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小凡看见自己身处一片桃林,周围都是粉红色或者更深一些红色的潋滟的桃花,他们开的很繁盛,一朵朵花挤在枝头,一阵风吹过,花瓣就随着那风舞动起来了。飘飘荡荡,好看极了。
张小凡感觉自己在这一片桃林里简直不能再自在了,就好像身体融化在其中,她能感觉到阳光的温度,花香的感觉,和风掠过的凉意,但是她不知道自己是谁,怎么会在这里,为什么自己虽然在这里很自在,但是却又不得动弹,想要迈开步子去跑去跳,跑的更远一点,但是却很难提起步子。这是怎么回事?
就在张小凡感觉很艰难地移动的时候,突然有人声音传来,“这颗桃花树的根怎么出来了?”这是一个略成熟的小孩子的声音,带着一丝孩子气的大人味,张小凡都感觉自己看到了他皱眉头的样子,怪好玩的。
然后张小凡就听到了另一个更活泼一些,更清脆一点的男孩子的声音,“诶呀哥哥,我们是出来玩的,你就不要再去管闲事了啊,不然被抓回去就又要看一整天的书了,累都累死了。”
“咔吱。”张小凡感觉自己身上一痛,就好像被扯掉了一缕头发的感觉,怎么回事啊,诶呀。
张小凡感觉很不爽,是谁,居然这样对自己,是不是这俩个小鬼?
那个清脆一点的男孩子的声音又传过来了,“哥哥,你看这支桃花好看不好看,我要带回去插在花瓶里头。”
那个大一点的孩子看着弟弟手里的桃花枝摇摇头,“你把这桃花带回去,他们岂不是就知道我们跑出来了?”
“对哦,我好傻呀,差点被抓住把柄了。”说着,将桃花枝丢在了地上,“那这桃花我不要了,不要了。”
“哥哥我们去那边玩吧,我听阿楚那小子说桃林那边有个湖泊,里面有好多小鱼呢,我们去看看。”说着,就要拉着另一个小男孩走。
但是他却拽不动哥哥的袖子,“弟弟,你先过去吧,我在这里再转转。”
弟弟不满地撇撇嘴,“这里有什么好转的,哼,那我自己先回去了。”说着,将哥哥的袖子一甩,蹦蹦跳跳地跑到前头去了。
大一些的男孩子看着弟弟离去的身影轻轻笑笑,又是摆摆头,活脱脱一个老人精。
然后他转过头来,看着面前根须都跑出来了的桃花树,蹲下小小的身体,用手拔除桃花树根源处的杂草,又将土重新将跑出来的桃花树根须盖好,还夯实了。做好这些以后,小男孩才重新站起身,将身上的土层拍拍干净,准备离去。
眼光一转,看到了地上遗落的那枝桃花,小男孩又走上前,将它捡起来,轻轻弹掉上面的土,将桃花枝小心翼翼地放进了宽大的衣袖。
做好这一切,小男孩才向着刚刚弟弟跑掉的方向走了过去。
而这个时候的张小凡,才恍恍惚惚地反应过来,自己似乎是一棵桃花树?桃花树?还是刚刚被折了一根桃花枝的桃花树?
过了好一会儿,张小凡才接受自己是一株桃花树的事情。难怪自己不能动,可是自己怎么会是树呢?但是不是树的话,又会是谁呢?
鉴于张小凡这个时候只是一棵树,她还不可能想明白,但是她意识到刚刚那个小孩子似乎是帮助了自己?但是很快这些事都被她抛在脑后了,作为一棵树的她,实在是太寂寞了,她试着和周围的树说话,但是不管她说多少,四周的桃花树都一声不吭,怎么大家都是桃花树,差别就那么大呢。
就这个数着风,淋着雨,张小凡不知道自己过了多少日子,或许只有几年,或许是好久好久,最初觉得很美的桃花林,她早就看腻味了,最开始跑进来的那俩个孩子,张小凡也再也没见过了。
她觉得自己混混噩噩,就过了好久,就在她以为这样的日子会一直过下去的时候,突然有一天一切都不一样了。
这一天,她照例在太阳升起来的时候伸伸懒腰,就是抖一抖枝干,她突然感觉到自己的脚往前迈了一步,这可把张小凡吓的不轻,怎么回事,难道是谁趁着自己睡觉的时候把自己的根扒出来了吗?这可不得了了。完了完了,自己大概是要死了。
她低头一看,看到的却不是自己的露出土面的根须,而是一只迈在外面的脚,另一只脚还埋在土里。
“啊!”张小凡看到的时候一声惊叫,“我,我,我有脚啦!”
她在看看自己的周身,有手而不是枝干,身上也不再是绿色的叶子和粉红色的桃花,而是一身粉白相间的裙子,她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了,但是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很轻,脚可以自在地迈来迈去,好舒服,张小凡快乐地跳起来。
这模样,倒是有些像之前见过的那俩个小男孩了,但是那也是很久远的记忆了,张小凡拍拍脑袋不再去想。
她蹦跳着跑出了这一片她早就呆腻了的桃花林。
张小凡感觉到自己那一刻轻松的快乐的心情,就好像一只快乐飞翔的小鸟。
……
然后的画面流转的很快,自从张小凡走出林子以后,这样的日子,就好像开了快捷键一样,不再是像自己作为一棵树的时候漫漫无期的岁月,除了季节更替,一切都好像是静止的。
她遇见了她走出林子的第一个人,是一个锦衣玉袍的男子,男子眉目如画,白皙的皮肤下,眉眼舒朗,高高竖起的发冠,几缕头发不堪捆束,落了下来,荡在眉间,风掠过的时候,那几缕头发也跟着微动。
张小凡看到他的时候,感觉到自己心脏的地方,猛地一跳,有些熟悉的感觉扑面而来,但是张小凡肯定自己没见过这么个人,因为他真的长的很好看,一眼就抓住了她的眼睛。
张小凡一动不动看着他,他也发现了自己被一个人盯着看,他将目光投过去,是一个不认识的人,衣着也是有些怪异,但是不可否认的是,她看起来让他觉得很舒服。
“你是谁,为什么在这里?”于是他主动向一个不相识的人搭了话,虽然面色神情是绷着的严肃。看着小姑娘不说话,他意识到了自己或许太凶了,于是放缓了口吻,“你是不是误闯了这里?”
张小凡只是摇头,因为她也不知道自己是谁,为什么会从一棵树变成一个人,她也不知道自己在哪里?于是她就只能摇头。她将头摆了又摆,但是就是不说话,傻傻的样子像一只迷路的梅花鹿。
于是后来的发展也很理所因当,她一个什么都不知道野人一样的姑娘跟着自己第一个见面的好看的人回了家,在这里她慢慢学会了很多事情,也知道自己大概是一只小妖精,一个桃花树变的桃花妖。
大家都说自己好运气,因为桃林那片地方仙气很是稀薄,很少有山石精怪开了神智,继而修成人形的。她也快乐地知道了什么叫做喜欢,于是她和那个她看见的第一个好看的男人在一起了。她每天都很快乐,大家都说,他的妻子肯定就是自己了,虽然张小凡也不是很懂妻子的含义,但是能和他在一起,她还是很开心的。
但是事情并不会总是如愿发展。
她是在一次宴会上第一次看见的他的哥哥,带着一身煞气,和还滴着血的锋利的矛,张小凡感觉自己的心砰砰砰地跳起来了,就好像有个小人在那里面打鼓,但是她明明又很怕他,怕他那一身鲜血淋漓的模样。
作为哥哥的他常年在外为自己的家族打仗,因此也就日久天长带了一身的煞气,就好像从地狱而来。
但是张小凡每遇见他一次,那种心砰砰跳和熟悉的感觉就更强烈,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
但是看见他就好像不会呼吸了,看不见他的时候又很想见他,明明他们连话都没有说过。张小凡克制着自己想要见他的心情,因为她很快就要成亲了。她逼迫自己不要再去想他了。
成亲的日子很快就来了,然而在成亲的前一天晚上,和自己玩的很好的小彩雀却哭着跑到自己这里来,求自己成全她,因为她已经有了那个人的孩子了。
张小凡感觉如遭雷劈,却又悄然松了一口气,她最终没有和那个人成亲,成亲的新娘子换成了小彩雀。她背着自己的小包袱远走的时候,没有看见落在自己身上的那个人不舍的眼神,她决定去找那个人的哥哥,他又远远地去了边界,保卫全族。
……
张小凡感觉自己走了很远很远,但是最终她还是找到了他。画面不断流转,梦境的最后,是一只有力的布满血污和灰尘的手,紧紧拉住要被暴风卷走的她自己,然而巨大的风力还是分开了两个人紧紧相握的手……