楚稍微缓和下来,她只觉一股柔柔的凉意从头顶贯穿下来,让她有了片刻喘息的机会。
然后,她脑海里就响起一道苍老的声音:“悠然!你骗我!你骗我——”
撕心裂肺,仿佛有什么东西一下子碎裂开来,再也拼不完整。
孟悠然摸着自己的眼睛,湿湿的,她,竟然哭了。
我为什么会流泪?
为什么听到他的声音,会感到伤心?
孟悠然还没来得及仔细深想,她的双手就被容狄抓住。
“悠然,你好些了吗?”容狄担心的问。
孟悠然点点头,她抬起头,问道:“刚才你对我做了什么?”
容狄答道:“我只能把魔神暂时封印,这个封印的时间撑不过半个月,我想这半个月内,一定会早到解决的方法。”
“能找到吗?”孟悠然忍不住问,却见容狄沉默下来。
孟悠然干干一笑,其实她和容狄都知道,如果连金凤丹都不管用了,这世间怕是再也没有什么东西能封印珠灵了。
而珠灵和魔神息息相关,承载着魔神的三魂七魄,珠灵在,魔神就能活着,就能随意操控孟悠然的身体,而孟悠然的结局,要么意识消亡,要么活在那混沌的意识空间里,过着人不人鬼不鬼的生活。
十指交缠。
孟悠然和容狄并肩走出了地宫,外面天色黑下来,满天繁星,犹如洒满的碎钻般。
孟悠然忽然停下来,说道:“容狄,不如我们回炎城吧!”
“……好。”容狄点头答应下来。
回炎城很简单,容狄画了个传送阵,抱着孟悠然跳进去,也不过一会儿的功夫,他们就出现在炎城的大地上。
容狄望着周围陌生的环境,问孟悠然:“这里是哪儿?我可是没有你熟悉。”
孟悠然挑挑眉,转了一圈,故意卖关子道:“这里可是乌木山,记得在七星崖我被那老道士拿去献祭,可是你救得我呢?”
“我可是记得你那时骂我是咸猪手来着?”
容狄这厮怪会记仇的,这么点屁大的事到现在还记得。
孟悠然翻白眼:“谁让你耍流氓?当时若不是……”
容狄忽然张开修长的手臂抱住了孟悠然,耍赖道:“我不光是咸猪手,我还是淫贼。”容狄无赖的说着,吻上了那梦寐以求的红唇。
夜色宁静,岁月安好,皎月流泻下来,如潋滟的水波般,照在少女饱满如水蜜桃般的脸颊上,她睫羽轻颤,就像欲飞的蝶翼,在月色下,美的惑人。
他轻轻的叫着她的名字。
“我在……”孟悠然答。
他们彼此相拥着,感受着彼此的体温,还有喃喃浓浓的话语,长达四个多月的分别,几乎要让他们崩溃掉。
一百四十天,一天十二个时辰,一千六百八十个时间,每时每刻,都是难熬,犹如炼狱。我后悔,后悔没有抓住你,现在我来了,你还能接受我吗?
容狄缱绻的望着孟悠然,喃喃问道。
孟悠然咬着嘴唇,双眸如易碎的琉璃,泛着晶晶的光彩,她忽然垂下头,哑着嗓子说道:“我已经是宣平侯的妻子,容狄,你这么说,不是晚了吗?”
孟悠然说完,眼角滚落下泪珠。
晚了!是啊!她已经成了别人的妻子,而容狄,是她的前夫,却不是她现在的丈夫。
想到这里,孟悠然只觉难受的要命。
她垂着头,浑身止不住的颤抖。
她现在在干什么?她现在做的每一件事,可对得起白大哥?
孟悠然扪心自问着,自责,羞怒,愧疚,齐聚在孟悠然的心头,她几乎要把脑袋埋进胸口。
她的下巴,被一根修长的手指托起,容狄望着她,叹了口气儿,道:“悠然,你我二人何须背负太多,到现在我才明白,两个人在一起,最重要的是两情相悦。而人生如此短暂,名利、金钱所有的外在物质,都只是给人生增彩,让人拥有好的质量的生活,但能让人真正开心的,幸福的,不过是和自己心爱的人在一起而已。”
“得到皇位又怎样?得到天下又怎样?它们所有的一切,在我眼里,都比不过一个你!分别的这一千六百八十个时间,我想了很久很久,几乎每日每夜都在想,我追求的是什么?我容狄生活了二十余年,回忆过去的种种,发觉竟是想不起来,唯有留在心里的脑子里的,就是你,就只有你而已。”
“你无需对那白云溪自责,如果他要怨,他要恨,都让我来承担吧!悠然,别怕,我永远会陪在你身边,照顾你一生一世,你愿意接受我吗?即便我不再是北齐的王,你愿意接受这个不再拥有高贵身份,不再华丽,和你处在同一个阶层,这个普普通通的我吗?”
孟悠然听着容狄的一番话,久久无法回神。
她的心,突然敞开了一个缺口,吸纳着容狄的话,变的异常的柔软起来。
容狄伸出长臂,把她禁锢在怀中,又霸道的说道:“即便你不接受,我也会跟着你,缠着你,直到我死!”
孟悠然赶紧伸出手堵住容狄的嘴,怒道:“别说死!”
容狄微微一笑,反而抓住孟悠然的小手亲吻起来,亲的孟悠然手心痒痒的,她不由轻笑起来。
她抱紧容狄,体会着他温暖的怀抱,真希望时间就在此定格,他们就此天荒地老。
端木玲回了地宫,她望着空空如也的大殿,忽然慌了神。
“神尊!神尊——”端木玲急急喊着,但大殿里除了她自己的回音,再无其他了。
她浑身是血,由于刚才猎食了几个人类,比较调皮,竟然弄脏了她雪白的襦裙,她不由懊恼,她蹲在血池边,想清洗干净,忽然忘了这血池的水其实是鲜血汇聚而成的,反而越洗越脏。
她才要烦躁的回屋换身衣服,忽然脊背一僵,她抬起睫羽,这大殿里有了不同的味道?
她微皱皱鼻头,转身,左右环顾大殿里的每一个角落,哼唧一笑:“到底是谁?出来吧!”
“哈哈哈——”
大殿里响起一阵毛骨悚然的笑声,但又异常的尖锐,听起来极其刺耳。
“你是谁?快出来!”端木玲急了,不由嘶吼起来,她一双眸子,绯红如血。
“我的好女儿!这么快就认不出为父了?”端木齐一身酱紫衣衫,轻飘飘的落在端木玲身后。
端木玲震惊的转身,警惕的望着这个忽然出现的不速之客。
“哼!你根本不是我的父亲,鬼面,你占据了端木齐的身体这么多年,难道忘了自己本来的面目了吗?”端木玲哼唧一声。
鬼面双眼一眯,抚着胡须,叹口气儿道:“本座用了这身体这么多年,都生出感情来了,若不是你出现,本座也不会整日惶恐不安啊!”
“哦?二十年前我无意间发现了你的身份,偷偷躲在了窗户底下,没想到还是被你发现了!呵!”端木玲冷笑,眼底闪过一丝愤恨。
知道了这件事的她,除了震惊,还有一丝恐惧,她本打算向容城告发端木齐的真正身份,但终究为了一己私欲,没有付诸行动。
“端木志被本座杀死了!但所有的人都以为他是不幸落水而死,啧啧……还真是可怜哪!本座真后悔杀了一个这么孝顺自己的儿子!”端木齐重重叹了口气儿,但脸上毫无懊悔之色。
“什么?”端木玲面色一白,难掩惊痛。
“我故意向魔域封锁了消息,所以你不知道,端木志都死了半年了,现在才告诉你,怎么说呢?这也不能怪本座!本座也想阖家团圆,幸福的和你们在一起!可是你们一个个的都知道了本座的身份,本座留你们何用?”鬼面幽幽说着,语气越来越冷。
他双目阴鸷的落在端木玲身上,出现了一丝狐疑,问道:“你这模样,不得不让本座怀疑那北冥渊用了什么法子把你给救活了?”
“什么法子也和你无关!你杀我父亲还有我哥哥,今日我便让你死!”端木玲冷声说道,双眸红光大盛。
“哦?本座记得你可是很恨你父亲和你哥哥呢?端木齐直到死,还念叨着对你的亏欠,而端木志呢?这二十年来每日每夜都活在无限的自责中,啧啧……”鬼面暗暗观察着端木玲慢慢扭曲的脸,拢起了手掌。
“你住口!”端木玲浑身止不住颤抖。
当年,因为她和容城的爱情得不到父亲的支持,她便离家出走,无意中知道了幽冥珠的力量,便受了诱惑,为了得到那天下至宝,她信了端木志的话,不惜牺牲色相,去诱惑北冥渊,谁知弄巧成拙反被北冥渊玷污,她因此拒绝了容城。而容城的表现又是那么的令人寒心,他有那么多女人,何曾想过她的付出?她恨啊!恨这两个男人!也恨端木齐和端木志!恨身边的每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